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納哈出才是北征的主要目標,首功本座要,納哈出的人頭,本座也要。”四十七歲的藍玉面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
慶州的事情,這樣的功勞,藍玉立了不知多少,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
因為再多的小功勞,也無法讓他成為國公。
雖然這樣的“小功勞”是很多大明勳貴們可望不可及的,他們遠不如藍玉。
帳內的不少的將領,每個人大氣不敢出,全神貫注的等候永昌侯的吩咐,永昌侯治軍嚴苛,沒人敢違逆他,哪怕是親信也不行。
湯泉眼觀鼻鼻觀心,帳內誰都知道,將軍要趁著此次大戰的機會,立下最大的功勞,以此好獲得皇帝的獎賞。
獲封國公是將軍多年來的心願。
“將軍請放心,明日大軍即可開拔趕赴金山,等到了金山,吾等必為將軍破金山,取納哈出人頭獻於將軍。”
說話的將領三十來歲,穿著大紅戰袍,滿臉的絡腮胡,他雖然不是藍玉的義子身份,但是與湯泉一樣,兩人皆是各帶領藍玉私兵的親信。
蓄養私兵,收養義子是藍玉的殺手鐧。
藍玉眼神讚許。
湯泉見鄧章搶風頭,立刻也上前承諾,隨後帳內各將紛紛請戰,要求到了金山,獲得第一個出戰的機會。
這才是藍玉想要的。
搶著打仗。
如此般的風氣,何愁有啃不下的硬骨頭。
見到士氣可用,藍玉才下令明日大軍開拔,之所以如此著急,藍玉有點擔心北征大軍主帥,大將軍馮勝,此人用兵老道,是個難對付的人。
藍玉有點擔憂納哈出此人不中用,千萬別自己還沒有趕到,此人就敗了。
將軍想要當國公,自己又何嘗不想當侯爺。
湯泉與鄧章在大帳外對視了一眼,他們兩人各帶領一部將軍手裡的私兵,所以是能與自己爭搶戰功的競爭對手。
鄧章瞪了眼,湯泉立刻要瞪回去,結果鄧章已經轉身離開,自己白瞪了,心中氣結,不爽的湯泉來到營房外,與等候自己的親兵們匯合。
慶州沒有城牆,大軍的營地分為幾塊,上千俘虜與家眷歸入後營,協助運輸糧草以及繳獲的物資,私兵是最精銳的軍隊,安置在營區的左側。
“你們兩個算什麽肮髒東西,敢來稱是俺的兄弟,俺的兄弟只有房安,不把你們腦袋打開花,不能泄俺的恨。”
“安弟,你別攔俺,俺實在氣不過,俺現在嘴裡說兄弟就想到這倆肮髒貨,實在是氣不平,定要出口氣,否則今晚俺睡不安穩。”
感覺攔不住的房安,回頭望著扔處於驚懼的兩個年輕人,急道:“你們還不走,等著被揍一頓?”
周圍的人在看戲。
羞愧不已鼻青臉腫的兩位年輕人,真正理解了兩三人一起上也打不過鄭全的含義,反正他們兩個被鄭全一手一個錘著揍,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三個人的話,才能讓鄭全的手不夠用。
實在是打不過,留在這裡只能繼續丟人,兩個年輕人又羞又惱的逃離,隻留下一幫看戲的看客,不過鄭全的厲害,他們都認識到了。
能挑選到這裡的孩子,誰不是原來那裡最厲害的人物,向來是誰也不服誰。
不過他們得承認,論力氣和打架,鄭全的確是第一,不愧是大個子。
“你們挺閑。”
遠處,輕飄飄的一句話,所有人立刻變了臉,連剛才逃離的兩個少年也灰溜溜的滾了回來,腦袋抬也不敢抬的盯著地面。
湯泉帶著幾名親兵進來掃了一眼,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看見了。
打架多正常。
他要的是刀子,不是普通士兵,用來在戰場上突破的,血性是必須的,剛才兩個逃離的年輕人,已經在湯泉心裡記上了一筆。
湯泉沒有指責鄭全,只是有些感懷。
“明日大軍要開拔前往金山,到了金山要做什麽,你們應該知道。”
“將軍要納哈出的人頭,而那裡的大軍有二十萬的漢子,裡頭有多少好漢想要出人頭地,又有多少人盯著納哈出的人頭呢。”
“可是納哈出的人頭,必須是將軍的。”
“怎麽辦?”
湯泉問道。
“我們為將軍拿下納哈出人頭。”有少年大聲說道。
“說得好。”
湯泉拍了拍手,接著話鋒一轉:“可是你憑什麽能做到,因為你不怕死?二十萬人裡頭,雖然不可能人人是好漢,可想要出頭不怕死的好漢還是多了去,為什麽輪得著你?”
少年被湯泉堵住了話語,吞吞吐吐的答不上來。
少年唯一的籌碼就是自己的性命,把性命放上賭桌,可湯泉的話卻讓少年明白,他唯一的籌碼太少了。
“到了金山,不光你們要拚命,我也要拚命,你們看不見的地方,更多的人準備拚命,如此多的人要拚命,因為將軍要拿下納哈出的人頭。”
“可你們是幸運的,因為你們的回報,除了軍功之外,還能成為將軍的義子,到了金山,我給你們機會,到時候,我要打頭陣。”
湯泉也想要撈個侯,光宗耀祖,封蔭子孫。
想必鄧章也絕對不會錯過。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大家都是猛將,就看誰最能豁出去。
留意到身旁少年們紅通通的眼神,房安有些無法理解,湯泉那要吃人的眼神,一看就是要當先登,先登先登,九死一生。
富貴雖然可貴,但是性命也很重要的。
為了前程不顧自己的性命, 房安有些不能接受,豈不是本末倒置。
湯泉的打氣,並沒有感動房安,不過呢,通過其余同伴們的神色,看起來湯泉的打氣還是成功了,只不過自己是另類。
湯泉走了。
鄭全沉默了起來,沒有再找剛才兩人麻煩的意思,等人散後,房安看著鄭全的沉默,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麽。
人的感情互相影響,無論如何,鄭全對自己不錯,房安想要拉這小子一把。
藍玉不是好靠山。
最好的靠山是誰?
燕王啊。
北平城的燕王。
這位主,才是未來大明的皇帝,不過呢,如今只是一個“冷門”的藩王而已。
真的很冷門。
從來沒有上過戰場,還未獲得真正的軍權,上面還有三個嫡親哥哥,只是皇帝第四個兒子的燕王朱棣,並不在菜單之上。
但是冷門的藩王那也是王爺,不是自己的身份可以巴結上的。
不過呢。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朱棣成為了皇帝,北平城那些百戶千戶未來的國公侯爺不提,就連一個侍衛都成為了大明未來的兵部尚書,一個北平城裡的小吏成為大明未來的工部尚書。
這才是大腿啊。
目前雖然沒有直接脫離藍玉軍隊的機會,可是戰爭總會結束,等北征結束,各回各家,自己就去北平城找機會。
雖然夠不上朱棣,還有其他人不是。
以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別的不提,隻算數一道已經是這個時代的人才,現在又不是明中期,秀才都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