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辯說完之後,正伸手準備取下玉璽印綬的袁隗,頓時愣住了!
半空中的手伸出去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僵在那裡,一時都有些尷尬住了!
淚眼朦朧的袁隗下意識望向劉辯,近距離觀察下,他看到了劉辯神色中的冷漠,那種鎮定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甚至劉辯的眼神漸漸凌厲,身上莫名有股威壓籠罩!
袁隗似乎從劉辯的身上,看到了一位君臨天下的帝王身影!
怎麽可能?!
這還是那位生性懦弱、沒有帝王威儀,不配稱為天下共主的少帝劉辯嗎?!
袁隗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以至於他都忘記哭泣偽裝,手僵在半空,愣在當場!
…
“武佐,你上去幫廢帝禪讓!”
劉辯此言,也令滿朝百官、西涼軍將士愣住了。
但他們沒有近距離觀察到劉辯的表情,看不到他的鎮定自若和冷漠肅殺。還以為是劉辯不識時務,李儒頓時沉聲下令。
“我明白了文優。”
牛輔立刻率一支甲士向著丹墀行去。
“踏、踏、踏……”
牛輔等人甲胄齊全,每一步踏在地上,都發出沉重的聲響以及甲胄碰撞的聲音。宛如踏在滿朝百官心中似得,令他們頓時驚醒過來!
在丹墀之下的眾人,畢竟沒有近距離觀察到劉辯的異常。
可是劉辯周圍的袁隗、垂簾後的何太后,以及下首侍立的陳留王劉協,都被劉辯突如其來的反駁,神色中的肅殺,震在當場!
一位生性怯弱、膽小怕事的人,忽然之間鼓起勇氣,暴起反抗,這種反差足以令朝夕相處的親友不敢置信!
“是錯覺嗎?!”
這一刻,袁隗、何太后和劉協,竟不由自主出現同一個想法。但很快,牛輔等甲士踏步和盔甲碰撞的聲音,令袁隗驚醒過來!
袁隗回望一眼,牛輔等人心領神會,步伐不由自主的緩慢下來,靜靜給袁隗發揮表演的機會,袁隗又立刻回頭對著劉辯急聲道:
“陛下,西涼軍手握重兵,鎮壓朝野,臣等無能!但為了陛下龍體著想,為了大漢江山著想,還請以大局為重,先行退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臣等會努力與賊子周旋,勢必匡扶漢室,還大漢朗朗乾坤!”
多麽忠君愛國、多麽考慮周全啊!
袁隗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
弦外之意就是:如今西涼軍兵強馬壯,他們不是對手,若是強硬對抗,只有血流成河的下場,劉辯也將有性命之憂。
劉辯應該隱忍退位,以求東山再起!
在下方西涼軍虎視眈眈的時候,袁隗還能在聖前敞露心扉,何其的忠心耿耿,妥妥的漢室忠臣!
如果不是劉辯知道歷史,知道袁隗和李儒的協議,知道其中的內幕,知道袁家的篡漢野心,知道自己被廢後又被毒殺身亡!他都要感動的哭了!
劉辯的目光漸漸銳利!
當劉辯想到未來自己會被毒殺身亡,而今卻還有人勸你以大局為重,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讓你當棄子,還要心甘情願的去當,虛偽的令人惡心時,劉辯隻想將他五馬分屍!
“你們這些臣子真虛偽,平日裡左一句君父,右一句忠君愛國,怎麽權臣妄行廢立的時候,你們全都啞巴了?像條狗一樣跪地不敢反抗了?
“滿朝百官,竟只有伍俘等寥寥數人,不畏強權,不惜以死報國,稱得上漢室忠臣!其他人呢?都是一群貪生怕死的廢物!你們整日之乎者也、聖人文章,朕倒想問問你們——
“你們的三綱五常學到哪裡去了?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君父君父,朕是你們的爹!子廢父,臣廢君,禮樂崩壞,無君無父!
“你堂堂當朝太傅,為朝廷的輔佐大臣與帝師,掌管禮法的制定和頒行,如今助紂為孽,竟跑過來讓朕退位?!告訴你們——
“朕,絕不退位!!!”
