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是要全部折回宮裡?”
少年人所在的營帳外面,自從有軍隊從宮中回來便一直沒有停過。江亭坐在營中,詢問面前來回踱步的少女。
詹一禾回答他的話:“他們應該是得到單捷策的命令先一步趕回來。既然是未來君王身後的親信,自然要跟著君王回去宮中。”
剛巧此刻,少女話罷。營帳之外有兩位少年歸來。
是馮明跟著風折柳先一步趕回營中。
掀開營帳的門簾,少年俊俏的面容出現。
原先在這焦急等待徘徊的詹一禾終於在看見風折柳與馮明平安回來毫無受傷才放心下來。
一臉的安心釋懷,詹一禾停下腳步,走到二位少年的面前。先前對江亭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到底來還是心系擔憂著夥伴們安全。
見二人絲毫沒有受傷,詹一禾問道:“你們……沒受什麽內傷吧?”
馮明聽這話,往前一步與風折柳並肩而站:“能有什麽事,那些塞北人身手也就一般吧。”
詹一禾轉頭看向馮明:“那就好那就好!你還有心思貧嘴看來確實沒什麽事。”
馮明江安與風折柳隨便找個位子坐下,眾人靜靜等少年君王歸來。
江亭費解,問向眾人:“可是按理說,他既然已經名正言順成為這塞北的王,為何還要讓我們在這裡等他?他現在要做的難道不是應該平定戰亂安穩百姓嗎?”
坐在江亭的身邊,沈安回答道:“可是也不要忘了,雖說單捷末不得人心,可單捷策又有什麽底牌呢。他仍舊是那個從未出現過人們視線之內默默無聞未成過什麽氣候的二城主。悶了這些年,百姓不會愛戴單捷末,可單捷策同樣不得民心。”
江亭了然:“所以他讓我們在這兒等他,是想問我們的意見?”
“嗯,”詹一禾替沈安回答江亭的話,“別忘了這營中還有金銀蠱呢,他總歸要回來一趟。況且宮中人多口雜,我們也早晚要離開,我們同他之間還有些事情沒有了結。”
“關於什麽?”江亭追問。
風折柳看一眼營帳外,答:“說過是交易,既然有來,那便得往。”
江亭眨巴著大眼睛看向他:“這場交易怎麽做?”
風折柳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意味深長的一笑,等人回來。
聽營帳外開始變得熱鬧,營帳內的少年聽聞是單捷策歸來。眾人出營帳前去與其見面。
單捷策見來往將士欲要靠近自己擁上來,擺手示意不必靠近,各自去忙碌便好。
文臣竭跟著單捷策左邊,二人一路朝前行。眼前,風折柳帶著眾少年。
在一切躁亂之中,眾人停下,風折柳與單捷策相對,相視而笑。
“恭喜啊,單捷城主。”風折柳輕佻嘴角,見眼前少年身上多出從未有過的信心。
再看單捷策身邊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文臣竭。風折柳明白眼前人以後會和自己一樣,不再是孤單隻身一人。
風折柳右手握劍,左手伸出等待單捷策的回應。
單捷策毫不猶豫伸出的手拉住眼前少年:
“風折柳,謝謝你!謝謝你們!”
二人相視一笑,轉身回去那沒有侍衛官兵靠近的營帳之內。
如同第一次見面時候一般,單捷策在上位座,風折柳與馮明隨下。
黎承出現,最後的收尾才正式開始!
順手將門簾關上,黎承站在所有少年人的中央。
這是一場少年人的聚會,是商議著未來此時腳下城都如何。等少年人散去的時候又是一個有秩序的安穩的新的王朝。
這是一切的結束,是新的開端。
小君王直接將所有的話題打開:
“風公子,不久之前的交易你們做到了。你們的條件呢?我該按照先前所說,完成我的承諾。是交易那便不能失約。”
風折柳輕笑笑,直勾勾盯著單捷策。
單捷策身邊少年竭向前一步擋在他的跟前,他阻斷風折柳直接看向單捷策的視線:“風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風折柳有所顧及,將目光從竭身上劃過,最後落到曾黎眼中。
黎承看穿風折柳心思:“風公子是怕在座各位有誰不可信,有誰會走漏風聲?”
見風折柳未否認,單捷策明白,接過話:“竭與黎承不必擔心。”
“嗯,”往下的話,風折柳直言,“明日之後我等便離開,我們的條件是以後的合作。”
“以後?”單捷策深追其究,“風公子所說,是多久以後?”
