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金秋時節,田間莊稼成熟,秋收的十分。
大漢丞相曹操卻是攜精銳之師從魏公國都鄴城渡河南下,進駐許都。
遂是欲為南征江東一是做足準備。
所籌措的糧草等後勤軍械物資優先由戰船輸送走水路,經渦水轉入淮水,運抵重鎮壽春。
而各方軍力亦是在匯聚著。
調令發往各方。
青州刺史孫觀, 徐州刺史臧霸都不敢有所怠慢,連忙集結麾下部曲,做好隨時開赴戰前的準備。
而為了保證秋收照常進行。
曹操亦是命鍾繇全權負責此事。
他本人則攜部前往譙郡,以待隨時沿水道南下。
而隨著伐吳的聲勢逐漸擴大。
許都城內亦是愈發暗流湧動。
特別是以董昭為首的一批謀臣,更是心生野望,意圖再度逼宮天子劉協封賜丞相為王。
不過, 此事卻是被董昭所阻止。
只見他相繼向諸人予以解釋著:“諸位,稍安勿躁, 此刻並不是一致推舉丞相為王的良機。”
“區區吳地而已, 不足為慮!”
“去歲那吳主孫權聽聞親率十余萬眾來犯,卻被張文遠等合肥守將大敗而歸,其更是差點被擒獲。”
“若欲滅吳,又何須丞相親自出馬,只須派遣一上將足以!”
此言方落。
其中一人面露疑慮,隨之拱手相問道:“那不知丞相此舉為何會決議親征乎?不知是否有何深意?”
“哈哈。”聽罷,董昭面色間浮現濃濃暢笑,遂是回應著:“其實丞相心下亦有進位稱王之心。”
“若不然,他亦不會方才班師歸來,就欲征伐江東。”
“此一是為了重振軍心,二也是丞相為了重塑自身威勢。”
“若不然,初遇漢中之敗,那賊子劉備已是於漢中僭越稱王,丞相不親征伐吳建功,重拾威信, 即便令天子封賜王爵, 又焉能令天下之人信服乎?”
一記記的言語徐徐落定。
諸人聞之方才是如夢初醒。
他們這才明白,自家主上的用意。
原來是有那麽一層深意在,反倒是他們感覺自己有些膚淺了。
就在許都暗流湧動之時。
其余各郡駐軍調動頻繁,軍械物資亦是此起彼伏的輸往前線。
中原各大水系上,此刻船隻無數。
源源不斷的滿載著物資匯入淮水,抵達重鎮壽春。
北方在調集各路兵馬。
江東一隅。
石頭城(建業),吳主府。
此刻,關乎於中原之地調動而起欲南征如此之大的規模,孫氏一方自是早已了然於胸。
吳主孫權深居府間,不斷從探報的回報中了解訊息。
他再與群臣商議如何布置防禦等事項。
待徹底確定了曹氏用兵的舉動。
此刻的府間。
孫權身席赤紅色錦衣,身長八余尺,身長下短的他,腰懸著利劍,面上一雙碧眼炯炯有神,鄂下蓄著一縷縷的紫色長髯。
他高高立於案桌前,俯視著兩側文武。
單論氣勢,亦別有一番風味。
“諸位,據線報稱,現曹氏欲吞並我江東之心已決, 中原各州間駐軍不斷頻繁調動, 糧草等軍械後勤物資亦在源源不斷的往壽春所聚集。”
“此種種跡象都將表明,我方此番已是不能有所退縮。”
“唯有奮起余力, 與曹軍一戰。”
一語擲地有聲的吐落,就見孫權渾身氣勢恢宏的高呼著。
即便去歲有合肥之恥。
他心下也烙印著對曹氏步騎的戰力心懷些許的畏懼之色。
但此番,此戰卻事關孫氏的生死存亡。
縱使不願再度面對曹軍主力,可他身為主君,自當得率先站出來以做鼓舞,來喚醒起麾下眾將的鬥志。
若不然,連他他流露出忌憚之色。
那豈不是未戰先怯乎?
又如何令麾下兵將拚死奮戰。
此一席話方出。
麾下一眾將領頓時就紛紛拱手高喝道。
“請主公務必令末將為先鋒,末將定將禦敵於長江以北,決不令一人渡過江來。”
“沒錯,俺也一樣。”
“軍情緊急,還望主公勿要猶豫,速速下令吧。”
一連數語。
江東眾將各自拱手請戰著,言語之間展露出鬥志昂揚的戰意。
前歲進犯合肥失利。
十余萬眾反被敵區區數千人殺得大敗而歸,令全軍軍心動搖,以至於江東之地間提起張遼之名,就聞之色變。
諸將心下懷著一腔怒火。
正愁無法發泄,現聽聞曹軍即將來犯,瞬息間氣勢就攀升了下來。
特別是一側的部將凌統,面目之上猙獰不已,眼神裡似是因仇怨的聚集而顯露凶意,他直直拱手行禮著:
“主公,此番若要提兵抵禦,務必還令末將為先鋒。”
“勢必殺得曹軍之眾膽寒,日後再不敢來犯。”
說罷,他臉色上亦是越發凝聚起嚴肅。
沒有一絲絲的笑容。
他前番的合肥之敗,為掩護主上安然撤退,麾下部曲全軍覆沒,唯有他一人跳水而生還。
即便後續孫權為感念其功,為他增添補充了部曲。
可凌統卻是並興奮不起來。
概因,他麾下的部眾幾乎都是他鄉鄰子弟,追隨他父子二人多載的精銳。
又豈是能補充回來的?
