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董老爺,你也在啊,早知道您也對我這小兄弟感興趣,應該請您過來是。”
齊建其實早注意到了這位董家家主,但礙於王鞍在這,而且先前也承諾出酒樓大堂的飯菜錢,不好將董家家主請過來,畢竟聽聞這酒樓是董家的產業。
“這不是齊建麽,好久不見,我這不是聽說太原府的王鞍來了沁州,我琢磨著來看看王。”
“小王兄弟,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沁州董家家主,董宗海董老爺,此地最為有名的士紳,禮德書院的院長,也做著眼、鐵、絲綢生意,和那些澤潞商幫關系極好。”齊建給王鞍介紹道。
“董老爺。”王鞍作揖行禮。
董宗海擺擺手道:“莫聽齊建胡說,你要是願意,喊我一聲董叔便是。”
“董大叔!”
“剛剛你的高談闊論倒是讓我耳目一新,少年有為,少年有為啊!”董宗海給了王鞍極高的評價,對此王鞍還是很開心的。
“不敢不敢,都是小子平日裡瞎琢磨的。”
“你師從王艮?”
“王艮是誰?”王鞍對董宗海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王陽明之徒,泰州學派立派開宗的大人物!那你那百姓日用即為道從哪聽來的,雖說和王艮的思想有些不符,但這句話確實是王艮說的。”董宗海給王鞍介紹道。“即事是學,即事是道。人有困於貧而凍餒其身者,則亦失其本非學也。”
“......王陽明的格物致知我倒是知道,問題是我這個甚至連格物也算不上,只能算用物。”王鞍無奈了,和一個商人探討格物致知,那不是對牛彈琴?
“......”王鞍的話成功地把董宗海乾沉默了。
“董大叔是泰州學派的?”
齊建眼見要冷場了,趕忙插話道:“不是,董老爺遵從周孔之道?”
“孔孟之道?”
“......”
“不是,是周孔之道。”董宗海怕齊建給解釋歪了,回道:“周孔之道認為儒家師從周公、孔子,主張恢復周禮、六藝,孔孟之道卻認儒家師從孔子、孟子,主張仁義之道,仁義之道也是現在的主流。”
齊建可能是為了在董宗海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搶話道:“知道王通麽,隋朝時的大儒,沁州便是他的講學之地,周孔之道的集大成者,人稱‘王孔子’,甚至好多唐朝開國功臣武將都是他的學生,比如竇威、溫大雅、溫彥博、王珪、房玄齡、杜如晦、魏征、薛收、李靖這些人。”王鞍看著齊建掰著手指頭一個個數的即為認真,看來為了攬生意做了不少功課。
“至於孔孟之道,那是王通故去一二百年後韓愈提出的。”齊建補充道。
聽著齊建的介紹,董宗海不斷的點頭,而王鞍聽的一臉懵逼,只能在一旁乾笑著。
“不學無術,您真該好好學習,在沁州待多久?時間長的話有空去我那兒上課去,商人也得好好學習。”董宗海對王鞍的懵逼有點兒恨鐵不成鋼。
‘這書院的都這麽好為人師?跑大街上抓人去上課!’王鞍驚呆了,心裡默默地吐槽,嘴卻很老實地回答道:“過倆天就走,過倆天就走。”
董宗帶著對王鞍恨鐵不成鋼的情緒走了,王鞍與齊建相約第二天去看看詩會的幕後工作,然後便各自散去。
王鞍回到客棧,將打包的飯菜遞給鄭好母子便睡覺去了,說來也奇怪,這個時代打包飯菜連盤子一塊打包,王鞍明天還得將食盒和盤子送回去。
第二天王鞍將食盒、盤子送回酒樓後,便去齊建去了。
其實詩會的幕後工作也沒啥意思,王鞍跟著齊建東跑西跑的,什麽酒樓,布店、木匠鋪、鐵匠鋪、租車行、書店等挨個兒轉了個遍,甚至連人牙子那也打了招呼,要雇傭一批人手。
“別看這些東西瑣碎,問題是要東西量大,價格能壓下去不少,這壓壓價,回頭在董家家主那兒多報點兒,這也賺不少銀子呢。”
王鞍對此深以為然,這不就是後世的控貨麽,這是現在還沒錢莊、票號和銀行,要是有的話,王鞍對這些貨物一買一貸,能玩出花來。
“其實詩會也沒什麽好看的,對我們商人來說,賺錢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你昨天說的,大明承平日久,人口越來越多,讀書人也越來越多,我聽老一輩講,現在的讀書人比大明開國那會兒多了幾十倍,都琢磨著怎麽撈個官兒當當,就縣裡邊兒的那從九品的芝麻官,都有幾十上百號人爭著去當,送禮的更是層出不窮,之前我在別的縣籌辦詩會,去找讀書人拉人頭充場面,半兩銀子一個,便宜的很,嘿嘿嘿嘿.......
等哪天發達了,我捐點兒錢也撈個官兒當當,比那幫讀書人不知道強出多少,這叫什麽來著?捐監還是捐輸來著?”
王鞍對此只能沉默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好在自己還有大哥在,就指著大哥能夠有出息趕緊考個官兒出來,好歹能把王鞍掙的家業守住,不然那麽多錢,王鞍也有點兒發虛。
在沁州連著待了四天,齊建最終也沒有購買王鞍的自行車,因為不需要了,已經幾天前的酒樓和董宗海攀上了交情,也攬下了承辦詩會的業務,自然不需要自行車當敲門磚。
在聽說俺答退去後,王鞍便出發了,與鄭好母子一起,懷揣著對家人的思念、對自己產業的擔憂出發了。
雲峰天外出,江色草中明。
王鞍三人沒選擇走太行山,而是直接北上走途徑武鄉、祁縣直達太原府的官道。一路三人倒也不是那麽急切,畢竟食物準備充足,順道看看風景,換換心情倒也不錯。
沁縣在長治盆地內,與太原盆地隔著一座太嶽山,聽說精衛填海和后羿射日的地方就在太嶽山脈上,不知真假,王鞍三人也沒法去驗證,因為不在一個方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