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他嚴厲警告李虎:“我不再說第三遍,如果你沒有大將軍的命令,敢擅自處置劉病已,誰也救不了你!”
李虎神色一凜,抱拳作揖道:“遵將軍令,請將軍放心!”
霍山見他恭敬,臉色一緩,又道:“你以為我不想讓你處置他嗎?我早也看不慣這小子,但是咱們都要聽大將軍的不是,大將軍有他的想法,咱不能違背。”
說完他臉色一陰,惡狠狠地道:“但若是大將軍決定不留他,那就任由你處置,就算是剝了他的皮,我也不阻止你!”
“李虎明白了!”
霍山在一隊騎兵的護衛下,朝長安城疾馳返回。
一路之上,他在思忖,該怎麽向霍光匯報。
事情果如劉病已所猜測的那樣。霍山在送他二人來昭帝陵守靈之前,霍禹單獨約見了霍山,叮囑他想法子讓劉病已在帝陵呆不到一個月,就自己逃走或犯禁。
霍山心想,劉病已是大將軍霍光下令來帝陵守靈的,霍禹雖然是大將軍最寵愛的獨子,但他的意思也不能完全代表霍光的意思,自己雖然是要聽霍禹這個堂叔的話,但不能做得太明顯,不然不好向霍光交代。
霍山思來想去,覺得劉病已再怎麽樣也是個皇室後人,正經八百的公子哥,沒受過什麽苦,為了讓他在帝陵呆不下去,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每天給他糟糠之食,讓他吃不進,他餓得受不了,自然會想法逃走,或者因營養不良得貧血病,這樣既能完成霍禹交代的任務,又不留痕跡,不需要向霍光交代。
他沒想到劉病已二人乾脆不請自去,到膳房自取酒食。霍光雖然有交代,為先帝守靈不許飲酒吃肉,但也不至於讓他倆吃那些糟糠之食,如果霍光知道自己故意讓他倆吃糟糠之食,才導致二人偷酒食,會不會怪罪自己呢?
霍山回到未央宮,直接來到勤政殿。
霍光仍然像往常一樣,端坐在案幾之前,批閱各地的奏章。
霍禹在旁邊協助他,將霍光重點要翻閱的奏章整理好,以備他隨時覆核。
“侄孫參加叔祖!”霍山長身朝霍光施禮。
“山兒來啦,快坐,等老夫看完這個奏章。”霍光心情十分不錯,滿臉笑容,示意霍山落座。
霍山掀起衣袍,在霍禹下首坐了。霍禹朝他瞥了一眼。霍山回以輕輕地點頭。霍禹便知,是為劉病已的事而來。
“山兒有何事嗎?”霍光批閱完這份奏章,擱了筆,抬頭瞟著霍山,問道。
“叔祖,劉病已此人極不老實,為先帝守靈期間,竟然三番五次潛入軍士膳房,盜食酒肉,實屬大逆不道!”霍山答道。
霍光眉頭一皺,臉色略微一沉,“竟有這事?”
“證據確鑿!他讓手下那姓薛的小子,半夜從殿頂的透光瓦處爬出,溜去膳房,被當場抓獲。守軍百夫長李虎去抓劉病已時,還被他反抗,扭斷了李虎兩根手指。”
霍禹插話道:“真是大膽,此人狂悖無禮,留他不得,請父親三思!”
霍光沉吟片刻,心裡覺得這事頗為不可思議,這劉病已啊劉病已,老夫有心抬舉你,將你推舉為帝,即使是當傀儡,那也是九五至尊,無上的榮耀,沒想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
難道,此人真的不適合立為皇帝?
但是,老夫又去選誰呢?
難不成,劉病已此人非常愚鈍,看不出我的用意?
不要說張安世,丙吉,霍禹,現在就連劉德,或者說長樂宮太監總管阿福,都隱隱看出來,我叫劉病已去替先帝守靈,就是準備立他為帝了。
難道這小子自己看不出?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只是一個十九歲的毛頭小夥,缺少敏感性也正常。
霍光轉念一想,如果他是一個愚鈍之人,豈不是更好?
