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北演義 第15章 衛猛初陣

老女仆看了一眼丘林居次，道:“主人，他不是弟弟，是你的兒子，你該給他取個名字。”

衛猛一時懵懂，旋即小臉漲紅，道:“他在玄菟郡出生，左師說玄菟是黑虎的意思，就叫他黑虎吧。”

丘林居次道:“我們匈奴人稱黑色為‘赫惹’，稱虎為‘羅’，他就叫赫羅，也是黑虎。”

話說元稚一邊命人挺進高顯縣，一邊親赴高句驪縣，拜見郡守，方知高顯縣實際已經廢置，已成無主之地，間有鮮卑人、扶余人、高句麗人遊牧、漁獵，原縣內百姓大都早已內遷分屬各縣，未遷者隱匿各處，早已失籍。元稚欲招原縣吏，無人前來。待接收劃撥之耕牛、農具和糧種等物資，發現除糧種外，耕牛羸弱，農具殘破。元稚因此怒責郡吏，郡吏道:“半月前鮮卑南寇幽州，好東西已充軍需，能得如此之物，已然不錯矣。”

元稚迫於春種緊急，無可奈何，遂回高顯縣。

依山尋得一處軍營舊寨，權作縣治。西境尋得幾處廢棄農田，凍土難耕，周邊要麽沼澤，要麽草地，亦難開墾。隻得在東境山地，或淺溪傍谷處，或丘陵台地處，尋得零散可耕薄田，種上粟、麥、豆、麻。因恐鮮卑等胡族襲擾，元稚編戶入軍，施行軍屯，任童山為屯田軍司馬，率領五百精壯，墾田拓荒，築屋修路。

丘林部則如龍入大海、虎進深山，在北境一處河谷地扎營，恣情放牧遊獵。少數種田者，忙得不亦樂乎。

元稚任衛過為軍司馬，擇善騎射者百余人，設左曲五十余人，休利為軍曲侯，設右曲五十余人，普根為軍曲侯。專司巡邊，招攬隱匿百姓，或會同丘林部進行狩獵演武。

改任伏羅為縣尉，統率原長矛兵、刀盾兵和弓箭兵共百余人，負責治安。改任高休為縣倉曹，並率古淬籌建工匠營，打製、維修武器、農具等。改任衛康為縣主薄，負責縣治日常，並率馮祝籌建醫藥營，負責軍民傷病。

又有長者進言，說人多田少，恐隨後供給不足，縣內河流、沼澤眾多，可使捕魚捉蝦，采集野菜山果，補充食糧。遂令童山擇會水善漁者五十余人，專司捕魚。又令屯田各營中老幼弱婦采集野菜山果等等，此處並不一一表述。

說話進入七月，高顯縣內，一應事項草創初畢，漸有興旺之相。忽一日，丘林部來報，縣北境發現有鮮卑人騎兵出沒。元稚道:“未值秋收，鮮卑人來此何乾?”然不敢大意，一面派人至高句驪縣報告，一面率衛過部前去探查。

及至丘林部，賀突接入，道:“那些鮮卑人共千余騎，已向東而去，並無襲擾之舉。”

元稚道:“千余騎兵，動靜不小，可探明其去向?”

賀突道:“當戶已率右師、苟隆等二十余騎，前去探查。”

元稚道:“什麽，他一個小兒，能去刺探敵情?”

賀突道:“當戶執意要去，我等勸攔不住。”

元稚深深看了一眼賀突，問道:“他們什麽時候去的?”

賀突道:“今早辰時出發，現已半日。”

元稚旋即率部北上，尋跡追去。昔洛用馬鞭捅了捅賀突，賀突遂點兵三百騎，跟上元稚。

眾人朝東北方向急行百余裡，進入扶余人地界，已過酉時，天色灰暗，林密草深，蹤跡難尋，遂駐馬歇息。到了醜時，天光放亮，即拔營起程，一路追尋。時至巳時，行至一谷口，谷內突然閃出一隊騎兵，為首的正是扶沈。扶沈望見元稚等人，即策馬奔來，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從懷中托起衛猛，交給衛過，一邊言道:“當戶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說話間，苟隆跟來，從馬背推下一人，撲地摔在地上，苟隆揚鞭一指，道:“這個鮮卑人，應該是個大人物，後面追兵，馬上就到。”

元稚聞言，隨即在一高阜處，擺一下一字長蛇陣。又將那鮮卑俘虜押在陣前，元稚問其名字、身份。那鮮卑人十七八歲，被綁得粽子一般，冷笑一聲，並不答話。休利揚起馬刀，作勢朝那鮮卑人脖子上砍去，那鮮卑人忙道:“別殺我。”卻是一口匈奴語，接著又道:“綁太緊。”

休利收刀，抓住那鮮卑人身後繩索，猛地向上一提，那鮮卑人疼得齜牙咧嘴，急道:“我叫屈雲，是鮮卑東部大人槐頭的孫子。 ”

元稚道:“你們的頭領是誰，此行東出為何?”

屈雲道:“是我的父親普回，此行不乾你們的事，是你們先襲擾我們的。”

元稚正待問別的，前面谷口已追出一大隊騎兵，望見元稚騎陣，遂於元稚陣前約二百米處集結成陣，約莫六百余騎。屈雲複冷笑道:“我父親來了！”

說話間，鮮卑騎陣中，跑出一騎，徑直來到元稚陣前五十米處。屈雲見狀，大叫:“父親，救我！”

來人正是鮮卑騎兵首領普回，四十多歲，高鼻深目，膀大腰圓，身著一襲鐵甲，聲若洪鍾，道:“請貴部首領陣前講話。”

元稚策馬上前，普回覷了一眼，複道:“我請的是丘林部小首領。”

元稚亦不惱，回手一招，衛過懷抱著衛猛，策馬奔來。

普回衝衛猛一揖手，道:“小英雄，我知貴部是匈奴人，我部也是匈奴人，因有同族之誼，此行我部並沒侵擾貴部，為何擄掠我兒?”

衛猛並不怯場，道:“你部大兵侵入我境，好生無禮。”

普回笑道:“不愧是我匈奴男兒！我知貴部人少，不如歸順於我，做我的別部，如何?”

衛猛道:“大單於早已歸順大皇帝，你部飄零塞外，形若孤雁，何不南投歸群?”

普回揚鞭後指，道:“伶牙俐齒，哪有馬刀鋒利?”

衛猛道:“我若懼你，就不來這兒！”

普回沉吟片刻，道:“我提議，你我兩部結盟，貴部仍駐高顯縣，今後鮮卑大單於進攻漢朝，我保貴部不受侵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