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中原各州、江東諸郡縣都在快速的運轉著。
各路兵馬,軍械糧草等後勤物資都在不斷的征集著,輸送往前線。
不過。
待曹氏這面基本集結完畢以後。
也進入了嚴寒十月。
這一刻,氣溫驟降,北方大地上已是飄落著鵝毛般的大雪。
漫天飛舞的雪花,令大地上迅速間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厚得宛若數尺之深。
人行走而過,腳印遍布。
不過,此刻的丞相曹操卻是從許都移至譙郡後,也從此地乘船沿渦水徑直南下轉進淮水,抵達了重鎮壽春。
鑒於大雪紛飛而受阻於此。
面臨著濃濃的凝凍天氣,這個時候也非是用兵的最佳良機。
指令傳下。
已是備戰完畢的各路兵馬,皆聽從軍令而按兵不動,屯駐當地,待春去積雪交融之際,在行發兵。
不過屯駐於壽春的丞相曹操也並不召集。
今歲風調雨順,並未遭逢自然災害。
秋收過後,田地裡的莊稼收成都可謂是實現了大豐收。
收獲頗豐下,來年亦不會再為糧草發愁。
此也是算是再度堅定了來年伐吳的決心。
寒冬已至,大雪冰封。
本是愈演愈烈,傳遍諸郡的聲勢亦隨著曹軍各部的暫時停滯而平靜下來。
只不過。
明眼人卻都能看得出來,此只是表面之上的寧靜,待開春過後,大戰將會一觸即發!
兩軍暫時得以相持對峙。
徐泗、淮南等地的民眾也迎來了短暫的安寧。
而在此時的江南水鄉。
雖季節是寒冬歲月,時不時也會伴隨著的冷空氣的來臨,但整體上氣溫還是趨於平靜,並未像北方那般,大雪紛飛,封藏道路。
各水鄉間,除卻零星的小雪米滴落各水系,基本都是正常天氣。
唯有冷空氣的到來,才會讓各郡縣的民眾感受著寒冷。
而這股冷卻並非是表面上的凝凍。
乃是浸入骨髓的冷。
似是令人有一種站不住腳。
南郡,州治江陵。
將軍府間。
此刻大堂之中,府門緊閉,房中升起了一道道的火盆,底下夾雜著不少的炭,火勢旺盛。
不一會兒,房中溫度就急劇攀升,暖洋洋的。
而此時的桉桌處,一人盤坐於席子上,身席藏青色儒袍,外面裹著厚厚的大衣,他正端詳的手拾著書籍若隱若無的誦讀著。
此正是如今持假節總督荊州軍政,位列軍方的五虎上將之首,受封前將軍的關羽。
他面容間的面色澹然,平靜的研習著兵書戰策。
約莫是過了好半響的功夫。
府門徐徐在侍衛的護佑下打開。
陣陣腳步聲響徹而來。
片刻後,一人身著皮裘,裹得厚厚實實,將近七尺五寸的身軀趨步進來。
而就是這一府門大開的時間。
外面上空雪花飄飄,冷氣傳進,令房中的暖氣似是有些被渾濁。
緊隨著。
隨著侍衛重新合上大門。
才重新恢復了暖暖熱流。
見狀,關羽面色忽是肅然起來,遂揮手示意道:“哦,士元先生來了呀?”
“快請坐!”
話音落罷,他丹鳳眼微睜,示意從旁侍候著的其子。
關平也連忙是於火盆處不遠的距離增設席位。
隨即,龐統才徑直前往落座。
待二人各自落座。
龐統也顧不上身間所沾上的雪花,身子是稍微抖擻一下,將有些僵硬通紅的雙手放在火盆前反覆烤了數下,他方才正對著關羽的方向予以拱手行禮道:
“君候,
不知可否是有何重大軍情乎?”一言而落,瞧著其直接了當的切入正題,關羽也不磨嘰,隨即亦是快速予以回應道:“士元先生所言不錯。”
“據近日來的種種線報所稱,那曹賊自從漢中敗退,班師回朝後,就在謀劃伐吳的軍事行動。”
“從中原諸地以及江東孫氏頻繁調動的跡象來觀,恐最遲開春之際,雙方必然會有一場激戰。”
“本將欲趁曹、孫大戰之際,到時集結精銳再度北上攻擊,以圖收復襄陽。”
“卻不知先生有何高見乎?”
一語落的,此刻的關羽言語之中姿態放得極其之低,少了往常的自矜,反是多了數分虛心請教的意味。
自先前孫氏背盟,意圖縱兵襲擊荊南數郡。
主上劉備所知悉後,就派遣了龐統率一部兵馬順江東下前來增援。
戰火告一段落後!
