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說的有理,眾愛卿可還有意見?”
“老臣也請陛下追封司馬師為蕩寇將軍。”老者彎腰向曹芳拱了拱手。
曹芳又看向了曹爽,但曹爽又沉默了。
“朕準了。”曹芳揮了揮手。“可還有事?”
朝堂沉默。
“既然無事,那今日朝會就到這裡,退朝。”曹芳從皇位上站了起來。
群臣跪倒。等到曹芳走後,太極殿眾人開始往出走,先是曹爽四人大搖大擺的出了門,然後第一排的老者也慢慢挪了根。
老者轉身回頭的一刹那,鍾會被震驚了,他被老者瞥了一眼,就仿佛被一頭狼給盯上了,這種感覺極其不自在,雖然老人看上去很虛弱,但下一秒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隨時都會殺人。
想必他就是司馬懿了,一臉鷹視狼顧之相,斑駁的臉上更是充滿了滄桑,但歲月並沒有減少他身上的氣質,反而因為他的蒼老而更顯城府之深。但這位四世老臣現如今被曹爽始終壓了一頭,就連實權也被奪取,現在的他倒更像個吉祥物。
就在鍾會還沉浸在司馬懿的面相中時,朝中眾人已然散去,身旁的王弼拉了拉鍾會的袖袍:“鍾兄?鍾兄?”
“啊?”鍾會晃過神來。
“鍾兄,該走了。”
“哦,哦。“鍾會邁開腿就要走。
“哎哎,鍾兄別走那麽快。”王弼跟了上來。“小弟有一事不明白,今日鍾兄為何出頭?我等讀書之人,對於行軍打仗並不通達,況且現在年關剛過,正值遼東寒冷之際,此去行軍,非但要白白遭受皮肉之苦,且沒有三五之月你是回不來的。”
王弼跟在鍾會的身後滿臉愁容。
“輔嗣可知這今日為我追封的蕩寇將軍之位,就比我這個小小秘書郎大一品?況且前些年毌丘儉將軍大坡高句麗,依我之見,這次高句麗王室只不過是死灰複燃,無甚戰鬥力,大破敵軍還不是指日可待?”鍾會解釋道,“再說皮肉之苦,輔嗣豈不聞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鍾會沒有解釋,那就是從軍打仗,建軍功是可以在軍中積攢威望的,這點相當重要。
“這……鍾兄說的倒也有理。”王弼思考著,從腰間的小囊中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丟入口中。“就是不知鍾兄為何學這孔孟之語。”
王弼指的當然是鍾會說的最後一段話,這話是鍾會前世在中學時學的。
“孔孟亦聖賢也。”鍾會注意到了王弼的小囊,“這是何物?”
“五石散,鍾兄也來一些?此物可使我修道之人飄飄然也。”王弼臉上已經有些恍惚了。
“這不相當於前世的毒品嗎,這可吃不得啊,怪不得每次見王弼都感覺他一副虛弱的樣子,原來是這個東西吃多了”,鍾會心想道。,隨之一把搶過王弼的小囊。
王弼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鍾兄想要直接拿去便是,何必爭搶?”
“輔嗣可信得過我?”
“那肯定啊,鍾兄就算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好,那就聽為兄一言,往後少吃這五石散。”
“啊?”王弼愣了一下。
“此物有毒,我前幾日觀一醫書所言,此物用多可致人身亡。你看看你現在,臉色發白,常人卻臉色紅潤,依我看,再有幾日,輔嗣將至死期啊!”鍾會當然沒有看醫書,但從前世學的知識告訴他,這玩意吃多了確實會讓人致死。鍾會不知道的是,歷史上的王弼二十幾歲就死了。
“啊!”王弼嚇得臉更白了,雖然身體還是有對五石散的渴望,但心理上卻產生了懼怕。“我……我聽鍾兄的。“
二人說話間已經到了鍾府門前。
“輔嗣,記住,以後少食用這五石散,為兄不會害你的。”說罷,鍾會轉身進了鍾府,王弼也逐漸遠去。
鍾府正廳,有個人正與張氏閑談,鍾會走近定睛一看,這人下巴處留一小撮胡須,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寒氣,棱角分明的臉上掛上一抹微笑,並且長得還很像司馬師,記憶告訴鍾會,這就是司馬師了。
“母親。”鍾會來到正廳,先是向張氏拜了一下,又轉頭對司馬師說:“子元(司馬師的字)要來也不說一下,我好讓家母設宴款待啊。”
“哎,士季此言差矣,你我兄弟之間何須如此客氣。”司馬師走到鍾會面前拱了拱手,“這次來還是要恭喜士季加官一級啊。”
“子元不也一樣?況且帶兵之事你比我有經驗,以後還要多多請教。”鍾會把手搭在司馬師的肩上,靠近他的耳朵對他悄悄說:“子元兄今日來恐怕不只為了祝賀我吧,有些事還請不要讓家母知道。”
隨後鍾會又對張氏說道:“母親,高句麗犯我大魏邊境,陛下準我陪同毌丘儉將軍一同出征遼東,請母親勿要怪小兒擅作主張。”
張氏靜靜地看著鍾會,過了一會開口道:“我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你父親當年陪武皇帝四處征戰,又陪同文皇帝治國,所謂虎父無犬子,有些東西你自己決定就好。”
“諾。”鍾會拉著司馬師退了出來。
“士季,家父有請。”司馬師做了個請的動作,對鍾會笑著說。
司馬懿?他請我幹什麽?這個老陰謀家能有什麽事能用到我這個小角色?
但不管怎麽說, 記憶中的鍾會與司馬師關系是當地不錯的,友人之父邀請,焉有不去之理?
“好,那就麻煩子元帶路了。”
“士季果然爽快。”
二人出了門,在洛陽城中一陣穿梭之後來到了太傅府。
進了大門後,鍾會發現這太傅府比鍾府還要小很多,司馬懿可當真低調。司馬師引著鍾會來到了一處竹林小亭,亭上有一塊石桌,兩=幾張石凳,唯此而已。
司馬懿正坐在石凳上拿著一本書悠悠道:“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父親,鍾士季來了。”司馬師小聲對著讀書的老人說道。
“啊,哦,鍾將軍,快快請坐快快請坐。”司馬懿有些遲鈍地說道。
要不是小爺我前世看過三國還真要被你騙到了,鍾會暗暗想道。
“多謝太傅。”鍾會與司馬師落座。“不知太傅今日傳我何事?”
“無甚大事,只是你與我兒討賊在即,我特地叫你來,是為了讓你多照顧照顧他。”
“不敢不敢,子元年歲本就大我,按理來說,我還應當叫上一聲子元兄,小子我本事不多,應當請子元兄多照顧我才是。”鍾會忙得起身,對著司馬懿拱了拱手。
你司馬懿向我示弱,那我也向你示弱,誰知道你有沒有安好心,況且你一個太傅,雖說無實權,但好歹資歷擺在那裡,而且司馬師本事就是中護軍,資歷更是比我老,怎麽輪得到我來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