酒瓶重重摔在桌上。
年輕人一把揪起夥計衣領,“你找死!”
“怎麽了先生?”小夥計嚇得一激靈。
“你在酒裡兌水了?不,這是在水裡兌酒了!”
“這……這……不是我的主意啊!”夥計一下就慌了神。
“媽的,作弊!?”
“這把不算!你們作弊!”
“還錢!”
周圍輸錢的賭徒們立馬吵吵起來……
咦?
天風注意到小夥計亂瞟的眼神。
他在找誰?
順著小夥計的目光看過去,笑嘻嘻的白羽正悠哉悠哉地吃著棒棒糖。
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無辜地瞪著小夥計,看得心都快化了……
“沒有人!是,是我搞錯了!”小夥計挺直了胸膛。
豁出去了!平時夠卑微啦,這次要男人一回。
“不算!不算!這次贏得不算!再來!”
沒想到,年輕人並沒有為難小夥計。
反手一把拉起凌峰,結果摔在他的身上,也睡了過去。
唉!
就知道會這樣!
但天風不知道為什麽白羽要作弊。
她圖什麽?
白羽含著棒棒糖,咯咯地嬌笑著。
好一隻偷了小雞仔的可愛壞狐狸!
只是單純的惡作劇?
這丫頭古靈精怪,還真讓人捉摸不透。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年輕人,真性情的漢子。
贏就是贏。
輸就是輸。
絕不摻半分假!
看來大閘蟹是注定吃不成了,天風叫來酒店經理。
酒店經理很懂事,上下一打量天風的衣著就知道非富即貴,非常配合。
叫來幾個夥計將兩名醉漢架上出租車。
小轎車一路飛馳,抵達天公館。
剛剛把兩個醉漢安頓好,丫鬟雙囍過來轉交請帖。
居然是勞倫斯兄妹在“老正興”邀請他們夫妻二人共聚午餐。
美其名曰:賠罪。
天風:賠得哪門子罪?是因為上次打架嗎?
【怎麽可能?!】
天風:難道和丁屠李之群之爭有關?
【如果是因為這事兒勞倫斯不該找你,畢竟丁屠才是強勢的一方。】
天風:那不見得,說不定他慧眼識珠呢?
【這話你自己信嗎?】
到了“老正興”的包間,看見勞倫斯兄妹二人早已等候多時。
“哎喲,來遲了,來遲了,讓二位久候啦,真是不好意思。”
天風按下心中所有疑問,春風滿面地打著招呼,連聲道歉。
“不遲,我們也是剛剛到。”
勞倫斯一把抱住天風,熟絡地拍打著他的後背,好似見了親兄弟般。
“哎呀,白羽妹妹還是這般清純動人。”安娜摸了摸自己的面頰,歎息道:“就算保養得再好,還是比不上妹妹青春靚麗呀。”
“姐姐說的哪裡話,姐姐這樣明豔動人的大美人才叫人羨慕呢。”
白羽嬌嬌軟軟的語調,好似纏繞著一抹春風,醉人心脾。
勞倫斯哈哈大笑道:“二位都是美人,誰也別謙虛了。waiter上菜!上菜!”
很快一大桌子菜都上齊了,松鼠鱖魚、蝦籽大烏參、清蒸獅子頭……
天風看著這滿桌子菜,猜不透他們究竟是唱的哪兒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勞倫斯終於開口了,“這次請二位吃飯,主要目的是賠罪。”
“賠罪?”天風一愣。
天風:我去,還真是因為那種小事?
【不可能!只是借口,也許是因為白羽在身邊,不好明說。】
勞倫斯舉起酒杯,表情嚴肅,“上次是我太衝動,和天風老弟動了手,我自罰一杯。”
說完一口悶掉。
咳咳咳——
喝得太急,勞倫斯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天風滿腹狐疑卻沒有絲毫表露,趕緊起身,熱切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上次明明是我出言不遜在先,要罰也是罰我。”
說著舉杯飲酒,爽快極了。
白羽甜甜一笑,明眸善睞,“看來二位紳士曾在單位有點小小的誤會,現在說開了也就沒事了,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同事,不必再拚命搶‘罪’了吧?”