想到這裡,他想問個明白,抬頭對霍禹道:“禹兒,你去文檔櫃裡,將上個月南粵郡守那封請求朝廷賑災的奏章給我找來。”
霍禹去後。霍光這才招手將霍山叫到跟前,輕聲問道:“你跟我說實話,劉病已為什麽要做這盜酒食犯禁的事,你務必實話實說,我不怪你,此事關系我一項大計劃,如果你說假話欺瞞我,莫怪我六親不認!”
霍山心中一凜,下意識的朝霍禹出去的方向瞟了一眼,躬身低頭道:“孫兒不敢欺瞞叔祖,是……是禹叔交代,讓我想辦法讓他……讓他在帝陵呆不下去,故侄孫讓李虎不給他飯食,每日隻象征性的給點糟糠……”
“所以,他餓得受不了了,就去軍士膳房盜酒食?”霍光明白過來了,斥責道,“你們啊,險些壞我的大事!”
霍山嚇得忙跪伏在地,“請叔祖恕罪!侄孫一時糊塗,以為禹叔的意思就是您的意思……”他佯裝糊塗,其實內心何嘗不明白這是霍禹私下的意思。
這點小伎倆哪逃得過霍光的眼睛,他淡淡地道:“起來吧,我知道你是怕你禹叔怪罪你不聽他的。禹兒在這件事是和我觀點有分歧,但都是為了咱們霍家的前途著想,我不怪他,也不怪你!”
霍山起身回座後,霍光交代:“你這就回去傳令,將劉病已二人釋放,繼續為先帝守靈,守滿一個月,每日的飲食除了不準肉食,雞蛋羊奶可以供給給他。一個月後,我有重要安排,你可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
“遵命!”霍山答後,告辭道,“那我趁早過去了。”
這時,正好霍禹找來了那份奏章,進來了。見霍山要離去,便放下奏章跟了出來。
霍山知道他又有所交代,懼怕地偷看了霍光一眼,正好碰見霍光凌厲的眼神射了過來,他忙將頭一低,作出一副一切唯聽霍光令的姿態,轉身輕步出去了。
果然,霍禹追了出來,將霍山叫到一邊,詳細問明了情況,聽霍山說霍光並不準備懲罰劉病已,還嚴厲交代,不能再出任何閃失,霍禹黯然半響。
“禹叔。”直到霍山輕喚了他一聲,霍禹才回過神來。
霍禹望著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侄兒,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他示意霍山隨他出了勤政殿。
霍禹領著霍山來到他的中郎將議事殿內,叫手下掩上門,吩咐道沒他允許任何人不準入內。
二人來到一間內室坐定,霍禹鄭重地問霍山:“山兒,你說說看,禹叔平常對你如何?”
霍山笑道:“禹叔,這還用說,從小就是你帶著讀書,打獵,騎馬,習武,又帶著我一起帶兵,咱們朝夕相處,您是我叔叔,感情上就是我親哥哥似的。”
“好,我再問你,如果一件關系咱們霍家生死存亡的事,需要你去辦,你願意去辦嗎?”
霍山一愣,接著又笑了,道:“叔,您別嚇我,現在咱們霍家在大漢朝的權勢和地位,那可是無人能撼動的,咱們還有啥關系生死存亡的事呢?”
霍禹歎了口氣道:“山兒啊,你是自家人,跟你說也無妨。父親現在最操心的一件事,就是誰來當這個皇帝?”
霍山又是一愣,伸手摸了摸後腦杓,道:“這倒也是,我把這茬給忘了?”
他突然醒悟,顫聲道:“莫非……莫非叔祖他……他想立那個劉病已為帝?!”
想到這裡,霍山心中猛然一驚,自己可以說是得罪了劉病已的,如果他以後真的當了皇帝,自己還有好果子吃?
霍禹冷冷地望著他:“你希望他當這個皇帝嗎?”
霍山搖了搖頭,“我不希望,這小子很硬,很倔,我已經對他不尊了,以後難免他不報復我。”
霍禹興奮地拍了下腿,道:“這就對了!”他壓低了聲音,又道:“咱們要阻止父親立他為帝。”
霍山不解地問:“那……如何阻止呢?叔祖會聽咱們的嗎?”
“唉,不會!”霍禹歎氣道。
霍山迷惑地問:“那,又該如何呢?叔祖下了決心的事,也不是咱們能改變的吧?”
霍禹向他傾過身子去,低聲說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改變。”
“怎麽改變?”