現在,他唯有一道仇恨的念頭。
待曹軍南下時,起兵前去抵擋,並斬殺威震江東的曹將張遼。
話音落下,側目瞧著其目露凶意,氣勢洶洶的模樣,孫權對其性子知之又甚,遂是回應道:
“公績寬心,此番大戰,我軍勢必將精銳齊出。”
得到了數聲寬慰,他表情方才稍稍有所松動。
在確立了此事以後。
孫權先行是言語寬慰了一番諸將情緒。
緊隨著。
他遂才是差人快馬奔赴廬江,命駐軍於此的廬江太守呂蒙主持修建防務,以為抵禦即將南犯的曹軍各路兵馬。
而對內,孫權亦開始動員全軍。
命他們各自向建業附近齊聚,以待隨時能開赴前線。
由於孫吳此番基本都是將兵制度。
幾乎都是由將領所統禦的私兵部曲。
故而,除卻戰時外,其余時刻都是分兵各自鎮守一方。
唯有大戰間,方才會集結一道。
一道道的指令傳下。
整個江東各郡縣都迅速運轉而起。
內府間。
目前尚駐軍於陸口的魯肅自接收到關乎於曹操欲南犯的消息後,面色間也不由有所憂愁,他開始旬旬來往踱步於營帳中。
似是在不斷的思索著應對之策。
考量了許久,他方是提起筆於案桌鋪好的紙張上寫了起來。
良久,徐徐停筆,並輕輕吹了一下上面的筆墨。
待其筆墨乾後,將之裹好裝入信箋中。
並命親衛快速撐船南下,呈遞主上。
待交托完畢,魯肅面色上所浮現的憂慮稍是有所緩解,但他還是有些許的忐忑,不知自己此番一席良言主上是否會予以采納。
由於心間沒底,他負手於身後,腳步徐徐走出營外巡視,慢慢奔抵江邊。
他抬首看向遠方那江中之水。
盯凝著早已遠遠撐船離去的信使所留下的背影,久久不能忘懷!
而在秋中陽光光線的照耀之下,亦是令整道江水都似有翻騰之感,江面上的湖水也波光粼粼,浩瀚不已。
他駐足江邊許久,幾乎是一動未動。
直到一縷縷的光線照於魯肅所身席著的戰袍上時,他臉色間才是有所觸動不已,遂是眼神複雜的收回情緒,暗自嘀咕著:
“主公看到我的信件後,不知是否會采納乎?”
“現在曹軍大舉南下,那曹操攜著鯨吞之勢來襲,必是為重振前番漢中大敗的軍心。”
“那我軍定然會是遭遇一場苦戰。”
嘀咕半響,他不由繼續吐落著:“以目前的局勢而言,最為利好的方式必然是遣使往江陵奔往,欲說服荊州的關羽軍團出兵進犯荊北一線。”
“如此,兩線作戰下,會給予曹軍一定的牽製,即便大戰之余,曹操也將投鼠忌器。”
“只是……”
思緒念想於此,卻是忽然定格於此。
魯肅有些忐忑,不知主上是否會采納。
他信中所述,自然就是深思熟慮後,所針對目前時局所剖析的些許見解及看法。
他提出的良策是建議差人前往江陵面見主將關羽以及龐統。
說服他們起兵趁勢攻擊荊北諸地。
以此來牽製曹氏主力。
如此,己方所面臨的壓力就會大為降低。
但一聯想到去歲主上孫權才不聽自己勸解,執意不顧全局命呂蒙起兵襲擊荊南數郡,以期全據荊州。
但最終卻是反而損兵折將。
卻也未奪得荊州絲毫地域。
他經此過後,時常以此為恨。
魯肅久隨其主,對於自家主子孫權的性子也頗為了解,心知其極有可能不願抹開顏面差人前來。
“若是主公不願差遣使者出使江陵,恐唯有吾親自往此一見了。”
濃濃思慮一番, 魯肅不由是暗自下定著決心道。
雖說兩家先前已經重新求和,恢復盟約。
但未奪取到荊州分寸之地,孫權卻是耿耿於懷。
想要他重新與之合作,何其難也?
他為了此番江東安危的考慮。
已決意是置生死而不顧。
若主上孫權執意不願如此行事,也只能他親自走一遭了。
一時間,魯肅面露決絕,負手而立,面對滾滾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