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交通不發達的年代,人員交流和貨物往來是有極限的。這個極限取決於人和牲畜的食物和水是否供應及時。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人和牲畜一天不吃飯不喝水都是一個不可能的選擇。整個絲綢之路會穿越很多沙漠,所以選擇有水源的綠洲經過就是必須的線路。所以古代的絲綢之路的路線可能和現在的想象不太一樣,沒有我們想象的沙漠駝鈴在沙漠中穿行,更多的是在沿著河流和山脈行進,選擇河流是為了補充人和牲畜的水,沿著山脈為了不迷失方向,實在沒有辦法也只是短暫的進入沙漠,盡可能找人和牲畜走過的路來前行。在沙漠中前行更多的是現代人把在中東的沙漠路想象成了全部,中國境內更大的麻煩是高山和戈壁灘。
河西走廊在漢朝以前是由匈奴控制的,一直是他們最重要的牧場,也是匈奴的政治中心之一。霍去病打敗了匈奴,控制了河西走廊,也許一首匈奴詩歌可以說出他們的痛,“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無蕃息;失我胭脂山,六宮粉黛無顏色。”說的就是失去了河西走廊,匈奴沒有了生活棲息地,匈奴養牛羊也沒有了牧場。匈奴失去了河西走廊,不僅失去了牧場,也失去了從中原的西北面襲擊中原地區的能力,未來以後的草原民族只能更多的從山西河北發起攻擊來襲擾中原。
從河西走廊的酒泉出發,走過五百裡的戈壁荒漠,就會到達敦煌,翻過峽谷,就會到達西域。陸地上的絲綢之路不管從揚州還是西安出發,絲綢之路都必須穿過河西走廊,到達敦煌以後才會分為上中下三條路分別通往了南亞、中亞和西亞。所以漢武帝對於從匈奴手裡得到河西走廊的狂喜心情就可以理解了。
河西走廊連接了中原和西域,這條路不僅帶來了中原和西域之間的往來和交流,更是當時中原與更西面的波斯帝國和羅馬帝國的人員交流和貨物往來的路線。
在西漢之前,這條路是一直存在的,人員貨物交流是也是一直存在的。當時的匈奴是遊牧民族,西域的大部分國家也是,甚至張騫出使西域的目的地月氏也是。草原民族自身不生產糧食和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所以他們是需要交易的,但是這個交易不止和中原地區的交易,也有和其他國家商人的交易。
匈奴手裡失去了河西走廊,也失去了西域小國的控制,所以在漢朝在接管河西走廊進入西域以後。派出的是由官方使節和私人商團混合的隊伍,有官方和小國們開展政治合作,具體的貿易由私人商團開展。
從此,中原地區的絲綢和鐵器和陶器等手工業品源源不斷從這條路流向了西方,中原也從西域帶回了牛羊以及皮毛。這也同樣是一條交流之路,中原從西方引進了葡萄、胡麻、胡瓜、苜蓿等作物,還引進西方的雜技、音樂,豐富了中原的物產和生活。
絲綢之路對於漢朝的經濟來說,是很重要的。與西域各國的交易促進了漢朝的絲綢、鐵器、瓷器產業的發展。產業的發展就會有更多的勞動力參與這個循環中,解決了就業,也促進了社會的安定。
絲綢之路同樣給漢朝帶來的大量的稅收,河西走廊成了漢朝的海關,商家在這裡交割貨物,也會從這裡把貨物運到內地。這時候中國的經濟中心完全在北。方從夏商周開始的大規模興修水利設施,到了秦漢兩個朝代,更重視農業,更是一直繼續在修建。漢朝的南方由於處在黃河和長江一直的下遊,水患嚴重,北沒有反而沒有得到大規模的開發。
絲綢之路帶給漢朝或者說以後的中原朝代,還有對於中原農耕文明自身能力擴張局限的認知。
在接管河西走廊以後,漢朝派遣了以官方使節為主導,私人商團為主體的外交隊伍。一方面和西域各個小國開展外交聯系,另一方面通過貿易加強雙方的合作。可惜商人貪婪的本質,想榨取更多的利益,商團的成員對小國就有了欺詐,甚至脅迫等各種不法行為。小國們不堪忍受,於是殺了漢朝的使節,甚至是斷絕了交通。漢武帝劉徹為了威嚴,派出了大軍,推翻了樓蘭和車師的老國王,也在西域扎下了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說,漢西域開發是一場意外。
意外給漢武帝帶來了政治上的驚喜,西域的國王們大為震動,紛紛來到長安,獻上各種禮物已表示對於漢朝接管西域的誠服。一時間漢武帝的權利和威嚴無以複加。西域各國獻上的禮物其中就有產自大宛的[汗血寶馬],俗稱天馬。漢武帝武功蓋世,天下誠服的背後是漢朝強大的騎兵。天馬,是可以繁衍和培育的,所以就漢武帝要求大宛貢獻更多,大宛沒有答應,就有了長達幾十年的戰爭。大宛在今天的烏孜別克斯坦,對於兵力在敦煌駐扎的大漢王朝來說,是很遠的,是一場勞師遠征,所以第一次失敗了,第二次是漢朝更大的全國動員,成功了,也帶來了隱患。兩次大規模的勞師遠征,再加上此時的匈奴又回來了,而且擊敗了漢朝。整個漢武帝時期有一半的時間在大戰,國庫耗盡,民不聊生,國內擾亂四起。漢武帝劉徹最終決定放棄西域。
