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可能是為了排遣無聊的時光,又或許是加深彼此的了解,一路上高談論闊,談天說地,當然主要是聽老婦人的嘮叨,甚至還說要給王鞍說一門媳婦兒,這讓王鞍想起了馨兒。
‘不知道馨兒怎麽樣了。’王鞍思緒飛散,神遊物外,要不是鄭好的大聲提醒,王鞍直接就騎溝裡去了。
原本一倆日的路程,由於要照顧鄭好那年邁的老娘,硬生生騎了四日才到沁州,正好王鞍也能養養身上的傷勢。
相比太原府,沁州並不算大,東依太行山,西靠太嶽山,是個標準的山區城市。沁州位於太原府和上黨地區之間的中間地帶,又是太原去往太行八陘中的白陘和滏口陘和上黨地區的必經之路(白陘東側是彰德府,現今安陽,滏口陘東側是邯鄲),自古就有“冀州門戶,潞澤咽喉”之稱。
王鞍三人站在城門口稍作休息。
“看樣子俺答沒有打到沁州,我們還算幸運。”鄭好感歎道,鄭好在出發前便進入了胡衛的角色,這讓王鞍十分感動,連連感歎大明百姓的敬業。
“大娘,鄭大哥,商量個事兒,山裡的命案能不能不向官府報備了?”王鞍低聲詢問二人。
“???為何?”
“那個左輪手槍,就是那個鐵疙瘩,我暫時還不想暴露出去,報了官府,官府必會查這把手槍。”
“行吧,早看出來那東西不是個俗物,聽你的便是,這點分寸我們還是有的。”大娘連忙道,並用眼神製止了鄭好想要說話的想法,“鄭兒,現在你是王鞍的護衛,要時時刻刻以東家的利益為先。”
“是。”
“大娘,不至於,我只是現在不想暴露,畢竟暴露了會發生什麽連鎖反應,我也想不出來,我只是不太喜歡這種太多的意外發生,回頭我再做一把手槍給鄭大哥用。”王鞍解釋道,都說人越老越成精,王鞍絲毫不敢小看大娘。
正好原先那把手槍子彈打光了,還得再重新造,手槍也得檢查檢查,看看還能不能用,畢竟手搓出來的,不太保險。
三人進城後,找了家便宜的客棧先住著,當然是鄭好付的銀錢,等回了太原府再給鄭好。
鄭好和他娘收拾著行李,而王鞍除了一身衣服,別無他物,索性出門在街面上漫無目的的閑逛起來。盡管俺答沒打到沁州,但沁州街面上依舊有一隊隊官兵巡邏著,商販也不太多,行人皆是行色匆匆的,這一下子與王鞍的漫無目的的閑逛形成了鮮明對比,而且臉上的傷勢還沒好利索,引得官兵頻頻回頭觀察王鞍。好在王鞍只是在人多的地方閑逛,並沒有去什麽偏僻的地方。
京城,一道自井陘方向的急報經過層層上報送到了司禮監。
司禮監最近很忙,朝堂大臣見嘉靖皇帝整日忙於煉丹,疏於國事,便請奏讓太子朱載壑監國,捅嘉靖的腚眼子,這可讓嘉靖大為震怒。去年嘉靖為徹底結束大禮議之爭,摘取勝利果實,要出差南巡承天查看自己父母的陵墓修建情況,為使廷臣答應,便冊立朱載壑為皇太子安撫群臣,沒想到今年廷臣便要讓太子監國,關鍵是嘉靖本人還在京城上著班呢。在嘉靖看來這是大臣要造反啊,最讓嘉靖頭疼的是內閣首輔沒當多久的夏言又想做老好人了,完全不按嘉靖的意思辦差。
司禮監忙著處理大批的廷臣奏章,誰也不敢去觸皇帝的眉頭,更何況是俺答繞過大同入侵太原府這等倒霉事。最後在眾人推諉下東廠總督秦秦福接下了這個差事,誰讓秦福受寵呢!
養心殿南側的無梁殿門前,秦福向黃錦問道:“陛下打坐結束了麽?”
“還得一會兒,你怎麽來了?”
“太原府傳來消息,俺答入侵太原府,在太原府境內燒殺搶掠......”
“嘶......”
“待會兒還得請黃公公幫幫忙啊!”秦福作揖道。
“陛下最近正在氣頭上,我盡量,我盡量。”
秋天的白天依舊炎熱,而皇宮內森嚴無比,連鳥兒都不敢飛過來打攪嘉靖打坐,直到殿內響起玉磬的敲擊聲,黃錦才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黃大伴,將朕的丹藥拿來!”
黃錦聞言不敢怠慢,忙去傍邊桌上將剛剛煉製的丹藥拿了過去。
“這丹藥怎麽和之前的不一樣?”嘉靖看著盒子裡的丹藥, 之前的丹藥發黑,但這批丹藥卻隱隱透著紅光,這讓嘉靖十分好奇。
“這是陶道長最新煉製的丹藥,以佳人經血為引,以清晨白露為湯,輔以各味仙珍煉製而成,之前陶道長和您說過的。”
“哦,想起來了,灼灼不死花,蒙蒙長生絲,還真是個好寶貝啊!”嘉靖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丹藥,隨後一口咽下。
“寶歷方無限,仙期忽有涯。外邊誰來了?”嘉靖心情由平淡突然變得不耐煩,這使得黃錦嚇了一跳。
“稟主子,是秦公公來了。”
嘉靖打坐的時候便聽到外邊兒竊竊私語的聲音,還以為又是廷臣的奏疏,心頭怒火正要升起,一聽是東廠的秦福,壓下了火氣,讓黃錦將秦福喊進來。
“臣,秦福見過主子!”秦福自進殿後就快步走向嘉靖,在嘉靖十五尺之外跪拜。
“起來吧,你有何事?”秦福總是那麽懂規矩,這讓嘉靖對秦福越看越是欣賞。
秦福聞言這才敢起身,眼角略微打量殿內,只見嘉靖高坐於蒲團之上,身著青色道袍,四周輕紗墜下,而黃錦正挽著輕紗綁在柱子上。
‘嗯,看起來主子心情不錯。’秦福心裡琢磨著,腦袋裡盤旋著如何回話。
“???怎麽了?難不成又是朝堂之事?”嘉靖見秦福遲遲不回話,疑問道。
“不不不,不是。”秦福趕忙慌慌張張的開口道:“主子,是太原府的事兒,太原府奏報說三日前俺答已經入侵太原府全境。”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