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xbiquge365,更新快,无弹窗!
玉颜出来,瞧见胤?就在府门口。
他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望着曹家的府门。
玉颜看得清楚,她没出来的时候,胤?的神色很冷,那模样确实挺能唬人的,她出来以后,胤?瞧见她,那目光就软下来,对上她的目光后,就是一个笑。
胤?的护卫林立,确实将曹家都围住了。
见玉颜出来,胤?也没有下令让护卫退回来。
胤?当然不会高居马上等着玉颜过来,在看见福晋出来后,胤?就下马了,体贴的过来牵自家福晋的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旁边伺候的苏培盛就低声说了一句,主子爷,曹大人出来了。
韩氏在其中安抚众女主持大局,李氏立刻就去寻了曹寅,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曹寅。
她没有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的本事,四福晋的话不能原样背出来,但是转述意思还是可以的。
曹寅刚开始听的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听见李氏转述私账,曹寅一下子脸色大变,吓得从床榻上都坐起来了。
他因为两淮亏空的事情已忧心几个月了,亏空无法补齐,在皇上南巡的时候他就隐隐身体不适,但因为要侍奉皇上身边,曹寅一直强撑着。
太子的招揽,甚至还有八贝勒隐约的试探,曹寅一直都是虚虚应付的,结果太子就出事了,曹寅更添了一层心病,他知道,他是皇上的奴才,除非皇上有令,否则他是绝不能和太子皇子有什么牵扯的。
皇上震怒,两淮盐课亏空的差事交给了四贝勒,曹寅自己琢磨主子的意思,干脆称病,不去掺和这件事了。
他也确实是五内俱焚,身上疲累,皇上回京,他想趁着这时候好好的歇一歇。
素有铁面阎王之称的四贝勒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借病置身事外的。
之后还要应付四贝勒,曹寅想好好歇歇,想一想对策。正好可以让夫人她们从四福晋那里入手试探一下。
看看四贝勒对亏空之事知之到什么程度了。
可曹寅听到了什么??
这样清晰的私账,只有他自己知道,绝没有旁人知晓的,就连皇上都知道的没有这么清楚。
四福晋为何会知晓?
难道说,四贝勒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什么人,这么多年一直盯着他?才能记录的这么清楚?
还是说,他身边亲近的人有人反水,又或者有人本来就是另有主子的?
不这样想,曹寅实在不能解释四贝勒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曹寅被吓到了,这是他最大的把柄,甚至是他保命的本钱,在皇上跟前都是不能露出来的,可四贝勒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见李氏说四贝勒来接四福晋,还用护卫将整个曹家都围住了。
曹寅立刻起身更衣,不无担忧的对李氏道:“夫人对四福?没有不敬吧?”
李氏道:“自然没有。”
李氏稍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只是兹事体大,我不能做主,又担心四福晋会说出更多的事情来影响到你。许多事也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想请四福晋去内堂相叙。其实是想请你过去的。我绝没有要拦住四福晋的意思,可外头不知为何,四贝勒让
护卫将曹家围住了。却只说是来接四福晋的。”
李氏很惶恐,她看不懂四贝勒的意思,却本能的觉得,是不是曹家大祸临头了?