等到漢武帝的孫子漢宣帝即位以後,形式又有了變化。漢朝的實力重新的已恢復,擊敗了匈奴,再次進入西域,這一次和漢武帝時期不同,漢軍不僅開進了西域,屯田,移民,漢朝還設立了西域都護府直接管理當地事物。
兩種不同結果的背後是一脈相承的結果。沒有漢武帝當年的對樓蘭和車師的用兵讓小國知道了漢朝的強大,而且漢朝對西域各國的和親政策也是非常重要的。
對西域小國的和親和對匈奴的和親是完全不同的。和親是漢朝的重要的外交政策,簡單的說就是漢朝通過出嫁公主或者宮女的行為來加強雙方的聯系。中國嫁女都是給予相當豐厚的嫁妝作為陪嫁品,而且還有相當數量的隨從作為陪嫁的附屬一同前往,所以作為和親主角的公主或者宮女也可以是漢朝的使節,和親相當於在對方的領土內設置的大使館。
漢朝初期和匈奴的和親是一種求和,是一種花錢買平安的行為。後期隨著漢武帝打敗匈奴,和親的作用就凸顯了出來。和親帶去的官員或者隨從就成了雙方溝通和交流的渠道,也讓漢朝掌握了各國內部的政治動向,也讓漢朝有了更好的處置問題的手段。
和親政策的效果是驚人的。通過和烏孫的和親,把烏孫拆分成了三個小國,避免了烏孫一家的做大。後期通過和匈奴的和親,甚至直接導致了匈奴的分裂,投降漢朝的匈奴成為漢朝的屬國,也成了漢朝與匈奴殘部之間的屏障,殘余的匈奴以後沒有了襲擊漢朝的實力,實力也越來越虛弱。
漢宣帝時期的漢朝對西域小國更多的應用外交手段,分化拉攏、遠交近攻,在小國的拉攏一派打擊一派的做法既讓小國們不能相互聯合,又增強了漢朝在西域的影響力。此時的漢朝沒有使用武力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不是說武力沒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正是有了武力才有了雙方交流和合作的機會。
漢武帝對西域小國樓蘭和車師的敲打展示了漢朝的實力,也讓漢朝的和親公主在各個西域國家有了更加重要的地位。小國的國王對此是心知肚明的。公主本人也會在王國內部尋找對漢朝友善的支持者,雙方聯合甚至更多的合作。公主未來的後代在公主的耳熏目染下天然的對漢朝就有了好感,也有了實施漢朝政策和文化的機會,這也會獲得漢朝的支持。這些王子們又是小國的本民族內部人,可以有效的降低了小國國民對強大漢朝的恐懼和擔憂。這是一個一石兩鳥的戰術,也是一個需要漫長時間才能收獲結果的方式,同樣是漢朝對外政策的重要轉變。
從夏開始,中原王朝的疆域就在不停的擴大,從最初的黃河中下遊,到漢朝初期的黃河兩岸、長江中下遊、遼東的疆土。不僅是土地,也是華夏文明的傳播歷史,民族也從單一的漢族變成了多民族,但是基本上都是農業社會,農耕文明。這一時期也是漢族文化的傳播時間,也經歷了差不多千年時間才形成統一的身份認同。自從漢武帝打通河西走廊,開拓了西域,漢宣帝納入了羌人,疆域擴大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的問題,那就是不同文明,不同的社會風俗習慣,如何管理這些複雜社會成了漢朝的頭疼的難題。
漢武帝風風火火的打下了疆域, 沒有機會實施更多的外交政策就退出了西域。但是漢朝和西域之間的聯系沒有完全中斷,因為漢武帝為了與西域各國建立聯系實行了和親政策。只要人還在,一切皆有可能。果然,到了漢宣帝時代,以前開的花現在結了果。漢宣帝重新進入西域以後,通過以前的和親又重新和西域各國建立了聯系。設立西域都護府直接管理西域以後,對於西域各國如何管理,不同民族如何和睦相處,漢宣帝給出了答案:像周朝的天子那樣,就是漢朝作為天下共主,少數民族作為作為諸侯或者屬國每年朝貢,漢朝不干涉內部事物。每年通過派遣官員和商團相互交流,更多的傳播漢朝文化,讓漢朝的文明傳播的更深入人心。
通過漢武帝對大宛的兩次用兵,也讓漢朝看到了自身擴張的極限。西域作為畜牧業為主的社會,沒有支持漢朝大規模軍隊的糧草。以敦煌為軍事前哨基地,行動的極限范圍就是西域,西域一直受到草原文化的熏陶,如何親近中原文化,進一步親近中原王朝,才是頭等大事。不能像秦始皇打下了疆土,六國的貴族卻把它變成了自家的後院。所以經營西域才是漢朝最重要的工作,屯田,移民,從畜牧業逐漸轉變成農業,更多的中原文化和文明傳入西域,讓更多的西域百姓了解它,認識它,認同它,並成為它的一部分。漢朝的農耕技術就這樣流入了西域,還有更多的人也進入了西域去了四面八方,甚至去了更加遙遠的波斯和印度。打井、煉鐵、未來的四大發明都會隨著這條路傳播到更遠的地方,也帶來西方的技術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