他遂也是聽令屯駐荊州,協助關羽處理軍政要務。
隨著時日的相處之下。
關羽自是慧眼識珠,也窺破了其的才能。
在軍謀上,的確是為他排憂解難,減輕了許多負擔。
至於政務方面,亦有馬良,王甫等人輔助。
荊州各郡縣間治理得井井有條,士民安定。
關羽雖說是傲上不辱下的性子。
可他也並非是不分青紅皂白。
對於身負才學的士人,他亦會心生禮敬之心。
這連番的搭檔之下。
龐統之能也是折服了關羽。
故而,方才有如今語氣謙卑的一幕。
聞言,龐統聽聞著曹、孫對峙的軍報,一時之間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約莫是深思了好半響,面上依然澹然無比,並未有絲毫的眼神變幻。
過了良久,他極為平靜的拱手說道:“君候,統覺得或許我軍並不用那麽著急召集軍眾呢。”
“哦,先生何意?”
“那曹賊去歲才在漢中與大王大戰,最終不敵而導致敗走,可在班師回歸以後,卻是不做長遠的休整。”
“而是匆忙的策劃征伐江東的軍事行動。”
“若是統所猜無誤,此必是曹賊欲全力以赴征伐孫氏,來重振軍心。”
“那如此之間的話,敵眾勢必是大張旗鼓,精銳頻出。”
話音落到這,他遂是稍作了一番停頓,語氣緩了緩,隨即繼續拱手解釋著:“若如此,則單憑江東之眾抗衡曹軍,壓力將會倍增。”
“統以為,或許那孫權會主動遣使來說服我軍北上,以分擔其壓力呢?”
此話音一落。
關羽丹鳳眼斜視,面上一瞬間就流露著不善之色。
半響後不由是冷哼了一聲。
雖然他知曉現曹氏勢力強盛,兩家的確得聯合一道與之對抗。
他一生熟讀兵書,又何嘗不知唇亡則齒寒的道理?
但去歲的孫氏忽然背盟,襲取數郡。
若不是趙統率兵提前奔赴荊南地區,與之相抗衡,保全諸郡。
恐怕此陰謀已是令其得逞。
即便後續雙方為了大局起見,重啟聯盟。
可已生出的間隙卻已經是縫補不上。
一提起孫權名諱,此刻的關羽內心怒火就彷佛是不打一處來。
“士元所言甚是!”
“曹賊欲起主力各路軍馬南征孫氏,憑其個人之力,的確將面臨極大的兵鋒壓力,難以獨自抗衡。”
“那本將接下來就暗中集結各部將士,予以嚴陣以待,待開春後就隨機而動。”
“至於表面上,則裝作不知,靜待孫氏的使者到來。”
一席話落,關羽再聽聞了其一番分析之後,亦是快速的做出了定計。
龐統聽罷,遂是微微點頭,以示附和。
此的確是目前的最佳之策了。
暗中集結部眾,對外則靜觀其變,坐觀曹、孫的對抗。
二人談至於此。
龐統遂也是起身走向屏風間所掛著的地圖旁,手指於上面,沉聲分析道:“對了,君候,此番曹、孫欲在淮南一地爆發大戰。”
“我軍除卻主目標伺機攻擊重鎮襄陽外,亦可選擇輔助目標,若有機會,也可隨時進行打擊,趁機收入囊中。”
眼見著其手指間不斷遊弋於地圖各點之中。
關羽丹鳳眼微睜著,渾身氣場也是頓時就與眾不同。
他在腦海裡短暫的思索一下,相問道:“士元先生所說的可是江夏乎?”
“君候英明!”
一言方落,眼見著其如此輕易就推斷出了自己的構想,他隨即也是面露笑意,緩緩說道:“統的確是如此所想。”
話落於此,他的手指同時指在介於江陵、襄陽,江夏之間的一點,並道:“君候,此處乃是江津渡,是位於漢水已西,北臨襄陽,東接江夏的一重要渡口。”
“目前此地正掌控於我軍之中。”
“我軍若是北上攻取襄陽,完全可沿水路、陸路,以此來水陸並進,兵臨襄陽城下。”
“若有取江夏之機,水軍可趁勢直入境內攻之!”
說罷,龐統方才是重新趨步坐回席位上,坐定後,解釋著:“襄陽畢竟乃荊北重鎮,往北就接連宛、洛等中原腹地。”
“曹氏方面自然是十分重視。”
“從那曹仁親自鎮守於對岸的樊城就可窺破一二。”
“我軍全力攻之,恐也未必能有所突破。”
“倒不如陳兵漢水之上,於江夏已北、襄陽之間尋找戰機,更為妥當也!”
一語直落。
龐統擲地有聲的落下,關羽細細回味一番以後,亦是面容浮笑,流露濃濃的附和之色。
“士元先生思慮周到,倒是令本將敬佩之至也!”
“君候讚譽了。”
一番交談之下。
二人也針對著此番討論謀劃下來了接下來的既定目標。
待龐統緩緩告辭離去。
關羽方才是注目著從旁一直旁邊的關平,以示考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