霍禹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不,不,禹叔,”霍山臉嚇白了,忙雙手連連擺動,“剛才叔祖就再三交代了,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否則會拿我問罪的!”
“我又不是讓你去用刀殺了他!”霍禹不悅的道,伸手取出一隻小小的瓷瓶,輕輕放在案幾之上。
“這是?”霍山看著這隻小瓷瓶,悄聲問道。
“這裡面是蛇毒,只需要小小一滴,就可以致人於死地。”霍禹緊鎖眉頭,盯著霍山,交代道,“你只需要將它滴入劉病已的飲用水之中,他飲下後,一個時辰之後,就會毒發身亡。外表沒有任何傷痕,驗屍也驗不出來。父親即使疑惑,但劉病已已死,他也不好再說什麽,此事就此了結,絕無後患。”
霍山默然半響,霍禹盯著他,問:“你難不成還有顧慮?”
霍山忙道:“沒,我聽禹叔的。”伸手接過瓷瓶。
“這就對了,”霍禹得意地道,“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瞞你,你想想,如果父親沒有合適的人立為皇帝,這大漢的天子,最終會是誰呢?”
霍山愣神一想,道:“……叔祖?”
霍禹笑道:“正是!”
他仰頭哈哈笑了兩聲,停下來,望著霍山正色道:“如此一來,那劉姓天下,就變成了咱們霍家天下。再往以後,就是我霍禹的天下!你有此之功,你想,到時我會虧待你嗎?不要說萬戶侯,就是封你幾萬戶,也是我一句話的事!”
這番話說得霍山也有點熱血沸騰,作為霍去病的後人,雖然沒能像先祖那樣出擊匈奴,建立軍功而封萬戶侯,不過能以才二十幾歲的年紀,憑這個封個萬戶侯,這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也是少不了的,這一輩子也是值得了。
“侄兒謹尊叔叔之命!”霍山站了起來,果斷答道。
“好!”霍禹也站了起來,又叮囑道,“此事就你親自去辦,不用假手李虎,他是個莽夫,難免靠不住,以後會說出去,省得又要滅他口,多生出一事!”
話到這裡,霍禹臉上閃出一絲殺氣。霍山瞧見後心中一凜,暗想,如果李虎去辦,他要滅他口,自己去辦,會不會也滅我的口呢?
想歸想,霍山仍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輕松地說道:“叔,那我去了,我會找機會親自下手的。叔放心!”
……
昭帝陵。李虎此刻正坐在百夫長帳中,面前擺了數隻酒碗,都喝空了,他吆喝著叫人再倒酒。他的親兵護衛勸了聲:“大人,再喝就要醉了!”
李虎霍然站起,抬腳猛得將此人踢到在地,又拾起一根馬鞭,朝倒在地上的這人身上掄了過去,一邊狠抽一邊罵道:“混帳東西,你也敢來取笑老子喝醉了!”
地上那人連忙求饒。李虎哪裡肯聽,仍掄鞭抽個不停。
這時,一名年長的副將步入帳內,奪了他手中鞭子,他才停了手,悻悻地一屁股坐回座位上,又端了碗繼續喝。
副將先叫人扶了受傷的人出去上藥。再對李虎道:“將軍何故生如此大的氣,是為了那守靈人嗎?”
李虎喘著粗氣,舉著綁著繃帶的左手道:“可不呢,這小子,膽敢將我的手指折斷,不是霍將軍製止,我要斷了他一隻手腕!”
“將軍不可!既然是來給先帝守靈的,必定是皇室中人,萬萬使不得!”老成持重的副將勸道。
李虎乜斜著眼瞟了他一眼,借著幾分酒意責問道:“老王,你……你今天也來嘲笑譏諷於我?”
副將愕然:“你何出此言,我好心勸你……”
“別說了!你想上我這個位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還不知道你?”李虎譏笑了一聲,起身將酒碗往地下一摔,咣啷一聲碎裂了。“護衛,隨我來!”
