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交融,春季悄然無聲的慢慢來臨。
剛聽聞著曹軍各路主力已經沿邊境接踵而至。
江東方面。
吳主孫權亦是在積極的組織著備戰。
當瞧著曹軍前部已先行沿巢湖一線進駐到居巢。
他亦是再與文武諸人一番商議過後。
頓時間就意識到曹軍的主攻方向將是江北的濡須渡口一帶。
他隨之亦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連是命廬江太守呂蒙進駐濡須鄔。
隨著呂蒙接令,攜本部初一抵達此後,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徑直就召集人手開始日以繼夜的加固著城防。
而就在腹地建業吳軍還在努力備戰時。
江東各地之間,亦是傳來了一陣陣的惡耗。
丹陽郡內,陵陽、始安及涇縣等地, 無一例外的都傳來了山越各部族暴亂,起兵襲擾的軍情。
受曹氏一方的挑動下起事響應。
而規模亦是急劇擴大。
短短十余日間,山越諸部已是基本達數萬余眾。
聲勢愈發浩大起來!
聽聞著這一則消息的孫權,面色間頓時是大感驚愕,似乎差點立不住腳了般,往後仰去。
索性從旁的部將周泰眼疾手快, 將之穩穩攙扶住。
“什麽情況?”
“山越人為何會於此危急關頭作亂乎?”
一瞬間, 他的心緒已經是提到了嗓子眼,緊張不已。
概因目前曹軍大舉進犯,他除卻駐於西線的部眾無法動用以外,幾乎都將能夠調集的主力盡數齊聚於此,準備開赴江北一線抵禦曹氏方面的進攻。
但山越突然爆發內亂,卻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一時也不知從何處抽調軍馬前去平叛。
眼瞧著其主面露些許慌亂,有些難以接受。
立於從側的一年過三旬多,身席著華貴錦衣,頭戴著冠,面相俊郎的中年快速站了出來,面露嚴肅之色,拱手說道:
“主公,若遜所料不錯,此番山越忽起叛亂,必是背後受曹氏所驅使。”
“伯言所說山越起兵是受那曹操指使乎?”
此一言方落,孫權的調整能力自然不差,在陸遜的一席話語間,也漸漸的恢復了過來,面色緩緩恢復鎮定之色, 徐徐相問道。
“沒錯,主公您命前線將士加固濡須鄔堡防禦一事,想來是瞞不過曹軍耳目的,他們定然也知曉,若想於江面上與我方水師直面其纓,勝負難料!”
“故而就生出了欲挑動山越各部族作亂,以此來分散我軍注意力,自顧不暇江北的防線,好令各路主力趁機突破濡須防線。”
一席席的話音緩緩道落。
眼見著陸遜言語道斷的分析著目前時局。
孫權亦是接連不斷的點頭附和。
緊隨著,他沉吟了半響,遂面露期許的目光看向陸遜,問詢道:“卻不知伯言可有何良策來應對山越之亂乎?”
一言落的。
陸遜似是沉吟了好一陣,方才拱手鄭重回應著:“主公,依遜之見,山越叛亂不過是皮蘚之疾,並無大礙,我軍不可因小失大。”
“若是陳兵大部前去征討山越,將注意力注視於此,忽略江北防線,反是落入到了曹氏的圈套之中。”
說罷, 他言語間的語調亦不由越發的高昂而起, 錚錚高聲道:“方今之計,主公應當是差遣一部精銳往江北支援呂將軍,命其堅守濡須鄔,防止曹軍趁機大舉進犯。”
“另一面,則派遣部眾前往丹陽郡內予以平叛。”
“待解決山越此後顧之憂,再度征集主力大軍渡江進發江北匯合。”
一語語接踵道落。
陸遜的應對之策,他已是頗為讚同。
緊隨著。
他眼神飄向府間四周,依次從眾將的面色間劃過。
隨即思忖許久,孫權面色忽然一振,沉聲喝道:“陸遜,賀齊,孤命汝二人分別提一軍前往丹陽平定此番暴亂的山越之眾,不知可願接令否?”
“末將接令!”
