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陘關因井陘而得名,是太行八徑之一,是並州與河北相連的主要通道,道路狹窄,自古與壺關、天井關合稱“上黨三關”。
這其中,井陘關最為聞名,秦漢時期就被視為天下九塞之一。
十月十三日,突厥伏擊河北唐軍得手,大勝,繼而攻破壽陽,趙州總管齊善行倉皇而撤,棄守石艾,一路退到了井陘關……實際上井陘關並不能駐軍太多,所以齊善行實際上是撤回了河北境內。
直到十月十七日,授命節製河北唐軍的洛州總管程名振才率援軍趕到,並入駐井陘關之西的舊關。
中軍帳內,程名振默不作聲,讓麾下將領一一看過信使送來的信件……信使是十月十九日啟程,走統軍川,翻山越嶺,直到十月二十一日黃昏前才抵達舊關。
原本李善是準備緩緩進逼,步步為營的,關鍵時刻才遣騎兵突擊,所以才會讓程名振率河北唐軍在十月二十二日西進……但沒想到突厥要跑,李善不得已遣騎兵急行,他還在想著河北唐軍估計是趕不上了。
不過程名振可不知道這些,齊善行大敗,桑顯和、王緒陣亡,六千唐軍一戰之下,最終點檢只有千余士卒歸營,這樣的大敗再加上之前未能提防,使突厥從河北突入,攻破飛狐徑……程名振自然不會甘心。
下面坐著的將領大都是李世民一脈,幽州司馬黃君漢、定州總管雙士洛、趙州刺史齊善行、貝州總管薛忠以及魏州總管田留安,有的是李世民舊部,有的乾脆就是天策府的屬官。
信使一共帶來了三封信,一封是詔書,魏嗣王李懷仁出任河東道行軍元帥,河北唐軍受其節製。
一封是太子李世民的書信,只是略略提了幾句,最後一封是加蓋了河北道行軍元帥大印的公文,命程名振率軍於十月二十二日西進。
程名振掃了眼諸將,“明日以虢國公為先鋒,率騎兵三千西進,先取石艾,後取壽陽。”
虢國公黃君漢應了聲,他是仁智宮事變後才赴任幽州司馬的,屁股還沒坐熱就碰到操蛋事,若不是幽州都督廬江郡王李瑗棄城而逃,幽州是有機會協助桑顯和堵住突厥行軍路線的。
不過李瑗那廝也沒討到什麽好,回了長安之後又卷進了東宮謀逆,如今已經被廢為庶人。
玄武門之變的消息早就傳到了河北,這也是程名振此次率軍帶的全都是李世民派系的主要原因。
“呂國公、臨清縣公分率兩千騎兵為後援,某與道國公、汾陰縣公率中軍殿後。”程名振繼續道:“已十月下旬,突厥不會久駐,但亦不可貿然出擊,先鋒需多遣斥候查探。”
頓了頓,程名振加重語氣道:“諸位已經看過,太子殿下信中提及,魏嗣王軍令嚴明,若是進軍遲緩,只怕罪責不輕。”
下面安靜了片刻後,貝州總管薛忠笑道:“說起來,除了呂國公,諸位都是魏嗣王舊識。”
薛忠早年為淮陽王李道玄的長史,後一同被俘,換回後轉入並州軍,當年李善於雁門大敗突厥,生擒欲谷設,就是薛忠留守雁門關,戰後爵封汾陰縣公,調任貝州總管至今。
隨著這句話,眾人都有些感慨,程名振、齊善行都參與了那次魏縣大捷,黃君漢在仁智宮事變後受李善節製。
程名振至今還清晰的記得,正是李善做主,自己才得以親手斬下劉黑闥的頭顱。
那段往事在程名振等人心中記憶猶新,當時的李善在河北山東已然分量不輕了,但沒想到數年間,這位少年郎扶搖直上,爵封嗣王,屢敗突厥,被視為當世名將。
程名振笑著說:“說起來留安兄與魏嗣王最有交情。”
程名振雖然受命節製河北唐軍,但本職只是洛州總管,並沒有加河北道行軍總管職務,所以不能也不想擺出上司的架子……在座的哪個資歷都比他深,就算是曾經為夏國左仆射的齊善行也是天策府屬官。
田留安笑了笑,一邊回憶著當年那位少年郎在館陶縣內的種種,以及與那位如今已是大汗的阿史那·社爾的辰槍舌劍,一邊看向雙士洛,“當年魏嗣王赴河北,帶了幾份書信,其中有給淮陽王的,有給某的,還有給呂國公的。”
“呃?”雙士洛有些驚愕,想了想問道:“那時候魏嗣王已投入秦王麾下了?”
雖然李世民如今入主東宮,畢竟還沒有行冊封之禮,程名振口稱太子,而雙士洛、田留安這些嫡系還是稱秦王的多。
田留安搖搖頭,“那就不知曉了。”
一旁的薛忠眯眼捋須,他出身河東薛氏,消息靈通,玄武門之變至今也有半個多月了,對當夜發生的大部分事情是有一定了解的。
李懷仁突然出兵平叛,太子不僅兵敗而且身死……種種發生的一切,很難讓人相信魏嗣王與秦王之間沒有什麽瓜葛。
此刻的陽曲縣外大營內,突利可汗臉色陰沉,心裡有些打鼓,居然是李懷仁來了。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阿史那一族最近幾年內發生的一切,基本上都與李懷仁有關,突利可汗總有種感覺,從當年李懷仁雪夜襲營招撫苑君璋之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隨著對方的心意而動。
自己不得不先搶先收容鬱射設遺留下來的部落,不得不與頡利可汗決裂,不得不與李唐結盟,甚至還不得不在頡利可汗死後繼續與都布可汗內鬥。
突利可汗也不是沒有掙扎過,最終的結果卻是在涇州大敗,送出了五千匹良駒才被放歸,丟盡了顏面。
而這一次,結局會有不同嗎?
不得不說,突利可汗在資質上的確比不上阿史那·社爾,遲疑、猶豫讓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