他咣的一聲抽出佩刀,叫上兩名護衛,走出營帳,朝關押劉病已二人的柴房走了過去。
副將在他身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劉病已昨晚到現在滴米未進,滴水未飲,可謂又饑又渴,雙手被反綁著,坐在柴房一堆茅草上。薛宣更慘,遍體鱗傷,血跡斑斑,在他的呼喚下睜開了眼,但也沒什麽力氣,身子斜靠在一堆茅草上,喘息著。
突然門呯得一聲,被人一腳踢開。
“姓劉的!”李虎踉蹌著腳步進來,滿臉橫肉猙獰著,手裡高高舉起明晃晃的佩刀,大聲吆喝道,“你……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嘴裡噴出一股酒氣。
他身後一左一右兩個護衛親兵跟著進了柴房,柴房外遠遠的還聚著一些軍士。
李虎將佩刀在空中左右揮舞了幾下,刀風颯颯作響,甚是嚇人。
劉病已坐著不動,冷眼望著他。
“呃!”李虎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更是氣人,脹紅著臉,大喝一聲,“趕緊給老子下跪求饒,不然斫了你!”嘩的一聲,就將刀架到了劉病已的脖子上。
劉病已身子紋絲不動,眉頭都沒皺一下,臉上神色平靜之極,淡淡地道:“別裝模作樣了,你敢嗎?”
他略一頓,接著說道:“莫看你五大三粗的身材魁梧的,一副神氣模樣,其實你不過就是霍山的一條狗,說你是霍家的一條狗都抬舉了你。你敢違背他的命令嗎?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動我半個手指頭,讓你全家滅門,夷滅九族。”
劉病已這也是一賭,這段時間以來,他觀察到這個李虎,表面看橫得很,其實是正宗的色厲內荏,怕霍山怕得要死,這種人,要麽惜命,要麽惜自己的家人。
果然,劉病已此語一出,李虎一愣,額頭上登時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本是霍家的一個仆人的兒子,在霍家的安排下,先從軍,後當上了帝陵守軍的百夫長,還將一名丫鬟許配給了他,生了一對活潑可愛的雙胞胎女兒,將之視若珍寶。
李虎本來性格粗獷,蠻橫霸道,且心胸狹窄,齜牙必報,但有了這對女兒後,心裡頗多牽掛,行事雖然仍舊粗魯,實則卻小心了許多,因此,劉病已將他是看得準準的。
“你敢嚇唬我?你能拿我怎的?斫了你,霍將軍那裡我自有說辭,想當年我父親給他家當馬夫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李虎猛然回過神來,心想,被這小子出語誑,險些被他唬住了,這還了得,這兵還怎麽帶了?手一沉,將刀刃貼在劉病已頸部,仍威脅道,“我……我就算不斫了你,也要斬斷你兩個手指頭!”
“哈哈,你父親給霍家當馬夫?那你父親不就是我家馬夫的馬夫了,說來真是可笑之極!”劉病已任由冰涼的刀刃緊貼脖頸,仍舊不為所動,朗聲笑道。
“你胡說!”李虎大聲道,手中刀又是一緊,鋒刃直逼劉病已的頸部,“什麽馬夫的馬夫,亂七八糟的,我……我不管那麽多,你……你今天必須給我留下兩根手指頭來!”
“你給我聽著,我是武皇帝的曾孫,霍大將軍當年是武帝的奉車都尉,是不是我家的馬夫?”劉病已回以比他更大的聲音,大聲說道。
李虎聽後手一顫,將佩刀縮回來數寸,脫離了劉病已的頸部,驚問:“你是皇室裡的人?”
“不然呢?你以為人人都有資格來給先帝守靈嗎?”
“那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李虎仍然疑惑。
“可笑之極,愚鈍之極,你是什麽身份和職位,平常能見到得我嗎?”劉病已不耐地道,“快快將我二人放了,拿飯菜過來,公子我餓了!”
李虎雖然將刀縮回了,但仍持在手中,眼裡充滿猶豫不訣,身旁兩個護衛傻傻站立著,也不作聲,都望著他。
“你既然是武帝的曾孫,那我問你,你的祖父是誰,你的父親又是誰?”李虎頓了片刻後,想到還是要問個究竟,既然準備沒面子了,也要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如果對方真是皇親貴胄,自己被人家折斷兩根手指也不丟臉,說得過去。
“前太子劉據,就是我祖父,我的父親是……”
“哈哈哈!”李虎一聽,突然狂笑起來,望向手下兩個護衛,將手裡的刀指著劉病已,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兩名護衛不明所以,奇怪地望著他。
“你不說我都忘了!原來是廢太子的孫兒!在咱們這裡裝什麽大尾巴狼!”李虎重新神氣起來,用刀指著劉病已的喉嚨,對兩名護衛介紹道,“這就是武帝晚年造反的廢太子的孫兒,沒啥了不起的,只是留下一個宗室的宗籍而已,不用怕!”
