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漢的明末變形記 一萬零六 主動出擊

老二媳婦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呆呆地瞅著屋頂。

“你就算打死了那陳四虎，咱們一家給你頂著。”華繼明繼續說到。

老二媳婦還是一動不動。

“只要一家人平安就好。”華繼明繼續做思想工作。

老二媳婦還是無動於衷，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地沒了，咱們再掙，答應你的十畝地，我一定給你置辦上了。”華繼明繼續寬慰著這個剽悍的女人。

“真的爹?你說話算數?”老二媳婦一下子坐了起來，“我沒事，有爹這句話就夠了，大哥、大嫂，你們都幫我記著。”

說完就從床上起來了。

華繼明呆了，這什麽人啊，原來還是惦記著她那十畝地呢。

“我餓了，大嫂有吃的沒有?”老二媳婦恢復了，華繼明卻石化了。

華承耕也無奈地笑了！

華承書一臉訕訕地笑著，“有！有！小梅，給你二嫂拿塊餅子。也給咱大拿幾塊。”

還算這小子有良心，還記著這爹呢。華繼明感覺這個二兒媳婦真不簡單，徹徹底底一個真財迷！

華繼明一邊吃著餅子，一邊琢磨，這與陳家是惹上大仇了，不死不休的那種。躲是躲不過去了，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華繼明這才發現，就算前世自己生活在城市裡，可骨子裡還是小農思維。想平平安安，想穩扎穩打，可那是在和平年代才能擁有的權利。

現在是什麽時候?風起雲湧，亂世來臨。還想按那一套過日子恐怕是不行了，那是沒有看清這個時代。

非常時期，只能行非常手段了。鬥就要鬥他個轟轟烈烈，鬥就要鬥他個死去活來，鬥就要鬥他個翻天覆地。他生來就是個乖孩子，可這狗日的世道容不下他。

不能再等了，乾吧！要錢要糧還要有兵。

“老大、老二，過來一下。”華繼明向外喊了一聲。

哥倆進來一左一右圍著華繼明坐下，“大大，有什麽事?”

“現在的事，你們怎麽看?”華繼明不動聲色問了一句。

“與陳家的事嗎?”華承耕問道。

華繼明搖了搖頭，“我是說我們家。怎麽才能平安活下去。”

“大，把地投寄到繼正大爺家，諒他們陳家也不敢來我大爺家鬧事。”華承書說道。

華繼明又搖了搖頭。這下兄弟兩個蒙了，這也不是，那也不行，老爹想要幹什麽?

“我們得自己解決！”華繼明頓了一下，“這事不能靠別人。”

“大，那您想怎麽辦?”承耕問道。

“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華繼明狠狠地說道，“陳家不會放過咱們。你大爺也幫不了咱們。”

兄弟兩個低下了頭，他們真還從來沒想過要鬥個你死我活，也沒做這個準備，這世道好好地，有必要嗎?

“你們也知道，北邊與女真打的你死我活，陝西、河南也是一片混亂，咱們這裡現在還好，但只要有個旱災水災，同樣躲不過去。”華繼明看看兩個男人，“早準備才能保平安。”

“怎麽準備呢?當然是有錢有糧還要有兵。”華繼明繼續他的動員，“有糧才能活命，有錢才能置辦家夥，有兵才能保住錢糧。”

“可咱們現在什麽都沒有啊?”華承書不解地問道。

“有兵還可以搶來錢糧。”華繼明下了決心，“趁著現在還有點吃的，你、我、他，都得變成兵。”

“大，你的意思是?”兄弟倆有些緊張地看著父親。

“咱們去搶了陳家，滅了他們。”華繼明惡狠狠地小聲說到。

兄弟倆睜大了眼睛，互相瞅了瞅，又看到父親那堅決的表情。心底的惡終於釋放了出來，一直被欺負的懦弱被拋到一邊，“大，您說吧，怎麽辦。”

“好！”看這兩人下了決心，華繼明把自己的想法全說了出來。

“地，咱不投寄了，直接賣給你繼正大爺。咱要錢要糧。這事馬上去辦。然後我去找你舅，麻煩他給幫個忙。承書，你能說會道，你去找你繼正大爺。隻說過不下去了，要賣地，其他什麽都別說，一點口風都不能露。知道不?”