曹寅叹气:“这与夫人无关。四贝勒意再给曹家一个下马威。”
曹寅知道,他是躺不下去了,即刻更衣出去见四贝勒。
胤?牵着玉颜的手,瞧着从门口急步走出来的曹寅,曹寅年纪大了,这会儿走出来,看着状况比皇上走的时候还要糟糕些。
他说是称病,应该也确实是有些病症在身上的。
胤?现在还不想把曹寅折腾死。曹寅好好的活着,对追缴两淮盐课亏空是有好处的。
至少这几年,曹寅都不能死。
可曹寅现在这个犯了大错诚惶诚恐的样子,还真是令胤?有些意外的。
曹寅在官场上历经风雨,不可能因为自己让护卫把曹家围了就这么大惊失色到失态的。
胤?看向身边含笑望着他的玉颜,心道,是了,福晋是做了什么事的。她说她要做点什么的。
他就是好奇,福晋究竟做了什么,竟让曹寅这么失态。能让皇上的心腹重臣失态成这样,这可不容易。
偏偏曹寅就在这里,现场人多嘴杂,他竟不能一问,心中着实有些遗憾。
胤?对自家福晋的能力是丝毫都不怀疑的,想当初福晋在心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大惊失色,吓到曹寅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福晋来自后世,有大能之才。胤?不无自豪地想。
胤?做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护卫们立刻回转,不再围着曹家了。
曹寅看见这一幕,也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到了胤?跟前行礼:“请贝勒爷福晋往内堂一叙。”
玉颜笑盈盈看向胤?:“贝勒爷,玩了一天,我累了。”
胤?便抱着玉颜上马。
他抱着一个成年人上马,姿势还帅的飞起,一点儿没影响他的发挥,而且还稳稳当当的将玉颜放在他的身前。
等玉颜坐稳了,胤?才垂眸看向曹寅:“曹大人,改日再见。”
言也不等曹寅回答,直接带着护卫,一行人都骑马飞扬离去。
曹寅站在府门口,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装病将四贝勒撇下的事情了。
可他又不知道四贝勒竟能查到他的私账。若是事情再来一次,他一定还是会装病撇开的。
现在只怕??
曹寅慢慢退回府内,现在要考虑的,应当是他亲自登门拜访四贝勒,看看追缴亏空之事要如何了。
他的私账被握在四贝勒的手里,再想撇清关系也是不可能的了。他不但不能置身事外,甚至连主动权都没有了。
胤?倒是很贴心,没有将马骑得飞快,但还是担心风大会吹着玉颜,将披风上的兜帽给她戴上了。
玉颜坐在前头,被严严实实的护着,倒是觉得体验还不错。
这样的场景,也不适合说什么正事,只是不说话也着实没有必要。
玉颜就在前头笑道:“听闻贝勒爷带人将曹家围了,曹夫人当时那神情,就像贝勒爷是去砸场子的。”
[哦,对了。原本确实是你登基之后让人把曹家和李家给抄了,将两家的案子查个清楚明白的。我今儿背给她们听的账目,就是你让人查案写下来的折子上查出来的。]
[这么一看,我今天才像是去砸场子的。]
胤?听了在心里笑。
却又想,原来登基之后才清算曹家和李家的么。那实在是太晚了。可也确实符合情况。皇上不愿意也不会动曹家李家。
而之后的夺嫡,也让所有人顾不到江南四省的亏空。自然让他们安生的又度过了十几年。
胤?道:“带人去,确实有威慑之意。若他们胆敢对福晋无礼,那我就是去砸场子的。”
反正今儿要吓唬曹家的人是肯定的。
回来的路也不远,玉颜还没动,胤?就把她抱下来了。
这么周到体贴的服侍,而且还不是在床|上,玉颜多少有点脸热,心里却觉得感觉还不错。
胤?道:“福晋才说玩累了,那就早早歇息吧。曹家再有什么事,都与福晋无关,福晋不必理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人应该没什么功夫举行宴会了。”
“之后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
玉颜点点头:“我想也是,他们肯定不会再有什么精力举办宴会了。今儿他们应该吓得不轻。”
玉颜话锋一转,“不过,方才说了累了,是在曹大人跟前的借口。其实是今儿吃的有点多了,又一直坐着不动看戏,这会儿有点撑,想在院子里走一走散散步。”
这是实话。
她还说,如果胤?要忙的话,可以先去忙。她自己走走就好了。
