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曾佳意那個混蛋放了,讓盧副使帶回去。”
送走了盧象升,林丹汗一揮手,“擬旨,昭告各部落。
泰松公主的大婚,跟明國寧德長公主合並,後天一起舉行。”
牧民們收到這個消息,一片歡呼聲。
郎大王跟泰松敖包定情,忠誠的愛情草原到處傳頌,牧民們都希望泰松能當郎奇的大福晉。
可是明國天子賜婚,郎大王是臣子,沒權力反對。
明國又比蒙古強大得多,蒙古要仰賴大明的經濟援助。眼看泰松要吃虧,牧民們都跟著揪心。
如今大汗能為妹妹爭取到這個地位,兩個公主一邊大,這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民間藝術家們已經拉起馬頭琴,開始編“天作之合”的後續。
偉大的明國天子也看中了英雄,要將公主嫁給他。
英雄為報答兩位天子的恩情,率領大軍,消滅了邪惡的女真人。
明國和蒙古成為兄弟之邦,英雄最後同時娶兩個了公主,成為草原上的千古佳話。
至於現實中,女真人還活蹦亂跳的,兩個公主就要先嫁過去,明、蒙、郎奇三方各種政治交換什麽的——你個沒有浪漫情懷的家夥,滾出去。
…………
曾大人跟在盧象升身後,一臉焦急,“盧大人,內閣救了我,曾某感激不盡。
可是,曾某寧可去北海放羊,也不能讓天朝失了面子啊。
這樣的話,曾某可無顏見天朝父老了。”
盧大人一擺手,“這種小事,盧某能搞定,曾大人放心——”
“盧象升,你這個奸賊!我殺了你!”
一群皇親國戚攔住了去路。
盧象升一晃膀子,挽起了袖子,“怎麽?諸位大人要考校盧某的功夫麽?”
看著盧象升魁梧的身材,胳膊上的腱子肉,皇親們退縮了。
信王走了過來,“盧卿,雖然皇兄囑咐過我,萬事聽你的。
可是天朝的面子,萬萬不能丟的。”
盧象升躬身一禮,“殿下放心,盧某受內閣和聖上雙重委托,定然不會辱及天朝顏面的。”
信王猶豫了下,搖搖頭走了,不知道盧象升到時候怎麽圓。
幾個皇親國戚自忖打不過盧象升,一邊走一邊發狠,“等回京師,我們要彈劾得你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
第二天中午,皇親們睡了個足覺,終於恢復了精神。
然後他們被告知,駙馬要在王城前的廣場上舉行儀式,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還有這個節目?事先沒聽說啊。
皇親們懷抱著暖爐,在侍女指引下,來到目的地。
發現廣場背靠王城的一面,搭起了一人多高的看台。
看台上,排好了座椅,就等諸位貴人入座了。
這幫皇親辦事幹啥啥不行,排座次都是專家級的,很快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座位。
最後,郎奇親自陪著信王和盧象升,來到中間的主座。
信王居中,盧象升和郎奇一左一右。盧象升的左面,是宣府總兵黑雲龍。郎奇的右面,是來自土默特和喀喇沁的客人。
信王身後,站著好幾個太陽穴鼓鼓的錦衣衛。郎奇身後,一左一右,站著行久和彭子海。
眾人後面,中間是二斤帶著四十名親衛。左邊五十名背著火槍和狼牙棒的異面神兵,右邊五十名哥薩克附庸。
送親使團的一千錦衣衛護衛在看台下方和左右,更遠的左右,各有五百京營重甲儀仗隊肅然而立。
眾人坐好,嗚嗚的號角聲吹起。西面煙塵大起,無邊無際的輕騎兵入了檢閱場。
關開閏身穿飛魚服,肋下繡春刀,身背禦賜寶雕弓,胯下汗血寶馬,馬鞍橋上掛著禦賜鐵槊,行進在最前面。
旁邊落後半個馬身,是一位鄂爾多斯蒙古的千夫長,手裡打著飄擺的狼頭旗。
身後是一個千人隊的輕騎兵,全員嶄新的紫花布甲,身背角弓,腰跨彎刀。
隊伍陣列整齊,橫看豎看斜看都是一條線,馬蹄聲都是一個聲音。
戰士們精神飽滿,臉上充溢著自信,前面四百人身披紅錦緞,更是意氣風發。
這就是郎奇打敗正白旗的精銳麽?果然讓人眼前一亮。
信王在京城的時候,跟姐姐寧德公主一樣,得空就出宮去考察民情。
他見過京營士兵的奶奶樣,雖然同樣穿著紫花布甲,跟郎奇的部下比,精氣神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同樣都是我大明的兵啊,差距怎麽這麽大呢?
蒙古兵穿上了大明的盔甲,給了信王這種錯覺。
來到檢閱台前,關開閏呵斥一聲,馬上士兵一起轉頭,左拳捶胸,向檢閱台行注目禮。
信王熱血澎湃,站起來就要招手,忽然郎奇的身影擋到了自己身前。
郎奇朝將士們揮手,關開閏鐵槊舉起,高呼,“大王萬勝!”
“嗆啷啷”一千把彎刀一起出鞘,同時舉起,“大王萬勝!萬勝!萬勝!”
刀尖整齊,歡呼聲震天。
信王被歡呼聲驚嚇,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看著一千把彎刀反射的寒光, 心砰砰亂跳。
信王臉上陰狠的表情一閃而逝,嘴裡一句“跋扈”生生憋了回去。
郎奇不是嶽武穆,明明是曹賊啊。
怪不得皇兄不顧自己的反對,一定要將姐姐賜婚給郎奇呢。
這是要暫時穩住這個梟雄。
哼哼,等你回去做了首輔的,皇兄可不是獻帝……
一個千人隊很快過去,又一個千夫長打著狼頭旗跟在後面。
郎奇就沒有再坐下,“萬勝”的歡呼一直沒停。
這樣的千人隊一直過了十五個,皇親國戚們看向郎奇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都帶了諂媚。
郎奇的部下打敗了女真人,士氣高昂,看上去估計關寧鐵騎也比不過。
恐怕大明的江山,還要靠郎奇來保啊。
我們在京城吃香喝辣,就需要郎奇這個軍頭保駕護航呢。
自己看不起郎奇這個吃軟飯的駙馬,剛來的時候態度不大好,大意了,得馬上改過。
郎奇不用回頭也知道皇親們心態的變化,他對這個毫不在意。
他這次閱兵,其實就是要給兩個人看。
一個是身邊的額木布楚琥爾,一個是遠在東京府的黃台吉。
至於努爾哈赤——現在馬上都天啟五年了,估計沒有跟自己交手的機會了。
他裝曹賊擋在信王身前,乃至在這皇城前,林丹汗眼皮底下耀武揚威,這都是演給額木布楚琥爾的。
信王的皇族身份和林丹汗的大汗身份,都是郎奇算計的棋子。
至於信王怎麽想,他完全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