…
崇德殿內出現瞬間的死寂,落針可聞似得。但眨眼之間,一股嘩然聲就隨之爆發出來了,驚天動地、徹徹底底的爆發出來了!
“不是錯覺?!”
袁隗神色駭然!
他還以為剛才劉辯的反駁,只是一種錯覺,只是一種人遇到危險時的下意識反應。只要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劉辯就能被他忽悠退位。
畢竟,劉辯就是一個生性怯弱、德薄才淺的傀儡皇帝罷了!
可是現在,袁隗聽到了什麽?!
那來自劉辯的怒喝聲,說的是正義凜然,說的是堂堂正正,引經據典,有理有據,說的他們這些滿朝百官都無地自容,顏面掃地。
甚至!最後指著他太傅袁隗的鼻子怒罵,這不是在說,他們在逼皇帝退位嗎?!
那就不是“禪讓退位”,而是“逼宮”了!這是他們擔不起的臭名,他們將遺臭萬年!
袁隗頓時誠惶誠恐的跪地,高呼道:
“陛下,臣等無能,非臣等不願以死報國,實在是亂臣賊子挾持朝政,臣等憂心國家社稷和黎民百姓,隻得苟活保全大漢天下!
“臣等對大漢的忠心、對陛下的忠誠,天地可鑒、日月為證。等到此事過後,臣等願以死明志!”
袁隗三言兩語就將自己摘了乾乾淨淨,反而描述成自己是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的漢室忠臣。這是一位城府深沉、政治手段高超的老狐狸。
在袁隗跪地之後,滿朝百官也驚醒過來,同樣是誠惶誠恐的跪倒了一大片,高呼道:“臣等無能!!!”
這些百官眼神中也有些驚駭,方才第一次還能是聽錯,但這一次清晰明白的聽到,他們的陛下,不願意退位。語氣中的決絕和果斷,呼之欲出!
只是最讓他們驚駭不已的是——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位膽小怕事、懦弱無能、沒有帝王威望的少帝劉辯嗎?!
他們竟在劉辯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帝王的威儀、王者的霸氣!
甚至,他們在劉辯的身上,看到了漢靈帝的身影!
那位王侯出身,9歲登帝,11歲殺外戚,12歲把持朝政的漢靈帝,一直被世人暗罵昏庸無能。但也只有百官知道,這位的政治智慧和帝王權術之強,令人歎為觀止!
而現在,劉辯竟類似先帝?!
滿朝百官驚恐不已!
…
“武佐,不要耽擱了,立刻上去將廢帝拖下來。”李儒急聲喊道。
他駭然失色、驚疑不定,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漢少帝劉辯會成為他們行廢立的阻礙!
他們從未想過,那個懦弱無能、沒有帝王威儀,看到他們西涼軍宛如老鼠見到貓似得傀儡皇帝,會當庭反對他們行廢立。
有這種氣概,當初董卓還敢廢帝嗎?!為何劉辯的性情忽然有了大轉變?!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充滿了未知,莫名讓李儒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了。
總感覺,有大事發生!
…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就連西涼軍將士都驚駭住了。牛輔本就故意放慢腳步,給袁隗盡情發揮的時間,但劉辯這忽然之間的性情轉變,令他愣在當場!
聞言後,牛輔點點頭,臉色凝重的加快步伐,向著丹墀上的高台行去。
這時候,袁隗顯然不能繼續廢帝了,如果讓袁隗取下劉辯的玉璽和印綬,那就不是禪讓退位,而是逼迫劉辯退位。禪讓和逼迫可有著迥然不同的意義!
這是袁家擔不起的罵名!
而他們西涼軍與袁隗有協議,需要保持袁隗的“正義性”、袁氏的“名望”,也就是說,袁隗是“好人”,而“壞人”只能繼續由他們西涼軍來執行!
“踏、踏、踏——”
牛輔帶著甲士的踏步聲,宛如踏在滿朝百官的心間,一時令他們不知如何反對,是學伍俘暴起發難,保全自己的忠義氣節?還是繼續跪著裝死隨波逐流?
也只有廠衛一直揪著心,等待著東廠廠督曹正淳和錦衣衛四大指揮使的下令。可哪怕到了這一步,他們依舊還沉得住氣沒有下令出手。
其實他們也在等一個機會!
