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金手指也要做千古一帝 第二十二章 蕩滌朝堂

“父親，還請慎重！”

“爺爺，使不得啊！”

父子倆雖然都想給靖安帝和齊王一些教訓，王繼燦更是想趁機攛取更多權力，讓王家立於不敗之地，但他遠沒有想到要借此事逼迫靖安帝退位，畢竟“權臣”和“逆臣”的界線他還是分得清的。

但王檁似乎心意已決，他神情莊重，一臉嚴肅地望著王宗埼:“你是不敢去麽?”

“不是不敢，是不能！”曾入宮伴讀的王宗埼，自知能力絕不在靖安帝之下，但自幼受到教導要忠君愛民的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站在靖安帝面前，逼他退位。

“好小子，是我王家的兒郎！”王檁並沒有因為他的激烈反對而動怒，反而有些欣慰:“放在以前，我是萬萬說不出這些話，更不會允許你們說出這些話的，但現在不一樣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為了你們、為了王家，為了天下蒼生，萬萬不能再讓陛下由著性子來了。”

“太子志慮忠純，你我從旁輔佐，假以時日，定能像先帝一般，成為一代明君。”王檁又回想起當年的武興帝，十二歲登基稱帝，在位三十多年，君臣同心，共謀大業，國家富強，百姓安樂，若非因病早故，定能一統天下，成為大吳的中興之主。

王檁的這些話，讓王宗埼內心產生了動搖——是啊，靖安帝在位六年，因為一己私欲以及無端猜忌，做的那些事情著實讓親者痛仇者快，這次放過他，難保不會有下一次，而且定會更加隱蔽、更加縝密、更加瘋狂，到那時，王家還能不能躲過浩劫真是一個未知數了。

“父親說的確實有道理。”王繼燦本就對靖安帝不滿，之前一直礙於君臣之道以及王檁的壓製，這種不滿的情緒始終壓抑在心中，如今王檁都開口了，自己自然也可以直抒胸臆了:“輔佐太子即位，對我們王家、對天下都有利。宗埼，這件事拖不得，你要實在還有什麽難言之隱，隻管說出來，若真是不想去，為父也不勉強你，大不了為父和你姑姑一起去。”

“這事就不要勞煩姑姑了。”王宗埼知道純儀的性情，讓她出面做這件事，難度堪比登天。

“還是交給我吧，”王宗埼只能坦然接受，但話鋒一轉，又提出一個問題:“若是陛下堅決不肯禪位，真的會一直關在延慶宮麽?”

“一直?你覺得‘一直’是多久呢?”王檁反問道。

“十年?二十年?”王宗埼不知道王檁為何要這樣問。

王檁笑了笑:“你覺得齊王正法、祿王敗北的情況下，以陛下的性子，他能甘心在延慶宮中呆多久呢?”

……

王宗埼沉思良久，突然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您是說他即便關在郊外，也不會安分?”

“正是，”王檁點了點頭，“他早已對我們王家有恃無恐，以為再怎麽鬧，他也是皇帝，我們不能拿他怎麽樣，所以即便關在延慶宮，只要他一天是皇帝，一天就不會安生。”

“那爺爺認為，陛下不會選擇退位?”

“當然，皇帝身份是他的護身符，是他‘東山再起’的資本，你想想歷史上那些退位的太上皇，有哪個是心甘情願的?”

“既然如此，您為何還要給他兩個選擇?”王宗埼有些不解。

“很簡單，這不僅是一道選擇題，還是一道救命題。”王檁今晚可謂是傾囊相授，此刻，他身旁坐著的不僅是他的兒子、孫子，而是晉王一系、上原王氏一族的接班人。

“他若是選擇退位，皆大歡喜，余生盡可以安享富貴榮華;若是選擇另一條路，那意味著他還沒有放棄幻想、沒有放棄所謂的野心，這樣的話，也就沒必要跟他客氣了。”

“您說的我明白了。”王宗埼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忐忑地追問道:“您說的‘沒必要客氣’是指?”

“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麽……類似前朝趙成宗和丹陽王故事。”王檁看著王宗埼，眼神既是冷酷又是熱烈，讓人琢磨不透。

趙朝是穆朝、吳朝之前的一個大一統朝代，趙成宗雖然因為逼迫其叔父丹陽王禪位，後將其毒殺而受到世人詬病，但在位期間勵精圖治，整頓軍備、恢復民生，仍不失為中興之主。

王檁提到這件歷史事件，就是在暗示王宗埼，靖安帝的結局可能會成為北吳歷史上一個不光彩的角落，但這放在滾滾歷史洪流中來看，並不算是多大的影響。

“孫兒明白了。”王宗埼當然知道這個故事，只是他始終不願意去面對這樣一個局面。

“既然明白了，最近你就想想怎麽跟他開口吧。”說罷，王檁將頭轉向王繼燦:“老大，朝中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初步查明，堂上官(正三品及以上)中齊王一黨者五十八人，堂下官中三百一十七人，七品以下官員還未完全查明，估計有密切往來者也在近千人。”

“這麽多?！”王檁不免有些驚訝道:“比‘甲寅之變’時還要多上數倍，是我小瞧他們了。”

王繼燦點了點頭:“其中不乏畏罪自戕者，比如臨海王陸敬桓、滎陽侯韓睢等已在被捕前上吊自盡了。還有不少大臣選擇告老還鄉，比如禮部的宋大人、大理寺的秦大人，這些人目前都在嚴密嚴控中，等候父親指示。”

“辭官回鄉的，若不是深涉其中的，可以先放一放，其他那些，有一個算一個，都要按律處置，但切忌無端擴大牽連，現如今朝廷實在是經不起大的風波了。”

王繼燦心領神會，他明白王檁這回是下定決心了，王氏一族能否徹底在北吳站住腳、晉王一系能否從此高枕無憂，就看這次了。

“請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妥善處理此事，絕不會再生事端。”

月亮高懸在晉王府上空，灑下的光芒如同一層細膩的紗布輕輕覆蓋著小院，祖孫三人品嘗著醒酒茶，看似平靜，可心中各有漣漪。

誰能想到，就是這麽一個普通的夜晚，竟會對北吳、對中原局勢造成天翻地覆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