“我們開的條件不會是無稽之談,也不會對單捷城主你與塞外北城有任何損失。相反的,你我共贏。”
“至於多久以後,”風折柳搖頭,“我不能向你保證未來那一天什麽時候到,但總會有那一天,也期待與單捷城主你的合作。”
輕拍身上衣裳褶皺,風折柳起身:“時候差不多了,剩下的是單捷城主自己定奪,我們不干涉他國政法。”
轉身與安穩坐著的夥伴們說:“咱們走吧,前路還長。”
詹一禾抬頭看看風折柳,竟讓在風折柳臉上看到了從未出現過發自內心的笑。她清楚,也很自豪。因為她直到眼前少年的這個笑容是來自自己,來自身邊夥伴所給的安心。正當陷在少年神色裡,只聽聞身邊人起身。
是馮明江安回應少年,眾人皆跟著風折柳離去。離開這座原本冷漠的城。
少年人一路走,沒轉身回頭,也沒有道別。
不過同來時還是不一樣的:
只需通商之人進入城中,外人沒有符節不得進入。這一條死板的規定已經沒人再提及。城門也被單捷策手下的將軍接管。
出城門時候,風折柳幾人是沒有士兵前來嚴查身份和阻攔離開的。風折柳欣慰,心裡清晰此刻單捷策臨皇位重新宣告新的制度。
少年人離開,駕馬出城。
[皇城中]
單捷策重新返回宮中。大殿之內被黎承早就安排妥當準備好新王登位。
而單捷策還有最後的一事未了。他帶著文臣竭前去皇城宮殿的最深處庭院,庭院清淨,是常年有人打掃照料。
身體忽然僵硬的走不動路,單捷策寸步難行,好似被控制。
跟在身邊的文臣竭察覺他的慌張:“還是芥蒂嗎,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誰知道現在他是否還活著……”
單捷策的回答,竭知道他並非真如此想,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宮內那個人,便解圍似的試探說著:“若是不想,就不見。”
“不,要見……”
單捷策努力調整下情緒,硬擠出的笑為了讓身邊竭放心。
竭不再勸阻,跟在他身後進去屋中。
小君王試探的推開屋門,裡面是空蕩,是淒涼,是僅僅只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僅剩下呼吸與心跳的廢掉的君王。
小君王狠了這個快要死的老頭一生。可現在這個人要死了,那些藏在心裡許多年的恨卻當著這人的面說不出口了……
“你……”單捷策僵硬的身體慢慢的走近癡呆的男人。
男人就癱在床上,男人的目光無法移動,看不見來者,只能用空洞的眼睛呆呆地盯著還算乾淨的天花板。
可男人分明是父親,但單捷策卻說不出什麽,甚至連如何喚他一時間也搞不清楚。
步子停下,終於來到男人的床邊。
仇恨是有的,但此刻無解……
下意識控制不住的腿軟,單捷策跪在老君王身前。
自始至終喊不出那一聲“父親”,單捷策心裡的話統統在這時說了出來:“我這的這一生你被你毀掉的。”
如此沉默,如此冰冷。
單捷末握緊了雙手:“我這一生是被你毀掉的!你回答我啊!”
怎會不知老君王早已是個不能出聲漸漸快要徹底喪失聽覺與意識的廢人了……
可單捷策根本也從未想得到什麽,只是想說出自己在外忍辱的這些年!
“你的兒子做的好事,他逼迫我手足相殘!你也不好過吧,要不然為何我偷派進來的丫鬟說你這裡始終如狼藉一般無人伺候呢!可你有能好到哪裡?你從未理會他對我做的什麽,只是視而不見他給予我的百般凌辱!你縱容,不管不顧,裝聾眼瞎!最後甚至將全部的勢力放權給他!”
“哼!那又如何啊!他終究不配,無人服他!”
即將消亡掉意識的人,單捷策從未期待過得到回應。
本是將這些年自己受過的委屈真正的發泄就絲毫不留戀的離開。
單捷策站起身,最後看一眼床上老君王。
可從未設想過,那一滴期盼被饒恕的淚從蒼老的臉頰上滑落……
“可是……”本事想轉身就走,可單捷策還是被從未想過突然出現的淚挽留過,“你……有後悔嗎”
被困住的腳步,單捷策終究是心軟了。
身後竭走來。
是解圍,竭知道單捷策始終無法冷靜的面對這一切:“走吧,都在等你了。”
竭轉身帶走單捷策。
朝大殿中去,大殿眾人靜等君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