“此番必不辱使命,不負主公厚望。”
一語方出,二人幾乎是不做絲毫的思索,徑直拱手接令著。
顯然,他們早已做足了平叛的準備。
既然平叛的主將人選已確立下來。
事出緊急下。
陸遜,賀齊接令之後,就快速各自點兵離去。
緊隨著。
呂蒙所部孤軍駐守江北,面臨曹軍主力的征討未免壓力過大。
孫權也遵循陸遜所獻之策,先行命凌統、徐盛攜本部撐船進軍濡須鄔支援。
一番的安頓下來。
孫權也並未因計劃之外的山越叛亂驚慌失措而自顧不暇。
反是居中坐鎮於建業城間,徐徐下發著調令。
諸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
反是在合肥一線。
時局愈發於曹氏有所不利。
自從夏侯惇、司馬朗先行率部進駐居巢過後。
合肥一線的疫病就流行起來。
時值二月,非但沒有平息的勢頭,反是有愈演愈烈之勢。
眼觀著此等形勢,司馬朗隻得巡視於軍間,親自鼓舞人心,以免軍士受此影響而軍心低迷。
若有不幸染病者,則立即差人將之隔離開來。
並與軍醫一道為士卒們喂藥。
而隨著策反江東境內各大山頭的山越接連不斷起兵,聚集攻擊城邑的軍報傳至合肥,曹操亦是頓時大感時機來臨。
為了能夠趁江東內亂之際,乘虛奪取濡須口此江北的唯一防線。
他立即差遣後續主力部眾快速匯聚居巢。
以號令眾軍開赴濡須前線,強攻濡須鄔。
可就在曹軍大部初抵足居巢時,卻發生了一件令人難以預料的事件。
司馬朗於巡軍時不幸身染重病。
數日過後。
經醫治無效,薨於軍營之中。
曹操聽聞後,面上亦是悲痛不已,遂在大營間為其開展追悼會,隨後差人將遺體以做保存後,送回中原故土安葬。
待處理完諸事,他方才下達了進發的指令。
一瞬之間。
曹氏軍力分為數部,浩浩蕩蕩殺向濡須口。
而此刻的廣陵郡方面,自藏霸,孫觀所部合兵一處,沿射陽這片沼澤地艱難進抵江都後,亦是大肆打造起渡江所用的船筏。
以待渡江直襲吳郡所用。
正高居建業,俯瞰時局的孫權自是將目光時刻聚焦於江北一線。
當聽聞曹軍已是大舉進攻時。
他亦是通過哨探得知了此一軍情。
遂也是快速下派了指令。
先行令宗室部將孫桓率部進駐吳郡,以控衛吳縣以及嚴密防范周邊的渡口,謹防藏霸、孫觀所部沿江都渡江襲來。
乘虛攻克吳郡,威脅江東本土。
隨之,他又時刻關注著濡須一帶的戰局。
若是呂蒙於前線戰不利,他將時刻抽調起現今對付叛亂的山越等各路兵馬渡江支援。
一條條指令有條不紊的下發著。
濡須鄔方向,早已接令攜部屯駐而來的呂蒙此刻面對著氣勢洶洶且數倍於己的曹軍主力來襲,心下亦並未有絲毫的緊促情緒。
他居中鎮定的指揮著。
由於曹軍進軍神速,主力大軍更是緊隨其後。
正受命於郝谿築造城池的吳軍兵士因撤退不及時,而遭遇了曹軍先鋒部眾
一番激戰,吳軍被擊退。
收到這一則則的軍報,呂蒙沉思一番,也深感曹軍勢大,隨立即就采取了收縮防線的舉動,命在濡須鄔建城的兵士依次回返。
隨後,他差人於鄔堡內搭設了萬余張強弓嚴陣以待。
而就在曹軍各部陸續清除濡須以外的吳軍勢力,正欲向此大舉來攻之間,卻是天公不作美。
連續的數日間,忽是暴雨不斷。
以至於令各部兵將進抵濡須口外圍時,大江間的水位暴漲。
而呂蒙見此時機,趁勢命率部來援的徐盛,凌統所部乘大船沿江執立,於江面上與濡須鄔呈犄角之勢。
眼見著吳軍滴水不漏的防守態勢。
此刻,曹軍大將夏侯惇下令各部試探性的往鄔堡發動強攻。
但顯然吳軍早已準備充分。
在鄔堡之上,靜靜注目著曹軍士卒的徐徐推進,估摸著進入己方射程范圍後,呂蒙大手一揮,一聲令下。
轉瞬之息。
鄔堡之上,箭如雨下!
那漫天的箭矢宛若鵝毛大雪般飄落而來。
令曹軍軍眾壓根無法靠近鄔堡。
不僅如此,由於連續的暴雨傾盆,已令鄔堡四周已成汪洋澤國,陳兵於江水兩側的徐盛、凌統更是在曹軍大舉進攻時,直接撐船攻來。
讓曹軍各部不得不分身乏力,分兵前去阻擋!
連續數次攻勢下來。
曹軍即便憑借優勢軍力強行攻擊濡須鄔,卻也無有絲毫的進展。
眼瞧著戰事的進展極其不順利。
此時一側隨軍的征東將軍張遼不由快速縱馬奔至夏侯惇主旗旁,面露嚴肅之色,拱手勸誡著:
“夏侯將軍,現濡須鄔上,吳軍準備充分,強弩一應俱全,我軍士卒壓根無法存進。”
“又鑒於前數日暴雨大作,令周邊江水暴漲,反是吳軍水師得以從側翼威脅,置我軍於不利之間。”
“末將以為,我軍當暫緩進攻,當往後撤屯駐,待天氣放晴,水位漸漸下去後,再來進攻不遲。”
一席話語道落。
張遼徐徐分析了一番此番己方所遭受著的不利局面後,就果斷的提議先行後撤,暫緩進軍。
但此話一出,身席甲胄,威風凜凜立於一側的主將夏侯惇卻明顯是心存猶豫之色,似乎是沉吟半響,說道:
“現今間,江東之地尚面臨山越諸部族的叛亂,令孫權無暇顧及江北防線。”
“若我軍退卻一旦給其喘息之機,待孫權平定叛亂興兵而來,那我軍豈不是將更無破濡須鄔的良機乎?”
聞言,張遼面色間亦是升起一絲的無奈之色道:“但江南之地,天氣多變,現在因暴雨而令江水水位高漲。”
“反倒是讓吳軍引以為恥的水軍、戰船大有發揮。”
“現今之下,我軍也唯有先行退避三舍,暫避鋒芒了。”
隨著這連番的攻勢下都無法給到濡須鄔的吳軍絲毫壓力。
又聽聞著張遼此一番的分析後,身旁周遭諸將一時間都覺得紛紛有理,隨即附和著其提議。
“夏侯將軍,張將軍所言甚是,現在當暫時退卻,以避鋒芒。”
“待水位逐漸下降,我軍再卷土重來不遲。”
……
一連數語間。
夏侯惇遂也是在心下做了好一番的權衡,方才被迫接受現實,命各部往後撤至郝谿附近扎營靜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