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喬,今日的體驗如何?”糜竺關切的詢問。
這次來江陵城,糜竺看似為主,其實是受諸葛亮委托來協助諸葛喬行事的。
“有些眉目。”諸葛喬邀請糜竺入席而坐:“今日潘濬長子潘翥來尋我,暗示我去查荊楚商會的帳務。”
諸葛喬反手就將潘翥給賣了。
潘翥想拿諸葛喬當槍使,諸葛喬自然也不會對潘翥客氣。
更何況。
相對於糜芳,諸葛喬其實更憎惡潘濬父子,能將屠刀瞄準昔日同僚的人,枉稱名仕。
糜竺蹙眉:“荊楚商會是子方邀請各地商人一同組建的,目的是為了江陵城的商業繁榮。潘翥讓你去查荊楚商會的帳務,這是要拱火啊。”
本就是商人出身的糜竺,對商會是很清楚的。
糜芳那點本事,還是糜竺手把手教的。
糜竺很清楚,這商會的帳目就不可能有乾淨的!
讓諸葛喬去查商會的帳目,不就是去抓糜芳的把柄嗎?
關羽要查糜芳帳務的事本就讓糜竺頭疼了,這節骨眼上潘翥又來拱火。
對糜竺而言,關羽和糜芳都是久隨劉備的老兄弟,兩人間有不和,糜竺自然是要盡力去調停。
可潘翥算個什麽東西,也配來拱火自家兄弟?
“阿喬準備如何做?”糜竺壓著火氣。
自家兄弟的矛盾可以忍,外人來拱火是不能忍的。
諸葛喬覺察到了糜竺那按捺的火氣,輕笑道:“荊楚商會的帳務是不能查的,若沒有商人來江陵城,就憑南郡的那點糧稅,是遠遠不夠君侯北伐的。”
“相反,似潘翥這等荊州本地的豪族,不僅隱匿了太多的良田和農戶,又不肯全力資助君侯北伐,要查也是查他們啊。”
“哪有將刀反過來瞄準自家兄弟的。”
見諸葛喬對商人沒有偏見,糜竺暗暗松了一口氣:“阿喬,我相信子方的初衷,肯定是為了主公。”
“俗士儒生時常會貶低商人,認為商人逐利應當被打壓,可若沒有商人,又如何能互通有無。”
“士農工商,本就是平等的,沒誰更尊貴,也沒有誰更低賤。”
“潘翥背後,定然有潘濬在推波助瀾,潘濬是荊州治中,這個時候讓潘翥來拱火,定然是想將子方取而代之。”
“哼!潘濬此人,自詡清高,他若能謹守本分,我不想理會;可他竟敢對子方動手,真當我糜子仲沒脾氣了嗎?”
糜竺是個實誠人,但不代表沒脾氣。
糜夫人去的早,糜竺就剩糜芳這一個弟弟,潘濬父子要算計糜芳,糜竺是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諸葛喬嘴角含笑。
糜竺的反應,在諸葛喬的預料中。
諸葛亮讓糜竺隨行來江陵的時候,諸葛喬就猜到了諸葛亮的用意。
“糜芳在江陵城的動作,阿父想必早有猜測,讓安漢將軍來江陵城,必然也是想讓我能妥善處理。”
想到這裡,諸葛喬又道:“糜將軍,有勞你明日前往潘治中府邸,隻談西川人事,不問荊州人事,試探潘治中的反應。”
“同時再向潘治中透露,蔣公琰雖然被罷官,但左將軍有意讓蔣公琰入左將軍府。”
糜竺點頭,同意了諸葛喬的提議:“正好,我也想看看這潘濬,對我糜子仲又是何種的態度。”
作為糜家主事,自家兄弟被針對了,糜竺自然得出面表態。
待得糜竺離去,張苞也來尋諸葛喬。
“阿喬,今日我去見鳳姬了。”張苞剛到門口,就開始擠眉弄眼,只是那雙不比張飛小的環眼,怎麽看怎麽滑稽。
諸葛喬邀張苞坐下:“你跟鳳姬說了什麽?”
張苞嘿嘿一笑:“自然是說你禦車如飛。”
諸葛喬頓感額頭一陣黑線:“張兄,你這樣可不是為兄之道。”
“放心啦!”張苞擺了擺手,道:“我給鳳姬說了,你本來就身子骨羸弱,來江陵的途中又舟船勞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你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我身子骨羸弱?
我什麽時候羸弱了?
你怎麽不直接說我是個病秧子?
“鳳姬怎麽回你的?”諸葛喬強忍要揍張苞的衝動。
張苞看向諸葛喬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也不知道鳳姬怎麽想的,居然說你是平日裡專注於讀書,所以才耽誤了身體。”
“言語中竟對阿喬你多有欽佩關切之意, 你倆以前真的沒私下見過面嗎?”
想到今日關鳳對諸葛喬的神往儀態,張苞頓感喪氣,有一種想要顯擺但對方卻壓根不理會的挫敗感。
“我生在江東,後來又去了西川,江陵城還是第一次來,怎麽可能跟鳳姬私下見過面?”諸葛喬嘴角含笑,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必然是關平將對諸葛喬的印象告訴了關鳳,讓關鳳不會因為諸葛喬刻意製造的假象而產生偏見。
“看來伱倆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張苞頓感無趣,取出一個小盒子扔給諸葛喬:“鳳姬給你的。”
“咦?”諸葛喬不由驚訝:“真給我的?張兄你不會是故意來戲弄我的吧。”
張苞環眼一瞪:“你看我像是那麽無聊的人嗎?”
諸葛喬鄭重的點了點頭。
張苞頓時有些抓狂:“阿喬,你再這樣我可得發怒了啊,我只是話癆,又不是心黑。”
你也知道你話癆啊!
諸葛喬將小盒子打開,盒子中不是什麽情書信物,而是一紙藥方。
這藥方出自荊州名醫張仲景,專治舟船顛簸引起的不適。
“這,倒是挺符合關家虎女的風格。”諸葛喬不由而笑。
張苞湊近一看,頓時沒了興趣:“我還以為是什麽好寶貝,原來就是藥方啊。這藥方我也有,鳳姬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諸葛喬將藥方收好,笑道:“張兄你有藥方,怎麽也沒跟我說過?”
張苞不假思索:“你又沒問。”
“鳳姬也沒問。”諸葛喬的回答,瞬間讓張苞語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