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席上,賈璞左擁右抱,不大適合,起初,如意的手摸著冰冰涼涼的,晴雯手也滑溜好摸,但後來還是覺得熱,要扇風。
晴雯和如意輪流拿扇子,當晴雯打哈欠搖扇扇風的時候,如意已面貼著賈璞的耳朵黑甜。
賈璞亦傳來鼾聲,晴雯要躺下,卻覺得那席子很熱,她便移了步,到一旁尋個枕頭睡了。
窗外,煩人的蒼蠅被壁虎咬著,發出吱吱的聲響,都在睡夢中的人們,難以表達喜悲。
次日早起,賈璞洗了臉,去給賈母請安。
老人家素來起的早,見賈璞這樣的俊後生,也很高興,春風滿面的一張慈祥臉。
聽賈母問起城中的事,賈璞隻說不知道。
賈母還真比他知道得多,才換了霍閣老的女婿當京營指揮使,京營的兵就嘩變了,現在京營節度使成了廢太子的兒子。
這對賈家來說,是個好事,賈家和廢太子的關系不錯,從前倒霉就倒霉在這兒,現在,想來是要時來運轉了,但是,賈母畢竟是見得多了,決定再看看。
當賈璞走後,賈母就自語道:“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和狗罵上了?”她不解,一旁的鴛鴦也不明白了,跟著笑。
賈璞守在走廊邊上,假裝賞花,實則是在等賈迎春,他和迎春當然沒有約定,但迎春總會來吧。
姹紫嫣紅,花氣馥鬱,賈璞且看著,忽而廊下走來一人,隻這腳步聲,賈璞就知不是安靜的迎春姑娘,抬眼看去,盛氣凌人的美婦人正是那權柄在手的王熙鳳。
平兒朝這邊打量了一眼,賈璞笑了笑,好似是平兒說了什麽,王熙鳳扭過頭來,笑道:“這是璞三爺不是?”
賈璞:“二嫂子好糊塗,才幾天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王熙鳳頷首:“可不是,你那二哥哥在外面待一天,我也認不出來了。”
“這是怎麽說的?”
“還不是京營那些兵大爺鬧得?你那二哥哥在朋友家多待了一會兒,待得是腰酸背痛,我為你好,下次他帶你出去,你可當心著點,小心也酸了腰,痛了背的,讓人家知道了,還以為我們賈家又怎麽了呢。”
“自然,自然。”
逗逗賈璞還挺有意思,王熙鳳昨兒不知和賈璉吵了多久,現在遇著個眉眼低的爺們兒,舒爽的如同喝了六月的雪水。
賈璞接著等,那個款款而來的,想來是李紈,只是李紈偏用一把扇子遮著面,賈璞因見不著人,倒是有一種盼見廬山真面的**,邢夫人、王夫人魚貫而入,邢夫人臉蛋長得俏,眼神流波,頗有少婦風致,王夫人身形豐韻,賈璞粗粗看了一眼,就照舊賞身前的花。
不一時,迎春來了,賈璞看了一眼,走了,不想迎春也跟了出來,悄悄問道:“你那是什麽意思?”
“《說文解字》裡來的。”
迎春頷首:“你要考秀才?”
見賈璞搖頭,迎春疑惑道:“那你要做什麽去?”
這就逐客令了?
賈璞道:“...吃飯。”
不想迎春立時轉身走了,賈璞有些愕然,隻得抬步,在一旁瞧賈璞撩撥迎春的賈探春,心中簡直怒火中燒。
明明有了未婚妻,怎麽好再來撩撥人的!
之前的好感越大,現在的失望也就越大,探春現在對賈璞就有些厭惡。
進了院子,見賈璞來了,如意招呼一聲,便有粗使丫鬟端來早飯,賈璞吃過,飯後一隻梨,滿口嚼著,照舊是養嗓子養肺。
正吃著,朝兒、暮兒進來收拾碗筷,擦桌子,賈璞吃了梨子,照舊是吃一指頭的胭脂,想著迎春,覺得生活很不錯。
隻一件事橫亙在他的心頭——他到底該怎麽把賈珍弄死。
弄死也不難,只是寧榮二府一榮俱榮,賈璞要對付了賈珍,賈赦不把女兒嫁給他,他可怎麽辦?
找代理人?
他想。
好啊。
他答。
賈璞看如意教晴雯在一旁寫字,他吃了一杯茶,抬手招呼道:“去東府請珍大爺來,我請他吃酒。”說著,寫了一個帖子,讓人送去。
賈珍是在府裡的,為著賈璞平安回來的事兒,他沒少生氣,可現在的他看著賈璞的請帖,膽戰心驚。
這莫不是鴻門宴?
說實在的,吃過那麽多次癟後,賈珍現在不光對賈璞有怒,還有些怕,一想到赴宴時,屏風後面隱藏著的刀斧手,狐疑忐忑之下,賈珍道:“我身子不適,不能赴宴了。”
得知賈珍不來赴宴,賈璞一笑:“這膽小如鼠的無能之輩。”既然賈珍不收他的禮,不著急,後面的兵還是要出的。
張元有等人自在院中打熬筋骨,聽賈璞招呼,擦了汗,一起走了進來,賈璞問道:“卞兄弟呢?”
“他這手臂,這樣熱的天,不好練, 那劉家莊來的桃花照顧他呢。”
聽張元有這樣說,賈璞頷首:“這也好。”他問道:“我要把那黃義除了,你們以為如何?”
吳峰不屑道:“黃義是哪兒來的銼鳥?”
“這黃義是南城一霸,販私鹽,拐賣人口,開賭坊,開青樓,壞事就沒有他不敢做的。”
聽陳晨這般說,吳峰道:“那他背後定然是有靠山了。”
“神京這地界,想乾成點事兒,哪個背後不得靠這些大人物。”賈璞莞爾一笑。
想想,唐僧西行路上,那些妖怪都是怎麽來的?
旋即只聽他道:“可是這黃義惹了我,昨天擺下陣仗來,想把我活捉了,我非要把他除了不可。”
張元有、陳晨昨日都是見了陣仗的,只是不知這件事是黃義讓人做的,可一想賈璞和賈珍之間的齟齬,心中也就不以為怪。
“三爺,咱們弟兄幾個,雖然各個不凡,但架不住人少....我倒是有個主意,咱們把黃義請來打一架。”
陳晨啞然失笑,吳峰忙道:“是打群架,我們花錢,招那些混混來。”
賈璞疑惑道:“這是怎麽個說法?”
“咱們和黃義這一對峙,名氣就有了,那些好漢也該找上門了,咱們再和黃義對付。”
“可招那些混混潑皮,又是怎麽回事?”
“這三爺就不知道了,那些潑皮破落戶,有的是賺這個錢的,這場面一大,那黃義也不敢胡來。”
賈璞擺手說道:“這不行,城裡現在那麽多官軍,這怎麽行得通呢?要往看,還是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