胤?一天都没瞧见自家福晋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将人接回来,不想就这么分开,他就同玉颜一起散步。
如今住的这个小院子就没多大,两个人也不想出去走,干脆就来回慢慢走着转圈,正好也能散散步。
胤?的人当然还在外头收集消息,汇总到苏培盛这里来,苏培盛自然是第一时间呈送给主子爷看的。
胤?看了,将东西递给玉颜让她看。
玉颜也不客气,毫不犹豫的看了,看过之后却有点讪讪的。
没想到消息传播的这么快啊。
她还以为韩氏主持大局有点用呢,结果还是没有用。胤?的消息上说,她今夜在宴上背出来的东西,这么一会儿功夫,传遍了这边的官场。
风过耳目,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现在人人都知道,曹寅曹大人的亏空还有几百万两根本填不平。
很快的,这消息就会飞快的送到京城去,皇上很快也会知道的。
她敢背出来,也不怕康熙知道。就是这江南官场也不甚牢固,看起来,也不是固若金汤铁板一块啊。
装病的时候倒是齐整,这事儿一出来,浑水摸鱼的人就多了。
玉颜看着胤?将消息烧尽了毁掉,才说:“贝勒爷的消息也挺快的。”
“怕了?”胤?勾唇,“是不是没想到,他们能把你背的东西也抄来给我看?“
玉颜认真想了想,才说:“怕倒是不怕的。我是想为贝勒爷做一点事。贝勒爷一定不会怪罪我的。”
“贝勒爷的人要是不尽心,可能我还会觉得不成。贝勒爷的人尽心,我才觉得心里高兴,这才是好的。”
现在这个情形,肯定是手底下的人越得用越好。
玉颜道:“至于我背的东西,贝勒爷迟早是会听到的,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她要为胤?做点事情,只是心里这么想,并未告诉他。
事实上,胤?的宽容与接纳,让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也没有考虑过胤?会不高兴的可能。
胤?其实不会不高兴的。这是有利于他的事,这也会打破曹寅想要的平衡与约束。
胤?想了想,怎么说呢?福晋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她大半年里露出这么多的破绽,又怎么不是有恃无恐呢?
胤?道:“他们不会想这个东西是福晋自己知道的。所有人听见了,包括将来皇上听见了,也只会觉得是我告诉你的。两淮盐课亏空之事,在皇上心中本来就是很矛盾的。”
“但是这些私账的公开,会推着皇上,让皇上不得不填平亏空,将追缴之事进行到底。否则,皇上就是纵容天底下贪官的存在。皇上不能承担这样的名声。”
玉颜没那么多计较:“贪官蠹虫,怎能容他存在?!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严惩不贷!”
她自己说完了,瞧见胤?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又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担心:“我是不是给贝勒爷惹祸了?”
“私账的公开,会不会让皇上觉得,是贝勒爷在逼迫皇上严惩?如此一来,皇上那边没有转圜的余地,会不会影响贝勒爷在皇上心里的印象?皇上会不会怪罪贝勒爷?”
胤?笑起来,眸光却冷,他学了玉颜那句话:“贪官蠹虫,怎能容他存在?”
“若为我自身境遇,实在大可不必。我是一步不会退的。皇上知道我的脾气。”
“况且,”胤?低声道,“此事若不公开,将来爆出,只会影响皇上的名声。此时皇上还不曾糊涂,皇上能想明白的。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再这么贪养下去,江南四省吏治混乱,将来会出大事的。”
玉颜想想也是,现在还没有太过消耗康熙的精力,康熙本心还是想做个明君的,他应当能想明白,就是得学会忍痛割爱了。
曹寅这么贴心的奴才,康熙想要惩治他的话,心里恐怕会很痛苦吧。否则也不至于年年护着了。
“福晋先不要想旁人如何了。”
胤?轻轻碰了碰玉颜的下巴,见玉颜望过来,胤?才含着深深目光道,“那些私账,人人都以为是我给福晋的。可福晋心知肚明,不是这样的。
“我认真问福晋,福晋是如何知道那些私账的?”
玉颜,你如今肯向我坦诚吗?
玉颜望进他一双眼中。
幽深夺目。
她心说,来了。
一时还未开口,已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