但這時候,被鎮壓的伍俘等人,聞言之後卻驚醒過來,大喜過望,因劉辯的王者氣概而大喜過望:
“天佑我大漢,陛下有明君之相啊!諸位,還等什麽?!!!
“你們的氣節哪裡去了?你們的禮義廉恥哪裡去了?你們難道想要坐視亂臣賊子妄行廢立,想要背負逼宮的罵名遺臭萬年嗎?!
“國家養士三百七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等到伍俘說完之後,偽裝成‘王方’的白虎,才裝模作樣對其出手,將他壓服。但伍俘這句話,卻令滿朝百官躁動不安起來了!
漢朝的“名聲”極其重要。尚氣節、崇廉恥,一個人可以死,但絕對不可能丟了名聲。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
這就是漢朝的氣節!
且,此乃禪讓大事,必將載入史冊。如果滿朝百官無動於衷,還有伍俘等漢室忠臣良將做對比,那就顯得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枉為君子、不配為臣了!
…
滿朝百官的驚疑不定、猶疑不決之中,牛輔已經率領甲士走上丹墀,來到了高台上的龍椅之前。他向著劉辯靠近,但眼神中也滿是不敢置信!
西涼軍霸京數日,牛輔與‘王方’輪防德陽殿,一直晝夜監視著劉辯。但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劉辯身上那股帝王氣勢!
難道是因為行廢立、事關皇位和生死危機,因此令劉辯瞬間成長,以至於出現了這種帝王威儀?!
牛輔想不明白,也懶的多想。
不管劉辯為何性情大變,但如今都太晚了。他們西涼軍行廢立,無人可以改變,伍俘那些人的臨陣倒戈,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廢帝!交出玉璽印綬!”牛輔沉聲說道。
但還未等劉辯有所反應,垂簾後的何太后,就將玉枕擲向牛輔,妄圖阻止他的行動。
何太后也不明白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為何忽然力氣大增。
可能是剛才劉辯性情大變、流露出來宛如漢靈帝的帝王威儀給了她信心。
可能是圖謀許久卻功虧一簣的那種不甘,那種垂死掙扎的最後一擊,給了她勇氣。
也可能是,雌性動物保護幼崽的一種本能!
何太后重重將玉枕扔出去,不顧這可能帶來的後果。
然而!
她畢竟只是一介女流之輩,她的力氣爆發終究有限,而玉枕也不是什麽不可阻擋的暗器。
“鏘——”
牛輔直接拔刀出鞘,同時對著玉枕一刀兩斷劈下,就將這個意外危機終止在搖籃之中。
“嘩啦”一聲!
當一分兩半的玉枕落地後,直接碎裂開來。玉石向著四面八方濺射出去,宛如濺射在眾人的心間,令他們心弦緊繃起來!
“踏、踏、踏——”
牛輔竟掉頭向著何太后走去,手中的刀並沒有收起。他自然不是想要當庭殺害當朝皇太后,只不過需要給這場意外來一個殺雞儆猴,震懾宵小!
滿朝百官依舊猶豫不決,劉辯嘲諷的聲音再次回蕩全場,宛如誅心之言,令人無地自容:
“滿朝文武,還不如皇太后一介女流之輩!朕算是看明白了——
“漢統衰落,官宦釀禍,國亂歲凶,四方擾攘。黃巾之後,涼州之亂,董賊霸京,殘暴生靈!
“皆因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以至狼心狗肺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變為丘墟,蒼生飽受塗炭之苦!
“值此國難之際,滿朝文武,袞袞諸公,隻可潛身縮首,苟圖衣食,一群斷脊之犬,有何作為?!
“你們世受漢祿,不知忠君愛國,匡扶漢室,卻在助紂為孽,逼朕退位,你們有何面目去見漢朝二十二代先帝?!你們畏畏縮縮,貪生怕死,你們不配為漢臣!”
言畢,滿朝文武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劉辯也將眼睛閉上,不在理會這些貪生怕死之輩。他給過這些人機會,但這些人猶豫不決,沒有把握住。
這一閉眼,宛如是一個信號似得!
正在此時,牛輔舉起佩刀,對著垂簾後的何太后斜劈下去。他當然不是對準何太后,不過只是想要將垂簾劈落,殺雞儆猴、震懾人心罷了!
