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龍長階 第8章 山陽國相

郡的最高長官是太守，國的最高長官是國相，兩者只是稱呼不同，地位和職務卻是一樣。至於封國內的皇子，不過是個被圈養的吉祥物。

而身為封疆大吏的太守，卻對林蕭這個芝麻小官表現出了難得的尊敬，竟出城十裡相迎。

“上差大人舟車勞頓，遠道而來，甚是辛苦。我已準備好接風晚宴，客館也已打掃乾淨，請上差大人隨我入城。”

“國相大人費心了，在下奉朝廷委派而來，不敢言苦。”

“哪裡話！我等同為朝廷效力，本該互相照應。”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帶著刀兵?”

林蕭指了指百步之外，許多重甲騎兵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細看之下，這些騎兵卻又有些眼熟。

“狼騎?”

趙柱哈哈一笑，“上差大人請勿見怪，我身為本地之長，當然要為閣下的安危著想。這些狼騎，自然是來保護閣下的。”

“哦，國相大人有心了，在下多謝了。”

“不敢不敢，閣下身負朝廷重任，我自當全力配合。閣下放心，整個山陽國內，誰要是敢不配合，這些狼騎是絕不會讓他走出去的。”

“好，國相大人身為朝廷命官，果然深明大義。”

...

山陽國的治所在山腳下的山陽城。此城依山而建，城北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城南是一望無垠的平原，其間河流縱橫，林木茂盛，是一塊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進城以後，林蕭在趙柱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前。

這裡就是山陽國的國相府，遠遠望去，此府邸威武雄壯，金碧輝煌，竟比皇宮都不遑多讓。

“山陽國百姓足食，府庫充盈，相國府規模稍大一些，也算正常，上差大人不必奇怪，”國相笑著說道，“對面就是本城最大的酒樓，晚膳已經安排妥當，請閣下入內安歇，我隨後就來拜訪...”

“那倒不必，”林蕭晃了晃背上的包裹，“國相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朝廷已經發放了專用銀兩，足夠在下用度。”

趙柱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

“上差不必多心，本官只是盡一下地主之誼，並沒有其他想法。你不給本官面子，是瞧不起本官嗎?”

“在下自然不敢，只是大司農叮囑過，在下不敢違背。國相不必介意，我會將國相的好意向大司農傳達的。”

“那好吧，既然朝廷有令，本官自當遵行，上差大人自便。”

說罷，趙柱也不再多留，轉身回府了。

“這小子真是油鹽不進啊...”

趙柱小聲嘟囔了一句，順著風聲傳到了林蕭耳朵裡。

...

山陽城是一座古城，比起嶄新的京城，它更多了一些古樸悠長的韻味。

京城的街道上滿是裝修豪華的酒樓和各種商鋪，雖說繁華，但少了點人間煙火氣。山陽城的街頭卻滿是小攤小販。一個小推車，一口大鍋，再擺上幾條桌椅，就可以讓人們吃到各種美味的特產小吃。

夜幕降臨，城裡到處都是熱騰騰的煙火和食物的香味，人們置身其中，仿佛身在天堂。

林蕭隨意找了一家客棧，點了一份當地的特色小吃，便欲休息。

正在這時，突然有人敲門。

“上差大人休息了嗎?”

聽到有人敲門，林蕭不耐煩地起身開門，發現來者竟然是趙柱。只見他孤身一人，並未帶任何隨從。

“叨擾上差休息了，告罪告罪！”

趙柱一邊作揖，一邊直接走進了房間。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這個嘛...本官是山陽國相，這山陽國內的事，自然是無所不知。”

“國相找在下何事?”

趙柱四處張望了一番，關上了門窗。

“聽聞閣下是雲州滄海郡人氏?”

“正是，國相何意?”

“實不相瞞，”國相爽朗一笑，“我夫人的二舅的三叔的夫人的妹妹也是滄海郡人氏，如此說來，我們還算有點淵源。”

“...”

“如果有事，國相大人不妨直說。”

趙柱一笑，打開隨身帶來的食盒，竟是滿滿的黃金。

“一點心意，請上差大人笑納。丈量田畝的事，請上差大人多多照應。”

“國相何意?”

趙柱從食盒最底層掏出了幾本書冊。

“山陽國四縣之地，十之三四是崎嶇難行的山地，許多田畝也在其中。本官不忍上差大人勞苦親至，特意為你提前寫好了丈量匯報。這些黃金，足夠上差在本地遊玩三個月，等上差回京，本官還有薄禮相送。”

“哦，國相的意思是，在下只需要在城裡躺三個月，再把這些書冊帶回京城就行了?”

“上差大人果然聰慧異常，一點就通，”趙柱笑道，“那本官就不打擾了上差休息了，明日再來拜訪。”

“等等。”

林蕭笑著把黃金又放回了食盒。

“如果我拒絕，你會怎麽辦?”

“拒絕?”趙柱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本官當了十幾年太守，還從來沒人拒絕過我。”

“如果我是第一個呢?”

趙柱又笑了， “我說過，整個山陽國內，誰要是敢不配合，我是絕不會讓他走出去的。”

“也包括我?”

“那是自然。不過我們大可不必走到這一步，我出錢辦事，你收錢消災，對大家都好。再說，放眼天下州郡，誰不是這樣乾?”

“這就叫先禮後兵，對吧。”

“這兒畢竟是我的地盤，我可以有一萬種辦法讓你被自然死亡，你這麽年輕，犯不上送掉性命。”

“我早就預料到了，”林蕭突然笑了，“我已經向大司農派出了信使，我在信中說，一旦我發生不測，就請立刻向皇上稟報，並立刻派更多的人來清查。國相大人，你猜，山陽國四個縣，大司農為什麽只派我一個人來?”

“你不怕死嗎?”

趙柱大怒，拍案而起。

“你可以試試。”

林蕭也怒目而視，絲毫不落下風。

“好，好，”趙柱直視著林蕭，咬牙切齒，“別以為就你有後台，告訴你，本官也有。你在山陽國裡查到的一切，背後都是山陽王。實不相瞞，這裡是對南國作戰的咽喉要地，也是軍事重地，因此山陽王是有兵權的，你大可以動他試試。”

“我正有此意。”

“好，好，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好自為之。”

趙柱提著食盒，悻悻的走了。不過在他看來，林蕭這小子只不過是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只要碰到釘子，知道疼了，他就收手了。

“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而已，對付他還不是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