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城,橋家大院。
坐在窗前的大橋拿起一個精致的銅鏡,輕輕吐出一口氣,將鏡子擦拭得通亮。
一張如同出水芙蓉般美麗動人的面龐頓時出現在銅鏡中央。
但見鏡中少女的皮膚如同雪白的玉石般晶瑩剔透,淺淺的顴骨、纖長的眉毛、仙氣飄逸的鼻子和玲瓏的嘴唇,讓她看起來格外清新秀麗。
一雙眼睛清澈明亮,眼神炯炯有神,仿佛裡面隱藏著無限的智慧和靈性。
發絲亦是烏黑如墨,不見絲毫雜質,細膩柔軟,仿佛從天際飄落的雲朵,覆蓋在她的香肩上,散發出陣陣絲絲縷縷的幽香。
“大娘,今天是什麽日子?”
看到往日並不怎麽收拾自己的府中娘子居然破天荒的對著鏡子梳妝打扮,大橋的貼身侍女不禁驚訝地問道。
大橋沒有立刻回答侍女的問題。
她先是取出一把精致的梳子,將烏黑的發絲梳成彎曲的弧度,又用幾把銀針將頭髮挽成一個高高的髻,露出了清秀的額頭。
青蔥般的手指輕輕塗抹著臉上的脂粉,使那張原本就白皙晶瑩的面龐更加清透。
跟著細心地描繪起眼線、眉毛,讓自己的五官變得更加立體飽滿。
最後穿上一件粉色霞裙,款式優雅、細節考究,使她那高挑窈窕的身材更顯嫵媚。
做完些,她才緩緩說道,“巧兒,你去太守府找人打探一下,看阿翁什麽時候回來?”
等到侍女離開,大橋又一次望向鏡中那個倩影,不禁幽幽歎了一口氣。
一年了!
上次張繡來皖城,兩人相談甚歡。
也是通過那次兩人的聚會,讓大橋明顯感覺到張繡對自己的看法產生了變化。
他對自己的態度不再是“橋蕤之女”亦或是皖城二絕色,而是大橋這個人本身。
大橋也對張繡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如果照這樣下去,張繡跟她的關系肯定會繼續升溫,等到一段時間以後雙方遲早會知根知底。
然而張繡上次來得匆忙,走得緊張,結果就是只在皖城停留了一天就離開。
大橋原本也不甚在意,以為最多幾個月兩人就能再度相見。
男兒志在四方嘛!
特別是像張繡這樣的英雄人物更應如此。
萬萬沒想到,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年!
容顏易老,不知不覺,少女已年過十七。
從初識張繡時的豆蔻之年到達了破瓜之年。
近一年來,為她說媒的人都快把橋家的門檻踏破了。
如果不是橋蕤在跟隨了張繡以後話語權大增,早就頂不住來自方方面的壓力了。
曉是如此,今年一過,橋蕤也有些扛不住了。
這種時候大橋往往就開始羨慕起離家出走的妹妹小橋。
雖然她身旁沒有家人相伴,但至少不用遭遇自己這樣的處境。
將父親的無奈看在心裡,大橋不得不放棄一開始的打算,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橋蕤。
橋蕤自是全力支持自己的女兒。
原本想著搬出張繡,應該足以打消那些人的念頭。
一開始也的確如此,當橋蕤說出自己的女兒大橋極有可能會被張繡所納的時候,那些人的確是消停了一段時間。
只是橋蕤就連也沒想到,
張繡這一去不回的時間竟然長達一年。 眼見著張繡久久不歸,族中的長輩和皖城甚至是廬江的其他世家不免開始懷疑起張繡到底是否把大橋放在心上。
於是這幾個月橋蕤的壓力也是與日俱增。
好在張繡終於回來了。
當橋蕤把這個消息告訴大橋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
她向來都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女子。
尤記得上次跟張繡促膝長談,對方的一句話令她印象深刻。
人,一定要靠自己。
所以她讓橋蕤什麽都不要做。
這一次,她要自己來。
與此同時,在廬江太守府的張繡在半天過後,總算是聽禰衡說完了廬江這一年來的發展情況。
對此張繡非常滿意。
還是那句話,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禰衡絕不是一個只會罵人的噴子。
蕭霖是皖縣令,但他也只是負責皖城一縣。
橋蕤又是一個純粹的武將。
唯有禰衡,才是近兩年來真正意義上的廬江太守。
從這一點來看,他無疑乾的非常出色。
如今舒城和其周邊的縣城也已經被樂進打了下來,整個廬江郡盡歸於己。
這讓張繡覺得皖城已經不再適合繼續作為廬江的郡治所在地了。
反正他已經打算由諸葛玄和樂進來留守廬江,那麽乾脆給禰衡換個地方。
實際上這個想法在讓諸葛玄前往許昌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張繡卻沒想到,他的想法正好跟賈詡不謀而合。
所以當聽到張繡說要把郡治移到舒城的時候,賈詡頓時眼前一亮。
橋蕤和蕭霖無所謂。
禰衡則是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原本以為張繡這次會讓他全權負責整個廬江的政事,畢竟他在皖城乾的這麽優秀,也是時候把皖城經驗推廣到整個廬江郡了。
萬萬沒想到……張繡居然打算又把郡治給遷回舒城?