但就在此時,一股巨大恐怖的危機感降臨,牛輔斜劈的刀式頓時一變,改為橫刀在前阻擋進攻的姿態。幾乎是瞬間的功夫,何太后的背後出現了一個人影。
“轟——”
一掌轟在了牛輔的橫刀之上。
如果牛輔方才沒有當機立斷改變刀式,依舊我行我素的斜劈過去,那就是中門大開,直接被一掌轟中熊口,非死即傷。
但哪怕牛輔憑借身經百戰的條件反射抵擋,強大的力道席卷而來,依舊讓他站穩不足、釀蹌後退。
“噔噔噔——”
牛輔整整退了十多步方才站穩,體內內息紊亂,乾嘔一聲,竟吐出一口鮮血,他有些站穩不住,只能強行駐刀在側,才能屹立當場。
那一掌,宛如隔山打牛,還是貫穿了他體內!
牛輔不明白何太后的背後,為何還隱藏著這等高手,猝不及防發難,以至於差一點令他陰溝裡翻船了。他隱含怒火的望過去,卻忽然瞳孔一縮,大驚失色!
“是你!!!”
在牛輔的視線中,正是黑衣服白頭髮,笑容滿面的曹正淳。
“是他!!!”
李儒等西涼軍將領,同樣也是大驚失色!
他們對曹正淳並不陌生,當初董卓率西涼軍和丁原的並州軍大戰落敗後,就在那一夜,有一名武藝高強的刺客行刺,雖然行刺失敗了,但西涼軍也沒有留下那名刺客。
正是眼前這個滿頭白發的高手!
如此看來,此人難道是何太后豢養的高手?!董卓被刺身亡,何太后也是獲利者,這是很有可能的!
細思極恐,難道曹操行刺董卓成功,背後也是何太后的手筆嗎?!
西涼軍將士頓時百轉千回,駭然之中出現了無數個念頭。
“一群亂臣賊子,也敢傷害皇太后,觸犯陛下聖容,罪該萬死,罪不可恕!”
曹正淳笑容滿面的說著,兩個小酒窩一抖一抖的,但語氣中滿泛殺氣,溢於言表。果斷對著牛輔趁勝追擊,再次出手。
周圍的甲士想要阻攔,但曹正淳浮塵一甩,宛如是軟劍似得,竟壓製這些全副武裝的甲士,天罡童子功爆發,頓時以一敵十佔據上風!
牛輔見此情形,也只能強壓紊亂的內息,果斷出手,加入戰鬥,想要試圖通過聯手圍殲曹正淳!
“鏘鏘鏘——”
高台之上,頓時爆發了高手大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滿朝百官嘩然!
龍椅前的袁隗,卻不著痕跡的後退,避免刀劍無眼傷到自己,身為一位合格的政治家,他深知審時度勢、明哲保身的道理。
而李儒等西涼軍將士驚駭過後,立刻驚醒過來。李儒果斷下令:“諸將給我攔住他!!!弓箭手隨時準備射殺!!!”
“諾!!!”
段煨和樊稠等將,立刻率軍前往高台,試圖將曹正淳團團包圍,殲滅在此!
但就在此時,只聽見“轟隆隆——”的聲響傳來!
又有宮門被攻打的聲音傳來,並且聽聲音很近,不像是剛才北側夏門和谷門被攻打時那般遙遠,好似近在咫尺,就在眼前。
李儒心下頓時糾緊!
北軍五校攻打北側夏門和谷門,其實早在他們西涼軍的算計之中,他們早已提前防備、未雨綢繆,甚至做好了陷阱,誘敵出擊、引蛇出洞!
然而!
此次又一次宮門攻打的聲音傳來,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知!
難道是北軍五校眼看著攻打北側夏門和谷門不利,分兵攻打其他方向的宮門?!
不對!
皇城四個方向距離很遠,望山跑死馬,短時間不可能立刻從北側轉移到其他方向。
而他們西涼軍斥候也沒有收到任何線索!
除非!
他們從一開始就分兵作戰,甚至是聲東擊西!
就在這時,有傳令兵行色匆匆跑來,急聲說道:“啟稟諸位將軍,有兵馬攻打西側雍門,具體軍情暫時不祥!”
