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向前方的村莊全力出發。”
王鞍三人走過了武鄉縣城,翻過了一個個山坡,終於進入了太原盆地,王鞍與老婦人在一個高坡上吃著乾糧,這時打探路程的鄭好回來帶給王鞍這麽一個消息。
吃過乾糧後,王鞍三人再次出發,王鞍的心情終於變得平靜,仿佛將之前的事情忘在了腦後,同時王鞍又開始不免的擔憂家人、朋友與自己的產業。
都說望山跑死馬,望村莊也能把人跑的累個半死,王鞍蹬自行車蹬的腿麻了才看看看到那個村莊的指示牌:“洪村”。
說來也奇怪,在武鄉縣的官道上王鞍還能偶爾看到一倆個行色匆匆的行人或者馬車,到了盆地反而一個人也看不到。
“加速,這一路太累了,到了前面的村莊必須好好休息休息。”王鞍大聲喊著,同時壓製著就像灌滿鉛一樣的雙腿帶來的疲憊,用盡最後的力氣向前衝刺而去。
村裡的看門狗見有王鞍來了,不停地朝著王鞍狂吠,想攆走這個外來者,幸好王鞍從不怕狗,無視狗的意圖直接闖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讓王鞍驚呆了,到處都是燒殺搶掠的痕跡,家家門戶洞開,到處都是刀劈斧砍的痕跡,村口甚至還有散亂的雞毛和凌亂的腳印、馬蹄印,王鞍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將自行車推到路邊,放輕腳步,一步一步地向著村裡挨去,夠能朝著王鞍狂吠卻不在村裡,說明村子裡現在沒有外人,但也得以防萬一。
王鞍隨便走進一戶沒關院門的人家,向著屋裡走去,只見屋裡的地上橫躺著倆具屍體,鮮血布滿了全身,流淌到了地上,盡管血液已經乾涸,但王鞍還是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這倆日剛剛忘卻的李鐵匠的身影再次浮現在王鞍的心頭。
王鞍很憤怒,這使他忘卻了渾身的疲憊、沉重的雙腿,頭腦開始發漲,王鞍於是又一次暈了過去,直挺挺向後栽倒,這是王鞍最後的倔強,絕不能向前栽倒,因為那樣雙腿得先跪下,然後再倒地,甚至臉都會因此受傷。嗯,王鞍要臉。
鄭好和老婦人隨後進來將王鞍和自行車一並抬到了三輪車上,在查看全村後,鄭好帶著二人騎車車繼續向著北方前去。
今晚的月亮暗淡無光,仿佛在害怕著什麽,不停地拉過一朵朵雲彩遮擋著它那只剩月牙的身軀,城隍廟外的老鴉在樹上不停的發出“哇......哇......哇......”的粗劣嘶啞的聲音。
城隍廟內的王鞍悠悠醒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屋頂看著,雙目空洞無神,村莊的那一幕和李鐵匠的身影不停得在他腦海中滾動播放著,連鄭好呼叫他喝粥的聲音都沒注意到。這幾日王鞍刻意想忘掉那些身影、那些事情,結果現在看來失敗了,悲傷擠滿了王鞍心頭。
王鞍想哭,但感覺很丟臉,至少擁有七十多年記憶的他是這麽認為的,這該死的記憶真是那麽討厭!
城隍廟內就這麽安靜著,只有火堆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老婦人端著一碗粥走過來,將其遞給王鞍,輕聲說道:“剛熬好的粥,喝了吧,暖暖胃,一個十三歲的娃娃經歷這麽多事情,想哭就哭出來吧。”
王鞍坐起來,仰起頭顱,將老婦人的話語催出來強行忍了回去。
緩了片刻,王鞍接過那碗粥,直接就向著嘴送了過去。“嗷......呼呼呼!”
“慢點兒,剛熬好的粥,滾燙著呢!”
這嘴角一燙,整的王鞍情緒都不連貫了,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掉進了碗裡,王鞍被燙哭了,至少王鞍是這麽認為的。
老婦人和鄭好看到這一幕卻笑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王鞍收拾收拾情緒,將碗裡晾涼的粥一飲而盡,走到火堆旁坐了下來,火焰發出的光照在王鞍的臉上,將王鞍的臉照的通紅,嗯,至少火光下看不到王鞍臉上的青色痕跡了。
“人都有生老病死,不必那麽難過,生活總是在前進,我們要向前看。”老婦人安慰道。
“我知道。”
......
“鄭大哥,那村裡是什麽情況?”
“因該是被俺答和山匪們洗劫過,村裡沒有活人了,糧食牲畜什麽的也被搶的一乾二淨。”
“山匪?”王鞍一頭霧水,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王鞍還是頭一次聽說山匪這個詞。
“對,我翻看過村民們身上的傷口,有的是被蒙古人特有的彎刀割傷的,有的直接就是被長刀砍傷的,長刀砍傷的傷口不怎麽平齊,一看就是刀常年經月的被使用,沒怎麽被打磨過,這因該是山匪的傑作。”鄭好向王鞍詳細地解釋著,順帶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鄭大哥好見識啊!”
“沒有沒有。”鄭好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有些也是經過我娘提醒才注意到的。”鄭好尷尬地笑了笑。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古人誠不欺我啊。”王鞍朝老婦人拱了拱手,繼續道:“那鄭大哥,你覺得在之後地路上還會遇到那些俺答兵和山匪麽?”要是會遇到,王鞍就得重新考慮接下來地行程了。
“應該不會,根據村裡地情況推斷,俺答兵應該走了有倆天了,何況他們還是騎著馬的,而後一股山匪的腳步是向著東南方向的太嶽山去的,接下來的路上應該會很平靜。”鄭好一邊思索,一邊回答著王鞍的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接下來可能還會遇到和那村子一樣的情況,你只是在村口看了一眼,沒往裡面去,裡面到處都是屍體和血跡,那村子今後算是廢了,我想接下來路過村莊,由我先進去探探路再說。”
“......”
王鞍感覺自己被嫌棄了,暈血那是自己能說了算的麽?前世抽血都沒見有這個毛病,這輩子反而見血就暈,‘這是這個時空的老天在懲罰我這個偷渡者麽?’王鞍心裡呐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