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大明上上下下的考生,這會兒人都已經麻了。
一方面是這段時間為了備考,埋頭苦讀不知寒暑年月的茫然;
另一方面則是對於即將到來的府試有種莫名其妙的提心吊膽。
究其原因,還是跟某個不方便提及姓名的前丞相胡大老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但……再怎麽糾結、擔心、茫然,終究還是要上貢院裡頭做過一場的。
這日,應天府天色微陰,春日的暖風在這將明未明的晨光裡,都顯得有些令人透體生寒。
可平日裡門可羅雀的貢院門口,此時早已擠滿了熙熙攘攘的學子。
有人一臉淡然,但卻雙腿戰戰;
有人嘴裡嘀嘀咕咕,但雙眼卻一片茫然;
有人面色一片蒼白,但兩隻拳頭都攥得捏出水了;
還有人饒有興致的左顧右盼,但眼神裡的清澈和愚蠢,簡直肉眼可見。
貢院門口的軍士們,穿著號卦揣著手就這麽津津有味的看著這幫子往日裡看不上他們這群丘八的士子們。
‘嘖嘖,老子當年上陣殺敵的時候,對面的刀子砍過來都沒有這麽慫。’
‘這一個個的,連這點小場面都扛不住,怕是將來遇到事兒了,跑得比誰還快!’
‘呸,晦氣!’
貢院門口這等“盛景”,胡惟庸早有耳聞,他也想看來著。
可惜……身體微微抱恙。
沒別的,看看身邊那橫七豎八、玉體橫陳的模樣就知道了。
娜娜一招西域風情勾人火氣,春妮兒緊接著來了個變裝版的霓裳羽衣舞……
這中外合璧之下的混合雙打,突出的就是一個豔光四射。
尤其是來府上這麽些日子,對胡大老爺愈發熟悉以後,娜娜她們都明白胡大老爺的口味了。
挑明了就是要“取其糟粕,去其精華”,主打的就是一個俗不可耐。
衣服穿多了不乾、扭得不夠騷不乾,哪怕嘴裡唱的小曲兒太過雅致了都還不乾呢……
畢竟,雖然胡大老爺乃是當過丞相這等文臣頂峰的存在。
但他始終堅信,自己不過是個樸實無華的大寶劍愛好者而已。
愛好始終保持不變,就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姐姐寬衣解帶、衣衫不整的跟自己打打撲克而已。
不這麽乾,怎麽能體現出上輩子自己陪著老板各種嗨皮積攢下來的見多識廣呢。
而且,系統給的那些個獎勵,除了眼下還是青苗狀態的土豆以外,麒麟腎是管啥用的?
也得虧有這麽個玩意兒在……
不然呐,怕是今日份的胡大老爺就不是微微抱恙,而是微微僵硬了。
從床上略顯艱難的爬起來,看著身旁幾位姬妾那半點沒見變化的輕微的鼾聲,胡惟庸滿意的點點頭。
都沒用丫鬟們伺候,自己穿上衣服就溜溜達達的去前院用早膳去了。
待會兒可是得巡考來著。
踩點到沒問題,他又不是禮部那些一門心思想著不出錯,順便還要爭一爭表現的毛頭小官,非得來早點表現個一二。
可若是錯過了時間點,那可是就是大問題了。
所以,用比平時稍快的速度吃完早飯後,麻溜的就爬上了自家馬車,朝著貢院緩緩駛去。
此時,貢院大門才剛剛打開,一應學子正如同牲口一般老老實實的排隊進場。
不敢有半點抱怨,更不敢嘀嘀咕咕,往日裡看不起的丘八,此時哪怕直接粗暴的掀開他們的考藍一通瞎翻,他們也只能當做沒看見。
因為一旁就有禮部的官員在死死地看著呢。
對於禮部的官員來說,眼前的強度,他當年也經受過啊。
甭管是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要把他人的傘撕了,還是真就鐵面無私來著,反正明明那兩位穿著號卦的軍士已經查得很細了,他還在一旁時不時的“指指點點”呢。
“唉,那個罐子,全倒出來,看看裡邊寫沒寫字。”
“對,鞋襪脫下來看看!”
“嗯,我管你吃不吃得慣那些個東西,反正這種點心,你要麽在這兒吃完再進去,要麽直接上交!”
……
可以說,這位禮部官員早些年求學、科舉之時的見多識廣,放在這時候可謂是下死手了。
“這位上官,為何如此為難我等?”
“若是誤了時辰,我等進不去,您豈不是也惹了大麻煩?”
終於有學子忍不住了,當先喊了出來。
不過,多少還有最後一點腦子,沒敢直接站出來喊,而是躲在人群裡藏頭露尾的。
被這麽一喊的禮部官員,顯然對於這樣的問題早有預料,眉頭都懶得抬一下,懶洋洋的看著對面,朗聲道。
“本官的仕途就不勞幾位操心了,如果擔心誤了時辰進不去最後耽誤了科業,那就趕緊把自己身上那些不該有的東西扔了。”
“另外,本官可以明確告訴你們,誤了時辰缺人,本官固然有麻煩,但也不大,畢竟本官實乃認認真真的在查舞弊。”
“可若是伱們舞弊被發現了,那不僅本官,連本官的上官、同僚、下屬乃至本官身旁這些軍士都得吃瓜落。”
“所以,若還有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的,趕緊給本官扔了,否則的話,你不僅要做好得罪整個禮部上下的準備,還要擔心禮部一應官員後續的報復!”
“畢竟,你都害我等仕途受阻了, 我等豈能容你好過?”
“本官這麽說,爾等還有什麽問題沒有?”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老實了。
因為這話太實在了。
一眾學子終於老老實實的走進考場後,幾乎不約而同的一臉苦逼。
今天的題……到底啥難度啊?
不僅普通學子擔心,即便是解縉和方孝孺這檔次的學子,照樣擔心。
不多時,隨著一聲梆子響,考卷發到了一眾考生手裡。
早就清楚胡惟庸那習慣的眾人,毫不猶豫的翻到了最後面。
下一刻,有一個算一個,在場的考生好懸一口老血噴出來。
胡大老爺,你是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