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君子的自我修養 第7章 魏市（1）

“小姐不喜歡這套衣服嗎?想換哪種?”一個侍女邊幫孫慧拆下發簪，一邊開口問道。

“我想出門到街上逛逛，這套衣服不太方便。”孫慧撓了撓頭。

“小姐，孫大人說不能讓你出去……”另一個人侍女聞言有點擔憂。

“慌什麽，我又不會胡鬧，不信你們可以叫個人陪我一起去。”孫慧不以為然，“你們是聽本小姐的，還是聽我父親的?”

兩個侍女對視一眼，滿是無奈。

……

“哪裡有上好的布匹售賣?”孫慧出了府邸，對身後一個侍女問道。

“小姐是要做衣服嘛?府邸裡有布匹，不用出去買的。”侍女試探著問道。

“府邸裡的布匹都放的有股腐爛味了，本小姐要新鮮乾淨的。”孫慧昂著頭，拒絕了侍女的提議。

其實孫府的布匹存放都很好，雖然放置久了不免有些陳朽的味道，但完全沒有孫慧說的這般不堪。孫府的管家要是聽到大小姐這番話，怕是要氣得撞牆明志。

孫大小姐只是想為樂毅這身衣裳多付出點精力，表示自己的關注程度，還有就是，順帶出門玩玩。

“北市商人雲集，應該有布匹售賣，小姐可以去看看。”侍女顯然猜到了孫慧的心思，也就沒過多勸說了。

“好，就去北市！”孫慧一揮手，示意侍女帶路。

大梁城是座四四方方的城池，一切都被安排的井然有序。王宮居大梁正中，北面便是市區，東西以屋舍為主，南面則是軍營，駐扎著守衛大梁城的士卒。

大梁城的市區又叫魏市，顧名思義，是魏國的市區。根據所售商品的類別，魏市將商人們分門別類安置在不同的區間，以供買者方便找尋購買。

此時正是日中，魏市關門大開，進出行人如織，熱鬧非凡。守門的小吏站在關門口，管控著進出的行人秩序。

孫慧進了魏市，便拉著侍女直奔布匹區。一入眼，便是各色華麗的布匹，色彩斑斕、花紋交錯，十分賞心悅目。

早有眼尖的商販看到了孫慧二人，連忙高聲吆喝起來，“快來看啊，快來買啊，不管是龍門的旃裘，還是山東的絲布，這裡都有啊！絕對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啊！”

孫慧被這吆喝聲吸引，拉著侍女移步來到這個商販門前，好奇打量著陳列著的各種布匹旃裘。

“姑娘進來看啊，什麽布匹咱這都有，買到就是賺到！”開口的商販鼻下有兩撇小胡子，十分熱情的招呼著孫慧二人。

“鄙人姓江，姑娘怎麽稱呼?”

“小姐姓孫。”侍女幫忙答了句。

“原來是孫姑娘啊，進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唄。”小胡子商販一面招呼著，一面思索著這是大梁城那家官吏的女眷。

孫慧點了點頭，於是進門在各種絲布間挑挑揀揀，“這個顏色太暗，不要;這個顏色太亮，不要;這個花紋太醜，也不要;這個花紋不錯……”

孫慧指著一匹黃色的絲布對小胡子商販問，“我喜歡這個，這個怎麽……”

“小姐，喜歡的不能說出來。”侍女心中著急，對孫慧輕聲說。

“為什麽?”孫慧一頭霧水。

“說喜歡了，商販就會故意抬高價格的。”侍女對不經世事的孫大小姐解釋道。

“沒事，一匹布能要多少錢?”孫大小姐一臉不以為然，轉頭繼續對小胡子商販說，“我就要它了，幫我裝起來，送到中大夫孫陽府邸。”

小胡子商販滿臉笑容，揮了揮手，早有小廝拿起那塊布匹送入後堂，想來是準備打包送過去了。

“孫小姐，一共是一千個刀幣。”小胡子商販換了敬稱，乾咳一聲，宣布價格。

孫慧點了點頭，“布匹送到後，找管家拿錢，就說是孫慧買的。”說完，轉頭看向侍女，“走，咱們找裁縫去。”

孫慧兩人走後，小廝探頭對小胡子商販說，“老板，賣給孫家的大小姐，會不會出問題?她父親孫陽可是深受國君尊崇。”

“就說你小子功夫還沒練到家吧，平日裡教你，你不好好學。”小胡子商販嘴角含笑，頗為自信，“要知道，越是顯赫尊崇的人，就越是不了解下層的東西。”

“為什麽?”小廝不解。

聞言，小胡子商販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一腳踢在小廝腿上，“你丫的餐餐龍肝鳳髓著吃，會知道樹皮草根的味道嗎?”

“哦哦哦！”小廝靈光一閃，驚喜的叫了出來，“老板你是說她們壓根看不出好壞?”

“總算你還不是太蠢。好了，快點把東西給孫小姐送去！”

小胡子商販吩咐過後，點了點頭，又眺望街上的行人，一陣感慨，“要是來買的都像孫大小姐這樣，我可就賺大發了。”

……

樂毅又被開門聲打亂了思路，這次進來的不止孫慧一人，後面還跟著個五短身材的老頭。

“怎麽又不點燈?”孫慧隨手將燈火點燃，然後看向樂毅，“喂，樂毅，你站起身來。”

“幹什麽。”樂毅有點不明所以，但是礙於大小姐的權威，還是老老實實起身了。

那小老頭走了過來，拿來一根木棍，對著樂毅的手腳腰背就是一陣比劃。

樂毅一陣明悟，原來是給自己做衣服。想到這裡，也就乖乖配合起來，讓伸手就伸手，讓抬腿就抬腿。

“我說你一天到晚縮在這個書室有意思嘛?也不知道出去走走，等我幫你把衣服做好，你可別再窩著了，不然浪費了本小姐送的衣服。”

一番比劃過後，小老頭對孫慧點了點頭，兩人就一前一後走了。

樂毅也不去關門，畢竟誰知道一會孫慧會不會來，關了再開反倒影響他看書。

“想不到孫大人府邸中，還有這般破落打扮的人在，難怪小姐要請我來了。”一個老人聲音從外面傳來，“是不想玷汙孫府體面嗎?”

“對對對，老人家你果然厲害。”門外的孫慧掩著嘴笑了起來，故意又說的大聲點，生怕傳不到書室去，“就是怕玷汙了體面嘛。”

書室內的樂毅聞言一愣，這不是拐彎抹角罵自己嗎?不對，這是明刀明槍了吧！

這孫大小姐的脾氣果然了得，還記著自己取笑她的仇。樂毅靜了靜心，也就不多理會，繼續看起自己的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