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英的陪同下,徐經很快就來到了城裡最大的藥鋪,將手中那張一大半都看不懂的潦草藥方遞給了藥鋪的櫃台。
“徐老爺今天親自來買藥呢?”
那藥鋪的櫃台夥計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像徐經這樣的稀客,來他們藥鋪可還是頭一遭。
“是家中有人得了熱病嗎?”
夥計瞅了一眼藥方隨口問道。
“你怎麽知道?”
神色恍惚的徐經有些意外。
“這地龍可不就是清熱、定驚癲的東西。”
夥計一邊著手去撿藥,一邊答道。
“原來是這樣。”
徐經尷尬的笑了笑,這才知道為什麽之前那李郎中要用蚯蚓做藥引了。
現在想起來,蛤蟆是冷血動物,放在心口也是能夠起到降溫作用的。徐洽還只有六歲,用濕毛巾敷額頭或許是太過了。
那李郎中似乎是有真本事的人啊。
中醫似乎也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不堪。
他突然想起來明代不是出過一位被後世尊為醫聖的李時珍嗎,也不知道李郎中與這醫聖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胡思亂想的時候,手腳麻利的活計已經將藥包好,紅英提著藥材扭頭正催促他:“公子快點,我們回去了。”
回到徐府之後,徐經又去看了下小兒子徐洽。
體溫已經明顯降了下來,那隻可憐的蛤蟆再次被放回了他的胸口。現在的徐洽表情平和,像是睡著了。
徐經趁著送藥的機會找到了那位李郎中。
“李先生你是做什麽工作……”
看著他忙碌著處理藥材熬藥,自己卻幫不上忙,徐經脫口而出。
說了一半才覺得不對,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李先生尊姓大名?”
“李禾。”
李禾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忙碌著。
“您認識李時珍嗎?”
“不認識,那是誰?”
“那您的醫術是跟誰學的?”
“我們李家是世代傳承的醫術,你放心吧,那孩子應該沒事了。”
李禾以為他又在質疑自己的醫術,急忙解釋:“我家那孩子上次也是熱病,我也是用這種方法治的,再吃兩副藥就好了。”
“您兒子叫什麽名字?”
“小兒名叫言聞,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
徐經打了個哈哈,轉身快速離開了。
回到屋裡之後急忙摸出用系統兌換的那本明代人物傳記,在上面仔細查找起來。
於是紅英很快就在門外聽到了他那震天般的驚呼聲。
“臥槽,他是李時珍的爺爺!?”
……
小兒子徐洽在第二天果然完全退了燒,轉醒過來。
除了精神狀態還有些萎靡之外,並沒有其他的異常,已經能夠喝點粥吃一些東西了。
李禾在囑咐了一番之後就收拾起藥箱,拿著徐家給的豐厚酬勞準備離開。
像他這樣的鈴醫,平時四處走動,大部分時候都是十天半個月沒有一個病人,有時候維持生計都困難。
這次他來江陰這邊也是因為江南地區的富人多,再加上順便帶著兒子過來采購一些藥材。因緣際會才撞上了徐家,能夠在這樣的大富之家行醫已經算是運氣非常好了。
“李先生等等……”
紅英突然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我們家公子請你過去一趟。”
“府中還有病人嗎?”
李禾下意識問。
“不是,公子好像有事找你。”
紅英也有些疑惑,昨天徐經在屋子裡大呼小叫一番之後,就悶頭不扎進了那幾本書裡面,一直到今天才突然讓她來叫李先生過去。
李禾只能又背著藥箱,拿著搖鈴,跟著紅英去見徐經。
“什麽,李先生你要走?不行不行……”
再次見到李禾,徐經的兩眼都在放光:“我想請雇你做我的專用郎中,錢不是問題。”
“我這次過來只是帶著兒子采買一些藥材……”
李禾下意識想要拒絕。
“哦?你兒子李言聞也來了?那正好,你們父子倆我一起雇了。”
徐經一臉興奮。
“徐老爺,我那孩兒還未及冠,醫術也隻學了個皮毛……而且我家中內人還在蘄州。”
“都沒事,我讓人去接,一切費用我全包了,一百兩夠不夠?”
“徐老爺,我……”
“我說的是黃金。”
“好的,今後就仰仗徐老爺了。”
看著終於被他的真誠打動的李禾,徐經欣慰的笑了。
他昨天在見識了李禾高超的醫術,又得知他就是李時珍的爺爺之後,就去仔細翻閱了歷史,最終得出了一個計劃。
弘治十一年九月,朱佑樘五歲的二女兒朱秀榮因病而死,封號為太康公主。
據說當時因為太監李廣的蠱惑,弘治皇帝朱佑樘甚至用符水給小公主治病。太醫劉文泰也是個半路出家,靠著賄賂打點才成為太醫的半吊子庸醫,憲宗皇帝朱見深就是被他給醫死的。
於是徐經就想借助李禾高超的醫術,將那小公主救活。
到時候憑借著這層關系, 弘治皇帝在處理那不明不白的科舉舞弊案的時候,肯定就不會那麽隨便的不了了之了。
只不過在這之前,他還需要籌措一些事情。
“紅英,給我準備馬車。”
“好,公子要回別院那邊去嗎?”
紅英一臉好奇,公子這才剛回來本家,就又要回去準備科考了?
公子可真是勤奮啊,一心想著舉業。
“不是,我要去一趟青樓。”
徐經一臉正義凜然,仿佛對於一切都已經胸有成竹。
“去青樓?”
紅英頓時一臉嫌棄的看著他。
“你去跟劉管家說一下李先生的事情,讓他安頓好。然後去帳房那邊拿點銀子,要多拿點,跟我一起去青樓。”
徐經一邊說著,就朝門外走去。
……
攬月樓這兩天的生意可以用爆火來形容。
自從徐經那晚帶著若琴在院子裡彈奏過兩首曲子之後,又經過那一晚在場眾人的傳播和吹噓,幾乎整個城裡都已經知道了那晚的事情。
絡繹不絕的人前來攬月樓想要聽一下那兩首曲子,或是詢問那一晚的經過。
然而當事人之一的“樂魁”孜孜姑娘,這兩天卻閉門不見客了,據說是因為身體不適。
只有一個跳舞的蘭月忙得不可開交,舞也不跳了,從早到晚就給一群大老爺們講那晚的故事。一天得講上十好幾回,茶水都要喝上六七壺,跑茅房都累死人了。
而當徐經再次來到攬月樓的時候,瞬間就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