“立刻再探!”
“諾!!!”
…
“軍師,我們需要分兵馳援嗎?!”
傳令兵退下後,偽裝成‘王方’的白虎,此時急切的問道:
“此人雖然是高手,但勢單力孤,難以左右局面,但城門若被攻破,我們就很被動了!”
白虎想要調虎離山。
但李儒想了想後,卻搖頭說道:
“就算北軍五校分兵攻打西側雍門,聲東擊西。可他們短時間也攻不破城門,並且城門上、皇城內有我西涼軍兵馬駐守。
“反倒是崇德殿這裡,我們行廢立這麽久,小皇帝還端坐在皇位上,還忽然冒出來一個白頭髮高手,不知道何太后背後還有什麽勢力,我們不能分兵給他們趁虛而入。
“必須集中力量,鎮壓反抗勢力,盡快完成行廢立!王將軍,你武藝高強,也去增援牛輔、段煨和樊稠他們,設法生擒此人,若是不行,當場擊殺!”
…
“我明白了。”
偽裝成‘王方’的白虎,心下有些遺憾,隻得裝模作樣的向著高台殺去,順便將周圍的將士都抽調過去,準備圍殲曹正淳。
既然調虎離山不成,白虎算算時間,城門處有偽裝成城門校尉‘伍瓊’的玄武,裡應外合,秦瓊和張遼他們攻破雍門的時間應該很快,他們可以暴起發難出手了!
念及此處,白虎余光掃過了青龍和朱雀,卻發覺朱雀給了一個稍後的手勢。
最後朱雀借著崇德殿大亂退出殿外,因身上西涼軍士卒著裝,沒有引起外面守衛警惕,旋即朱雀再次跑回來,當作傳令兵喊道:
“啟稟諸位將軍,敵軍攻破雍門,正率軍向北宮殺來!眾將士支持不住,請求支援!!!”
“什麽?!!!”
全場頓時嘩然震動了!
滿朝文武眼神閃爍、心思算計,考慮著自己是應該出手忠君報國了。
但李儒等西涼軍將士,卻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撼住了!
想要攻破皇城,非數萬大軍蟻附強攻才能奪下,但敵軍短短時間就攻破了?!
這是西側城門也出現了內奸?!還是敵軍兵力太過強大,以至於城防根本扼守不住?!
不管是哪個結果,都對西涼軍是一種嚴重的打擊!
“不對!!!”
李儒忽然驚醒過來,今日巡防西側城門的是李傕,他麾下的“飛熊軍”沒有這麽不堪一擊吧?!
敵軍攻破城門才多久?!短短時間就直接請求支援?!這是不戰而潰?!還是情報有誤?!
李儒望向傳令兵‘朱雀’想要問個清楚,卻發覺這名傳令兵根本不是傳令兵,雖然穿著西涼軍士卒的服飾,但在他這位足智多謀的軍師眼中,卻明顯有著細微的差別。
就好像陸軍、海軍和空軍,兵種不同、隸屬的部隊不同,他們的標識和服侍也有略微差異。
粗心大意的將士會被蒙騙,但休想騙過足智多謀的李儒!
“這不是傳令兵,小心有詐!!!”
李儒想要喝令眾將士,這個傳令兵是敵人細作,不要被禍亂軍心誆騙了!
但就在西涼軍將士聞言大驚失色的時候,東廠和錦衣衛已經聯手出擊,暴起發難了!
比起剛才伍俘等同黨的出手,這一次廠衛的出手,更加的果斷、更加的雷厲、更加的迅猛!
宛如暴風雨席卷而來!
頓時令崇德殿更加混亂,也令殿內的西涼軍將士猝不及防下,一時被趁亂偷襲襲殺上百人,整個崇德殿立刻哀嚎一片,血腥味彌漫出來。
而偽裝成‘傳令兵’的朱雀,也藝高人膽大,傳出假的軍情戰報,令西涼軍大驚失色後,就果斷趁亂對著李儒出手了!
今日西涼軍行廢立,他們廠衛暴起發難,有兩個重要任務——那就是趁亂殺掉西涼軍的智囊李儒,以及幕後黑手太傅袁隗!