“主公的意思是,以後衡便要去舒城?”
禰衡依舊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你去舒城幹什麽?”
張繡擺了擺手,“正好淳平從豫章回來,我打算上表拜其為廬江太守,由文謙輔之。”
禰衡沉默不語。
諸葛玄?
就是被主公非常看重的那個諸葛亮的叔父?
此人先是沒能爭過朱皓,之後又沒能爭過華歆。
這倒也罷了,畢竟這兩人都是朝廷直接任命的豫章太守。
可是在劉繇病故以後,荊州民眾居然會自發推舉華歆這個上任不足兩月的豫章太守來繼任荊州刺史,而不是大半年來一直幫著劉繇處理政事的諸葛玄,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即便如此,主公還要讓他來摘桃子嗎?
誠然兩淮已經被袁術禍害的不成樣子,但是當年南陽不也如此?
從堂堂天下第一大郡淪落到了什麽地步?
即便如此,在施行了屯田製和求賢令以後,短短一年時間還是恢復了過來。
如今廬江的情況只會更好,因為這裡完全沒有掣肘,直接可以大刀闊斧的乾。
想到這裡,禰衡不禁有些失落。
是我先,明明是我先來的……認識張繡也好,加入張繡團隊也好……
可如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賈詡把禰衡的表情看在眼裡,歎了口氣,正要推薦禰衡去任廣陵太守,卻聽張繡開口說道:
“此次我讓孔明攜傳國玉璽去許昌,便是想把這幾處太守人選全部定下,正好今天你們都在,就跟大家交個底罷!”
張繡這句話一說出口,禰衡立刻抬起頭來。
卻見張繡笑著說道,“吾欲拜淳平為廬江太守、子揚為廣陵太守,至於正平……”
聽著張繡的安排,禰衡漸漸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廬江、廣陵都做了安排,江夏和弋陽太守早就被文聘和魯肅佔據,那麽剩下的豈不只能是……
“我欲辭去南陽太守一職,由伱來接任!”
禰衡:!*★,°*:.☆( ̄▽ ̄)\/$:*.°★*。
議事結束,暈暈乎乎的禰衡和眾人盡皆散去,唯有賈詡留了下來。
“主公,其實詡本欲推薦正平為廣陵太守”,賈詡笑著說道,“未曾想主公早有打算。”
“子揚本是淮南人,讓他去廣陵也算衣錦還鄉。”
張繡也笑了笑,仿佛若無其事地說道,“至於正平……我原本就答應過你要讓他去南陽。”
賈詡愣住了。
他沒想到張繡到現在還記得兩人間的這個約定。
當初的賈詡因為被百廢俱興的南陽諸事纏住,幾度想要脫身,才提出了這個要求。
但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
如今的張繡除非是真的脫不開身,否則賈詡就會一直跟在張繡身旁。
軍師一職,實至名歸。
哪怕諸葛亮加入也是一樣。
這兩人就相當於張繡身旁的郭嘉和荀彧。
賈詡深深向張繡拜了一拜,隨即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他雖然什麽話都沒有說,但目光中的堅定已經說明了一切。
事到如今,張繡也開始運用一些上位者的馭人之術了。
如果這次諸葛亮的許昌之行沒有意外,自己應該會成為揚州牧。
所以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做了。
等到賈詡離開,太守府中只剩張繡一人,他便伸了一個懶腰:“總算是能休息一段時間了。”
自從去年接到劉備求救趕往徐州開始,他就一直在四處奔波。
雖說最後的結果喜人,但終歸也是有些累了。
先在這裡休息幾天,之後就去江夏吧。
想到這裡,張繡腦海中便浮現出一道倩影。
就在這時,親兵來報說是橋府有請。
這讓張繡有些意外。
“橋蕤?還是大橋?”
不過無論邀請自己的是父親還是女兒,這一趟橋家大院他都必須要去。
因為這一次他回江夏,原本就打算帶著橋蕤一起離開。
來請張繡的是橋蕤。
雖然大橋讓他不要做任何事情,但是心疼女兒的橋蕤決定還是送上一波助攻。
他邀請張繡的名義是家宴。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他這個主人,女兒大橋自然是要作陪。
當張繡看到大橋的時候,不禁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