“知道了！”華承書點點頭。

“行，那你現在就去辦。越快越好，價錢低點也沒關系。如果可能，就拿咱這宅子做抵押，再借些也行。”

“咱這宅子不住了?這是爺爺留下的啊。”

“咱家能不能活下來還不好說呢，留房子乾嗎?地契、房契都帶上。”

“行，我知道了。”

“去吧！”

華承書轉身去找地契和房契，然後就去辦事了。

“承耕，你讓你媳婦，還有老二家的，帶上孩子先回娘家住幾天。三天后沒事就回來。記住，也別露什麽口風，一點也不能露。”

“好，我這就去。”

“讓小玨跟老二家的一塊去。讓小梅就住你大爺家吧，這幾天也別回來了。”

華承耕點點頭，也出去了。

華繼明自己坐在屋裡，心裡砰砰跳個不停，不知道自己賭這一把，會是什麽一個結局。管他娘的，愛誰誰吧。

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也挺聽話，一說先回娘家躲幾天，都收拾收拾東西，帶著孩子走了。

過了晌午，華承書回來了，背著一個包袱，有個長工還幫著找著一袋糧食。

“這是八十斤高粱，還有三百六拾兩銀子。”承書給爹匯報成果。

“行，不用算了。”華繼明揮揮手，“你記好帳。”

“承書，你拿上二兩銀子，到鎮上多買些吃的，再買些肉。承耕，再等等，晚一些，你背上銀子，跟我一塊找你舅去。”華繼明布置著。

天快黑的時候，華繼明父子倆，還有楊禦前坐在孫千戶面前。

孫千戶有些意外，這老兄還真不記仇啊，又來送銀子了。

“千戶，您關起來的八個兄弟，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們幫我看三天家怎麽樣?”華繼明期待地看著孫千戶，“吃住我都管了。家裡遇到點事，真是找不到別人幫忙了。也只有求到您這裡來了。”

“有禦前兄長在，你這是什麽意思?”孫千戶一邊嗔怪著華繼明，一邊摸著眼前的五十兩銀子。“行是行，可不能讓他們跑了。”

“您放心，跑一個我賠你十兩銀子。”

“這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我們還是有紀律的。”孫千戶比較滿意。

“這不是遇到難事了嗎?實在沒招了。”

“行！繼正老爺，禦前兄長都不是外人。人我給你，你保證三天后帶他們回來就行。”

“太感謝孫千戶了。等躲過這一劫，我們再感謝您。”

“什麽時候走?”

“今晚就走。晚上沒人碰見。”

“想的周到，那就今晚走。”

一個老頭加上九個年輕人，一行十人，分成三夥，急匆匆地朝著華家埠趕去。

“韋總旗，您就在這屋子歇著吧，其他兄弟在另外幾個屋。”華承書把這幾個人的頭領先安排好，“我們還準備了一點酒水，韋總旗您過去嘗一嘗。”

幾個人坐了滿滿一桌，吃著華承書從鎮上買來的食物。

“陳家莊就是這個樣子，陳家五虎住在一個大宅子裡，全在一塊。”華承耕這段時間以來，沒少搜集陳家的情況，現在把村莊布局、人口、土地、營生等，事無俱細地給各位都匯報了一遍。

“陳家五虎在他們村就是一霸，欺男霸女，還與外面的土匪不清不楚。那陳四虎聽說是在運河當水匪的時候被射瞎了眼睛。”華繼明隨後壓低了聲音，“聽說家裡面藏了不少銀兩，來路都說不明白。”

韋總旗連同他手下的幾個人眼睛猛地一亮。華承耕卻心裡一振，心想，這事我怎麽沒聽說呢?

“這樣欺負村民的惡霸怎麽就沒人管呢?”韋世同邊喝酒邊感歎。

“大錯不在家鄉犯，小錯別人也就忍氣吞聲了。”華繼明總結到，“韋總旗，要不咱們去為民處害?”

“那可不行！孫千戶讓我們來幫華叔看家，可沒讓我們去做別的。”韋世同搖搖頭。

“一人二兩銀子！就一晚上！”華繼明出價了。

“嘶！”肖四郎與張小枝抬頭看向總旗，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韋世同也是有些心動，但面子上還是一片平淡，“喝酒，喝酒。”

“在陳家搜出銀子，我們一分不取，留四成給孫千戶，剩下的由韋總旗你來分配。”華繼明又放出誘餌。

韋世恆也不淡定了，“哥！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總旗，我家裡真是揭不開鍋了，都欠餉好幾個月了。”肖四郎有些悲愴地肯求了。

“是啊，是啊！”大夥都附和著。

這群人保過萊州，打過登州，與孔有德大戰幾個月的漢子，一想那血與火的日子，倒是有些手癢癢。

“行，也是他家多行不義。”韋世同下了決心，“咱們反正也是偷偷出來的，明天小枝你去探探情況，其他兄弟都呆在華叔家裡，千萬不要讓外人看見。”