“嗖嗖嗖——”
朱雀手中一揮,毒針暗器已經密集的揮灑出去了。但李儒的身側,一名手持長槍的將領眼疾手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蕩起了槍花。
“鏘鏘鏘——”
朱雀發出的毒針暗器,竟都被抵擋住。
這名將領大吼一聲,長槍如龍,人隨槍動,直接殺向朱雀:“北地槍王張繡在此,賊子休想要撒野!”
兩人頓時混戰在一起,朱雀武藝略遜一籌,但輕功卓越,連連閃避。張繡一時拿不下朱雀,甚至被調離了。
…
李儒卻望著一旁西涼軍士卒的屍首,方才的毒針還是出現了遺漏,射中了不少士卒,只見他們中針之處發黑,口中發出了虛弱的求救聲,但生命卻漸漸消逝。
“這個毒針,與殺死董公的毒針一模一樣。”
李儒神色駭然,不顧兵荒馬亂、混戰一片的崇德殿,從一名屍首上拔出一枚毒針,駭然失色:
“殺死董公的幕後黑手,必定是這批人!他們的主使難道是……何太后嗎?!”
李儒目光掃過去。
廠衛與西涼軍將士在下方大戰,滿朝百官宛如受驚小鹿似得躲在兩側,太傅袁隗早就混入重重保護中,這些人深得審時度勢、明哲保身的政治覺悟!
而在丹墀高台上,上面曹正淳與牛輔、段煨和樊稠數將大戰,偽裝成‘王方’的白虎,在裝模作樣之中,卻有意無意的保護著漢帝和何太后。
李儒的目光又掃過漢帝和何太后,旋即脊背發涼,毛骨悚然!!!
“難道……這才是真相嗎?!”
李儒看著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何太后,又看著一臉冷漠肅殺,端坐在龍椅上的漢帝劉辯。
何太后明顯是毫無防備的表現,但漢帝劉辯……卻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姿態!
回想著方才漢帝劉辯的種種表現,那展現出來的帝王威儀和天子氣概,李儒腦海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難道……
這些人其實是聽命與漢帝劉辯?!何太后的伏手,其實只有伍俘等北軍五校的同黨?!
難道……
行刺董公的刺客,其實一直都是劉辯幕後主使?!
這位傀儡皇帝,看似被西涼軍軟禁在南宮德陽殿,卻一直在主導大局,攪動京師風雲嗎?!
但怎麽可能啊?!!!
劉辯不過一個傀儡皇帝,他生性怯弱、膽小怕事,畏懼西涼軍如蛇蠍,他被軟禁南宮德陽殿,如何可以發展起來這麽多武藝高強的忠臣良將?!
不可能的!!!
李儒駭然失色,脊背發涼、毛骨悚然,整個雙眼瞪大宛如銅鈴,甚至連身軀都有些顫抖起來了!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 這個可能就非常、非常、非常恐怖了!
而想要證明他的猜測,一試便知!
只要他們對小皇帝出手,擒賊先擒王,看看這些暴起發難且武藝高強的兵馬勢力,會作何反應?!
他們的反應,就證明漢帝劉辯到底是不是幕後黑手!
“小皇帝……”
李儒正想要下令,令西涼軍諸將對小皇帝出手,但卻在此時,在朱雀引走張繡之後,李儒缺少大將拱衛的時候,青龍卻在此時靠近。
“鏘——”
刀光一閃而過,李儒屍首分離!
當腦袋被鮮血衝上天空的時候,李儒的雙眼中還猶帶著驚恐的望著劉辯,似乎是死前的回光返照,李儒似乎看到劉辯向他望來。
劉辯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好似只是殺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無名小卒,不,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是他!是他!!就是他!!!”
就是這一眼,李儒可以萬分肯定,漢帝劉辯就是這些高手的幕後主使!就是多次行刺董卓、最後還成功的幕後黑手!
這個傀儡皇帝,竟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如今,可能成為他們西涼軍的掘墓人了!
可這一切,李儒已經再也說不出口,不能告訴眾將士讓他們警惕小心,不能為西涼軍繼續出謀劃策了。
不甘心啊!!!
李儒永遠的閉上了雙眼,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冷肅傳來。
“沒有什麽是一刀不能解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