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起身,執衛猛之手,引衛猛坐入大帳首座,自己坐於副座,接受帳下部眾拜賀。
隨即眾人議定,後日為先首領及陣亡部眾發喪,擇日為衛猛舉行升帳就職之禮。
少女望了衛猛一眼,道:“可!”
接著眾人商議諸事細節。
少女則向衛猛輕輕招手,衛猛望空瞟了一眼,走到少女跟前。少女執起衛猛小手,起身出了大帳。
此時,伏羅拉了拉苟隆,悄聲問道:“貴部前首領,有幾個妻子?”
苟隆道:“只有居次一人,你已經看到了。”
伏羅退回座位,又推了推身邊的衛過,悄聲道:“大哥,別怔了,那是咱弟妹!”
元稚聞聽,不動聲色,起身向薩滿等人告辭,帶領衛過、伏羅回營。
三人策馬踏雪,不徐不疾,一邊欣賞雪景,一邊議論衛猛。
衛過問:“為啥叫她居次?”
元稚道:“她是誰?”
衛過道:“我弟妹。”
伏羅道:“居次麽,按漢朝人的叫法,就是公主、郡主。”
衛過道:“這麽說,她身份很高貴?”
伏羅道:“高貴是高貴,但也敗落啦,你看丘林部,部眾僅三千,首領隻稱當戶,夫人卻稱居次,名望和財勢不匹配,足見窘迫。”
衛過道:“這麽說,丘林部並不是什麽好去處?”
元稚道:“好與不好,自有造化,妄自推演,於事無益。”
衛過道:“先生教訓得是。”
元稚一行回到營中,元稚即修書一封,略言到丘林部吊唁及衛猛繼任丘林部首領之事,報於校尉處。校尉得書,即赴雁門郡東部都尉府,報告衛猛繼任丘林部首領之事。東部都尉得報,亦即修書向郡府報告衛猛之事。
說話到了十一月,朝廷邸報傳來,言北地郡太守夏育大破鮮卑,殺敵無算。雁門方面不敢怠慢,派出密集斥候探查,果然要害之地,鮮卑人已撤得無影無蹤。於是上下稍松,慶賀勝利,開始敘論軍功之議。
一日午時,校尉來到城隘,遣散眾人,帳中留下元稚一人,肅然道:“將軍令‘查元稚部冒領軍功,念克盡職守,免罪不罰’。”
元稚一時錯愕。
校尉又道:“太守令‘查元稚部本系義從,然假冒官軍,念戍邊有功,免罪不罰,即行遣散部眾歸鄉’。”
元稚一時無語。
校尉長歎一聲,道:“不知你如何得罪了董刺史,其本欲治你死罪,得虧匈奴中郎將臧旻大人上書朝廷,據理力爭,方得如此結果。”
元稚道:“謹遵號令,鄙人即行遣散部眾。”
校尉道:“此番戍邊,足見先生腹藏兵法,足證所部軍士勇武,輕易遣散,實在可惜。”
不等元稚答話,校尉又道:“我有一言送先生,不如先生率部暫投丘林部,等待時機。丘林部乃邊地胡族,悍名在外,董刺史輕易不敢圖之。”
元稚道:“待鄙人聚眾商議,投與不投,均承校尉大人美意!”
校尉道:“先生徐徐商議,決定之後,我自派人接防。貴部如若不散,一應錢糧軍械,自行處置,所造缺額,我自補充應對。”
元稚感激不盡,欲設筵款待,校尉不從,決意回返,元稚無奈,送之營外。校尉駐馬回望城隘,歎道:“本校尉年近五旬,不日解甲歸田,看不到元先生再建奇功啦!”
元稚道:“校尉大人恩重如山,元稚沒齒不忘!”
校尉再不答話,率領隨從,策馬遠去。
爾後元稚升帳,先傳將軍、太守令。眾部下聞聽,大罵不止。元稚又傳校尉所言暫投丘林部一事。
童山叫道:“校尉大人所言極是,無須再議。”
高休道:“本部就是我家,家不能散,軍司馬去哪裡,我跟哪裡!”
衛康道:“軍司馬去哪裡,我跟哪裡!”
衛過道:“唯先生之命是從!”
伏羅、利休道:“我們聽大哥的!”
普根、古淬、馮況等一眾屯長均道:“本部不能散,唯軍司馬之命是從!”
元稚道:“丘林部物薄,我等投靠分食,恐難以持久。”
童山道:“本部軍士,有會種地的,有會牧馬的,有會經商的,如此等等,我等不會隻吃白食。”
元稚道:“前時我等射殺鮮卑小王,鮮卑必日夜尋機報復,如今我等去投丘林部,恐給丘林部招來兵禍。 ”
童山道:“可派信使去丘林部投問,若其不同意,我等再行計議。”
元稚遂修書一封,令衛過率伏羅、休利,前去丘林部送信探問。
丘林居次得信,不敢怠慢,隨即攜衛猛一同升帳議事,說明元稚書信之意,征求部落親貴之意見。
賀突道:“漢朝上官果然沒有好人,如此對待浴血殺敵的勇士,真令人寒心!”
昔洛道:“元司馬部二百余人相投,可我部糧食不足,如何奉養?”
苟隆道:“我們哪年不挨餓,反正都是餓,再少吃點,分給他們一些,又有何妨?”
又有人道:“他們殺了鮮卑小王,我們接納了他們,鮮卑人前來報復,怎麽辦?”
苟隆道:“丘林部與鮮卑人之間仇恨很少嗎?再多一件,怕什麽?先首領在時,你可不是這慫樣!”
眾人議論紛紛,有反對的,有同意的,各執一詞,相持不下。
丘林居次目視賀突,賀突起身止住喧鬧,大聲道:“一切聽居次來定奪!”
丘林居次望了望衛猛,道:“先首領英魂不遠,他若在,該如何對待勇士、對待恩人呢?”
眾親貴一聽,已知其意,遂不再多話。
丘林居次見狀,道:“歡迎元先生率部來投,以後同為一家,諸位看好各自部眾,不得尋釁滋事。”
隨後眾人議定元稚部駐地營盤、糧食給養等事項,即分散各自準備去了。
話說賀突向衛過通報丘林部的決定後,衛過大喜,感謝同時,問起丘林部薩滿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