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沈道:“依古淬所言,高顯縣東邊及東北方向山林,正是煉鐵的上佳地方,此時由宇文部攻佔,丘林部即行出兵接佔,豈不正當其時!”
古淬道:“冶鐵技術我自有之,所需炭火,就地取之山林,亦不是難事,只是缺人、缺糧。”
元稚道:“勿憂,此事由我等徐徐圖之。”遂與扶沈議定,把鐵礦選址於將來丘林部地界,明處由丘林部昔洛操辦,實由古淬任之。
議罷,扶沈、昔洛北歸。元稚一邊發令安排還治舊城之事,一邊向州郡上報丘林部出兵阻擊鮮卑宇文部東征之事。
玄菟郡為此甚是煩惱,正欲使人齎文責罰,丘林部捷報傳來:擊退鮮卑人,盡佔高顯縣東西百裡、正北二百裡土地,解救被鮮卑人所捕扶余人、高句麗人共五百余人。
玄菟郡太守半信半疑,使人探查,果然在丘林部所報區域內,已不見鮮卑人、扶余人、高句麗人蹤跡。遂急修文書,上報幽州刺史部。
刺史劉虞接報,洋洋自得之時,元稚表文又到,除言丘林部軍功、高顯縣還治舊城外,又言為安撫流民、鞏固生產、加強軍備和犒賞丘林部,請求調運糧食鹽鐵若乾等等。劉虞覽表,思之良久,遂招長史、別駕、烏桓中郎將夏育等人商議。
長史道:“恐有機詐,使君三思。”
別駕道:“有功不賞,有失恩德,恐寒邊民之心。”
夏育思之良久,笑道:“元承業果然機變之輩!”
劉虞道:“中郎將何此言意?”
夏育離席,對劉虞附耳言之片刻。劉虞點頭道:“中郎將所言甚是。只是雖懷是非之心,然畢竟開疆拓土,乃大功一件,正所謂瑕不掩瑜,我等決不能輕待之。”
夏育道:“使君仁厚!職下以為,可以照準元承業所求,以其所求進行計價,令其對價輸送良馬軍資。”
劉虞道:“如此一來,元承業過路財神,恐生怨望。”
夏育笑道:“使君勿憂!元承業雖善機變,然忠君愛國之心,定然不假。職下再行修書一封,教之以諷,諒之不敢二心。”
長史道:“丘林部如今佔據扶余人、高句麗人之舊地,恐傷羈縻藩屬之策。”
別駕道:“胡族爭奪牧地草場,能者居之,常有之事。只要不是反叛朝廷,依我朝舊例,聽之任之,勿需干涉。”
劉虞大喜,遂晉升元稚為高顯縣縣長,助送糧食、耕牛、農具若乾,調輸生鐵五百石共計一萬二千斤、海鹽五百石共計六萬斤,令高顯縣於秋九月向州郡輸送良馬至少一千匹。同時封衛猛為丘林校尉,丘林部屬地歸高顯縣管轄。
話說元稚先是收到夏育書信,信中夏育說其已算知丘林部已與宇文鮮卑達成密約,令元稚嚴加督視,以防生變等等。元稚苦笑不得。旋即州郡令下,高顯縣、丘林部上下皆喜,只有元稚稍生鬱悶,遂招童山、衛過、伏羅、古淬、扶沈等人議事。
元稚道:“如今高顯縣已複原置,依太守之令,現命童山為屯田軍司馬,衛過為騎兵軍司馬,伏羅仍為縣尉,衛康仍為主薄,高休仍為倉曹,各位治下部屬,自行任之。”
扶沈道:“據丘林校尉之命,現令苟隆為丘林部左騎軍司馬,賀突為右騎軍司馬,昔洛為中軍軍司馬。另請縣令允許,令古淬為丘林部冶金軍司馬,丘林部將前時所獲扶余、高句麗五百余人盡歸冶金都尉治下。”
元稚問道:“那五百余人都是些什麽樣的人?”
扶沈嘿嘿一笑,道:“當日丘林部解救他們之時,他們具是被鮮卑人從各家戶挑出的精壯男子,如今他們的家人均被鮮卑人擄走,大都孤身無親,少有願歸扶余、高句麗者。”
元稚歎道:“宇文普回絕非等閑之輩!”又道:“那些願歸扶余、高句麗者,不如放歸,彰顯丘林校尉之德,留下與扶余、高句麗相處之方便。那些願留丘林部的,且不可以奴婢待之。”
扶沈道:“遵命!那些願留者,丘林部以平民待之。只是那些願歸去的,有二百余人,失之實在可惜。”
元稚道:“不妨。如今高顯縣初定,雖得州郡救助,糧食猶是不足,那些不願留者,怠工費糧,不如放歸。”
扶沈稱是。 元稚又傳夏育書信之事,談及州郡要求貢馬之事。
童山道:“既然刺史大人、中郎將大人識破曲中關節,對高顯縣亦是好事,省得他人謗議。”
衛康道:“只是我等忙活一場,無利可圖。”
高休道:“等古淬煉出鐵來,我等自有巨利。”
元稚道:“高慶之所言甚是!古勁夫加緊籌劃,所需糧食本縣優先供給,如需幫手,童義阜全力相助。”
古淬、童山稱是領命。接著眾人又議定八月秋收等事,正欲散帳,扶沈笑道:“恭喜左師,本部賀突已經應允,將其妹曼奴許配給衛子度。”
元稚道:“天大好事!右師速歸,明日我親往丘林部提親。”
其余眾人亦是歡喜,衝衛過起哄不止。
說話到了次日辰時,元稚攜衛康備禮,前往丘林部。休利於城外攔住元稚等人去路,嚷嚷道:“我是大哥最親的兄弟,我得與先生同去,瞧瞧賀突之妹長啥樣,如果不漂亮,咱可不能娶!”
衛康道:“人家姑娘待字閨中,豈是你能看到的?”
休利道:“匈奴人不似漢人,我自能見到她。”
元稚自知一直壓製休利,今見休利湊熱鬧拉近乎,欣然充之。
行至丘林部舊營地,見衛猛率昔洛於道中相迎。元稚笑道:“哪有迎客百余裡者?”
衛猛笑道:“學生迎接先生,多少裡都不算遠。今另有美事一樁,特請先生觀之。”言罷,引元稚來到舊營地內一處向陽坡地,手指一片田地,道:“先生可識得田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