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之後朱元璋召見胡惟庸不但沒有怪罪,反倒是獎勵了幾個美人兒,讓一眾禮部官員們知道自己沒出岔子,他們怕是這會兒還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呢。
當時他們幾乎天天都在憂心忡忡的觀察著,就擔心那些忿忿不平的學子們會鬧出什麽動靜來。
因為在他們看來,一旦鬧出了什麽動靜,那他們一應人等怕是最少都是個發配邊疆,弄不好就得人頭落地。
哪怕事情都過去一段時間了,可他們一想起之前那段心一直懸著的日子,可謂是記憶猶新。
如今,這縣試的風波算是過去了,這府試……您還來?
而且,瞧瞧這抽象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題目,擺明了還是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啊。
不過,當先的張主事壯著膽子輕聲問了句:“胡公,這是不是有些為難那些學子了?”
胡惟庸眉頭一挑,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放心,本官自有考量在,此題由本官親出,那若是有了什麽問題,自然也是由本官承擔。”
“爾等固然既履任禮部這等文華之地,又擔著為國取士這等重責,小心一點倒也無妨,但卻不能束手束腳。”
“陛下在意的只有兩點,一是考試是否公平,是否有舞弊之類的現象,二是能否為國取才。”
“只要做到這兩點,剩下的大可放手施為!”
胡惟庸這話說得可謂是“偉光正”到了極點。
可偏生,你還不能說他這話有問題。
畢竟,胡大老爺,之前縣試那麽鬧過一場後,還真就得到了陛下的獎勵。
雖然陛下的獎勵在他自己的要求下,被換成了美女。
但就問你獎沒獎賞吧!
因此,哪怕官員們此刻看著試卷上那道墨跡未乾的“神題”毛骨悚然、渾身發抖,但此時已經不敢多言了,悻悻一笑後,衝著胡惟庸拱了拱手,乖乖的聽命行事。
至此,被胡惟庸再次魔改過後的府試考卷,在禮部緊鑼密鼓的準備之下,再一次傳遍了整個大明。
而隨著府試的時間逐漸臨近,大明今科學子們愈發的緊張了起來。
縣試的“變態”可還歷歷在目呢,而眼巴前的府試,誰敢賭胡大老爺會不會再來一刀?
更何況,哪怕胡大老爺沒出手,府試必然是要比縣試的難度更上一層樓的。
不然,怎麽能篩選出人才?
說白了,之後的每一關都會比之前更難一點,為的,就是淘汰掉一批跟不上腳步的。
不過,以前的科考,都是到了鄉試、會試的時候才大批大批的淘汰人。
這次縣試就刷下去一大批,府試眼瞅著又有么蛾子要出,今科考生誰能不緊張?
因此,一應學子們那是真的一個個頭懸梁錐刺股啊。
當然了,有走正道的,那自然也有走小徑的。
這不,為了能金榜題名,無論是解縉還是方孝儒,都被家裡長輩給再次攆到了棲霞寺燒香拜佛來了。
看著前些日子才剛剛結識的小兄弟居然機緣巧合之下,在這棲霞寺再次相逢,二人也是相視一笑。
在虔誠地拜了幾下,並且毫不猶豫的扔下一遝香油錢後,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大殿。
“大紳,為兄真沒想到居然今日居然會與你相逢與此,伱不是說家裡並不在意你是否能登科嗎?”
解縉也是熟悉這位方兄的性子了,單一句木訥、板正都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不過倒也沒什麽壞心思,只不過不會說話而已。
所以,並沒有生氣,反而一臉坦然的說道:
“是啊!我家是不在意我能否高中進士,但如果連個秀才功名都拿不下,別說我自己了,我家裡也覺著丟人啊!”
“即使一直以來,我也沒覺著秀才功名有多厲害!”
跟什麽人就得說什麽話,解縉在方孝儒這等人面前,也沒遮掩自己的狂傲。
作為江西有名的神童,他也確實有這個實力說出這樣的話。
而方孝儒聞言果然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沒錯!為兄家裡也是這般想的!”
“會試時,得看運氣,若能入得考官眼,那便能高中,可不入眼的,名落孫山也是正常。”
“但這童子試,考的不過是四書五經當中的基礎罷了,若是這都不過,那怕是方某自己都得找棵樹吊死自己了!”
二人誰都沒說為何要來燒香拜佛。
畢竟,誰家裡還沒個操心的父母呢。
有個說法叫“去一趟又沒壞處”“去去又何妨”……
二人都是才智高絕之輩,所以,這等涉及到家中長輩之事,自然是為尊者諱了。
但是,雖然話是這樣說,對於方孝儒的見解,解縉有那麽一丟丟不一樣的想法。
“方兄,若是如往年那般,你這話倒是半點問題沒有。”
“可今科,你是不是忘了縣試之時胡大人那道題了?”
“誰能保證胡大人不會在府試的時候,再來一道?”
“說實話,小弟我對於其他題目毫不在意,唯獨對於胡大人要出的題好奇不已。”
“你呢?真就有信心一定能答出來胡大人的考題?”
方孝儒聞言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都是聰明人,真話假話一耳朵就能聽出來。
何必說那麽多?
最終方孝儒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為兄確實不如其他考題那麽有把握。 ”
說到這,方孝儒臉上都多了幾分激動而來的赤紅。
“方某就弄不明白了,胡大人這到底想幹嘛?”
“難不成,看著一應學子抓耳撓腮很好玩?”
“還是說,他乾脆就不想我等士子考上了?”
“這簡直就是拿國朝掄才大典當兒戲嘛!”
“也不知為何明明縣試鬧出那般動靜了,陛下還沒有把他那主考的位子給下了!”
聽著方孝儒那絮絮叨叨的抱怨,解縉嘎嘎直樂。
正所謂,快樂總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雖然是一起吃虧,但看在方孝儒跳著腳罵街的份上,解縉不高興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