“李虎!”劉病已怒斥道,“霍山將軍走得時候是怎麽交代你的!你敢抗命不成!”
李虎一愣,旋即道:“我隻折斷你兩根手指而已,霍將軍斷然不會因此而責罰我的,想當年我父親是他家的馬夫!”
說完,他將佩刀收起,“左右!與我拿住了他,我親自動手!”
兩名護衛上前一人一邊,將劉病已的雙臂控制住了。
劉病已雙臂本就被捆綁無法動彈,這兩名護衛也是身高馬大力氣很大的,在兩邊將他雙臂進一步鉗製住,加之腹中又饑又渴,力氣不如平常,更是無法動彈。
劉病已心裡暗想,難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一代中興之主,漢宣帝,竟然還有一段被一個百夫長欺凌的經歷?
李虎繞到劉病已背後,伸手去折他的手指。
李虎的左手因傷無法動彈,只能用右手單手去撥劉病已的手指。不料劉病已手指暗用勁讓他單手無法掰開。李虎本來就飲了酒,氣有點乏,喘著粗氣,噴著酒氣,就是掰不到劉病已的手指。
“罷了!”李虎氣呼呼的站了起來,重新拔出佩刀,高高舉了起來,口裡叫喊一聲,“老子直接斫下來!”
佩刀直接朝劉病已被綁的手指斫去!
突然一個人朝他衝撞過來,頭部重重地頂在他的胸膛上,李虎本來就腳步踉蹌,又沒防備,被頂得直挺挺朝後倒了下去,後腦直接朝地上砸了下去。
好在後面是一堆茅草,他頭部撞擊在茅草上,得到了緩衝,只是受到了輕微的腦震蕩,並無大礙,手中的刀在衝擊之下,被甩到柴房門邊地上,發出咣啷一聲脆響。
那衝撞他的人像一塊木頭一樣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下,啪得一聲,比李虎摔得更重,更慘,此人正是被捆綁住了手腳的薛宣。
原來,他本來半睡半醒狀態,聽到李虎的吆喝,又看到他舉刀要砍劉病已,突然不知哪來一股力氣,使勁全身力氣站起身來,直接以頭作為武器,撞擊李虎,將他撞倒在地。自己由於手腳都被捆住了,根本無法掌握平衡, 而像一柱木頭一般倒在地上,經這一摔,人登時就再次暈厥了過去。
“薛兄弟!”“將軍!”
劉病已見薛宣奮不顧身又救了自己一回,身子用力一甩,將左右鉗製他的兩名軍士甩開,站起來撲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薛宣,叫喚他道。
兩名軍士見李虎被撞倒,也顧不得劉病已,過去查看李虎。
李虎從茅草堆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雙目睜得如銅鈴狀,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嘴裡嚷道:“反了,反了,你們都看到了,這兩小子想逃跑!操家夥,直接給我斫了他們的手腳,霍將軍要問起,就說他們要逃跑!”
“諾!”兩名護衛鋥鋥兩聲,各自拔出腰刀,準備執行他的命令。
“李虎將軍。”一個有些陰陽怪氣的說話聲從柴房門外傳來。
一個踏步進來,身影將外面的陽光遮擋住了,柴房內瞬時一暗。
李虎一怔,兩名護衛也愣住了。
“反了,反了?我看是你反了吧?”來人突然加大音量,喝斥道。
李虎認清了眼前的人,立馬轉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霍公子,您……您回來了?”
霍山表面上一副輕松休閑神態,心裡實則氣急,自已若是再晚一會過來,怕劉病已就遭到了李虎的傷害。那樣,自己豈不是違背了霍光的嚴令?
但李虎此人還有作用,霍山雖然氣急,卻反而笑著反問道:“是不是怪我回來的早了點?”
李虎繼續賠笑道:“公子……這兩小子不老實,我本想教訓教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