安娜咯咯地媚笑,碧波流轉,“妹妹這話說得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都別再提了,我們要向前(錢)看。”
四人邊吃邊聊,氣氛熱烈。
可是天風心中還在疑惑勞倫斯兄妹究竟在打什麽算盤。
他一直等勞倫斯露出狐狸尾巴,可席間勞倫斯和妹妹安娜始終在左顧言他,不提正事。
弄得天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終於聽到勞倫斯問白羽,“我在巴黎那邊弄來一批香水,都是最新的香型,不知道白羽妹子有沒有興趣?“
白羽唇角上揚,毫不遲疑地道:“當然!我說過,有新貨一定要先留給我!什麽時候到貨?”
安娜接口道:“今晚就來電話,很快。”
白羽夾了一口海參,微微眯眼問道:“以你們的眼光品質應該不會差,只是價格方面還和上次一樣?”
勞倫斯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品質絕對一流!價格上嘛,用你們中國話來說,童叟無欺。”
天風驚訝地看著勞倫斯,“你們還做香水生意?”
勞倫斯大笑道,“何止香水生意?只要是賺錢的買賣我都乾!現在到處兵荒馬亂的,賺錢才是首位。”
“有道理。”
天風附和著點頭。那買賣情報的事兒估計也沒少乾,難怪這貨要盜取密碼本!好像說得通了?
【這家夥如果純粹為錢那倒反而好辦了。】
天風:嗯,猶太人倒是說過,共同的利益才是合作最牢靠的關系。
【怕就怕沒這麽簡單!】
勞倫斯把臉湊近天風,神神秘秘地笑道:“除了香水,我手頭上還有新到的一批留聲機,轉手能賺不少,你要嗎?”
“啊……這……不必了吧。”
天風不自然地把身子向後挪動了一下,這玩意兒不能吃不能喝的,我轉哪兒去啊?
“你不是說打算做生意?”
“這不是改行做特務了嘛。”天風一臉苦笑。
勞倫斯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那也可以兼職做生意嘛,我既是特工也是商人。”
天風心中一動,難道他另有所指?
丁屠不就正和俞葉封做著煙土生意嗎?
可惜無論天風怎麽試探口風,勞倫斯都沒再說下去。
無論是煙土還是情報,勞倫斯都沒有和天風合作的打算,這點令天風感覺十分無趣。
不過細想想來日方長,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天風終於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裡,安心吃喝。
吃完飯,還沒來得及上車,就看見一抹雪白的身影,一塵不染。
正是白羽的好朋友,蘇無染。
“蘇無染!你怎麽會在這兒?”白羽見了他顯然挺高興。
“怎麽這麽巧啊?”天風不鹹不淡地打著招呼。
隻覺得那一身雪白,白得刺眼。
蘇無染翩然一笑,“是挺巧的, uukanshu 我也是剛剛吃完飯,你們也是吧。”
天風掃了一眼白羽,臉上浮起雅然的笑意,“是啊,我們要回去了。夜風這麽冷,我擔心白羽會生病。”
蘇無染眉宇間依舊潤澤溫軟,“是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我也有事。”
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蘇無染深黑的眼眸裡似乎靜靜地流淌著萬千情緒……
夜色如一塊柔軟的綢布,輕輕地覆蓋著天公館;樹梢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葉子沙沙作響。
“白羽,喝完牛奶就睡覺哦!”邁入房門的天風不由得一呆。
沐浴出來的白羽,穿著粉色絲綢睡衣,露著一雙白嫩的小腿。
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好似快樂的小貓,無憂無慮,天真爛漫。
“好噠!謝謝啦。”
回眸一笑,更是活色生香。
天風心中歎息,將牛奶放到白羽的床頭櫃上。
剛要離開,一眼瞥見她枕頭下面壓了張報紙,露出的一角正是關於刺殺俞葉封的新聞。
是巧合嗎?
午夜時分。
一個嬌小的黑影翻過窗戶,一躍而下,眨眼間便消失在天公館的牆外。
好像一隻穿過弄堂的貓。
十六鋪碼頭南外灘,女扮男裝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白羽抱著雙臂,靜靜地站在一輛卡車前,親眼看著工人將一箱一箱的貨物搬上卡車。
身後傳來正宗的倫敦腔,“怎麽樣?白女士,我沒有騙你吧?這些槍支彈藥可都是最新的美國貨!”
說話之人正是剛剛一起吃飯的勞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