“華叔，明天你們家正常活動，該外出的，還是外出。如果有人要來就勸住，不讓進院。不要讓其他人看出蹊蹺出來。”韋世同又對繼明說。

“行，沒有問題。一切聽韋總旗安排。”

陳家莊有五六十戶人家，估計三百多人。陳家五虎的宅子就在村子西南邊，青磚青瓦，還挺有氣派。

一個年輕人挑著擔子走進了村子，操著遼東的口音喊到，“拿頭髮換針線了！收破爛，收廢鐵了。”

一個老婦人拿出閨女剪掉的頭髮，換了幾根針。看這年輕人要往陳四虎家那邊走過去，趕緊小聲勸到:“年輕人，別過去。不是好人家，拿你的東西不給錢。”

年輕人憨厚地一笑，挑起擔子還是往前走了。

老婦人一搖頭，“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張小枝挑著擔子剛過了陳四虎家的門口，一個婦人就走出大門，對他喊到:“滾一邊去，在這裡瞎叫喚什麽?晦氣。”

張小枝心想，這家人還真霸道，沒有理她。緊接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走了出來，“胖子，咬！”

一條黑狗從家裡竄出，直撲張小枝。把張小枝嚇的吱哇亂叫，挑著擔子狼狽而逃。那兩個人開心地哈哈大笑。

張小枝拐了一個灣，穩住身形，仔細地查看陳家這宅子的狀況。

院牆不到一丈高，青磚壘的。房子一排五間，前後三進院子，算上東西兩邊的廂房，將近三十間房子。

“這可麻煩了，哪間房子住人，哪間房子不住人呢?”張小枝感覺有些無奈。

“哎，那小子過來一下。”這時一個大漢朝著張小枝喊到，“我家老太太早就想換幾根針了，一直沒有貨郎來。”

張小枝挑著擔子，跟著那漢子走進陳家，來到最後一進院落。邊走邊觀察院子裡的情況。

“大虎，那貨郎來了嗎?”一個老太太問道。原來那小男孩回家一說剛才的事情，這老太太想自家還的確需要一些針了。於是就讓老大去把貨郎給喊回來。

“來了，來了。小子，把針都拿出來給老太太看看。”陳大虎吩咐到。

“行，就這些針了。”老太太挑完針，轉身就進屋了。

“行了，你走吧！”陳大虎對張小枝說。

“還沒給錢呢?”張小枝有些不滿地說道。

“行了，快滾，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家。”陳大虎眼一瞪，心想，不揍你就算你幸運了，不趕緊把針送過來，竟然還想要錢。

張小枝被陳大虎給攆了出來。嘴裡罵罵咧咧的在村子裡又轉了半天，聽到了不少關於陳家的消息。

看天不早了，張小枝七拐八拐地避開別人藏了起來。等到天黑後， 又偷偷潛藏到陳家裡面，也不知道他怎麽把那狗給躲開的。一直快到天亮的時候，張小枝才悄悄地回到華家。

“總旗，華叔，有大收獲。”張小枝的探查總算圓滿完成了任務，把他的經歷給各位詳細地敘述了一遍。

“有條黑狗，不好辦啊！”華繼明擔心地說到。

“沒事，交給傳奇。他最喜歡吃狗肉了。”

華繼明有些疑惑地看向華傳奇。

華傳奇得意地抬抬下巴，很有自信。

“傳奇、徐成，你們兩個潛伏進去，把狗解決掉。再確認一下哪些房間裡住了幾個人。”總旗安排著任務，每個人都仔細地聽著。

“四郎、劉慶、世恆、大河，你們跟我進去。小枝你在外面盯著，要是有人靠近，嚇唬走，不走就乾掉。”

“總旗，我們倆呢?”華承書問道。

“你們跟著小枝，在外面盯緊了。千萬不能讓人跑出去溜走，或有人衝進來。”

“我跟你們進去吧?”華繼明對韋世同說道。

“不行，你年紀大了，傷還沒好利索。就在家裡等著。”

“我得跟著去！”華繼明十分堅持。

“大大，你就在家等著吧。”華承耕與華承書都勸道。

“不行，早晚要見識見識這一遭。能早一天是一天吧！”華繼明連隻雞都沒殺過，這個心理關必定得過，那就在這次吧。

聽他這麽一說。韋世同也就不再阻攔，但卻更強調一定要聽他指揮，不能擅自行事。華繼明答應了。

“現在好好休息，晚上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