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精灵宝可梦 第十九章 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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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诤沿着宿舍走廊，走到一个窗口边，站住了。

外面的夜色很黑。走廊两侧，亮着一个个红色的光点，那是少年们少女们点燃烟叶的火星。生死间徘徊会大量积攒压力，尼古丁能缓解这种压力，所以大部分杀手学徒都吸烟，即使很多原本不吸烟的女生来了这里后也学会了吸烟。

有人看到了路诤，对他点了点头。

路诤点头回礼，然后走到距离稍远的位置，学着他们，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了，袅袅的烟雾从燃烧的烟叶中冒了出来。

不过他并不是来抽烟的，关键是让其他人看到自己，才能制造不在场证明。

腾起的烟雾缓缓形成了一个狰狞的鬼头，“你竟然还敢把我放出来。”

路诤略有些诧异，上次他强行在这家伙吞噬雪妖女的灵体时把它收进石板，本来以为这家伙出来后会立刻发飙，没想到它却不急不缓，好似上次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过。

这反而让路诤更加警觉，他用精神链接直接发起对话，“老鬼，我想跟你谈谈。”

“哦？”

“你想要的东西我大概能够猜到。三轮丑临死前把你交给我的时候说过，你曾是灵界的某位大人物，只是现在变得非常虚弱……所以我猜，你亟需灵魂修复自己的伤势，恢复过去的力量，重返灵界。”

路诤故意提起三轮，想试探鬼斯此刻真正的态度，但它依然沉默倾听，像是真的没有动怒。

“好吧，我承认之前出于忌惮压制过你，但那是担心你脱困以后会无差别报复。你是个厉鬼，而我是人类，我当然得为自己的小命考虑。”

“不过我现在的想法变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首先，我不姓三轮，当年你跟三轮家的恩怨跟我毫无干系。第二，我是个训练家，不是退魔师，你脱困以后干什么，是返回灵界，还是留在人界，都跟我没有关系，只要你别迁怒到我。”

“所以我们没有本质的利益冲突，甚至如果你可以给我带来利益，我也不介意帮你。”

鬼斯饶有兴致地听他讲完，缓缓开口道：“好，我可以向灵界之主起誓，即使脱困以后也不会对你展开报复，那么，你可以放我自由了么？”

“不，你不能这么想。”路诤斟酌着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听起来像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如果把你放出去或者关起来对我都一样的话，我为什么要承担你可能毁诺的风险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的意思是……你有条件。条件是什么，替你杀人么？”

“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理解。”路诤说。

烟雾形成的鬼斯咧开巨大的嘴裂，露出一个微笑，“人类，你似乎遇到麻烦了。”

路诤心中暗暗一凛，心说好狡诈的老鬼。

他正要开口解释，只听鬼斯说：“不过可以。我帮你杀个人解决你的麻烦，你放我离开，这个交易不算坏。说吧，你要杀的人是谁？”

它向四周不怀好意地张望。

“不是杀一个人。”路诤在“一”字上加了重音，“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形成一个更加长期而稳固的关系，你为我杀人，我为你修复魂体，怎么样？”

灰色的烟雾在路诤周边绕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他。

回到正面的时候，鬼斯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它红色的眼珠毫无感情地盯着路诤，缓缓说道：“你想做我的御主？或者换成现在的叫法……训练家？”

路诤毫不畏惧地和它对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以为你是谁，三轮无生么？”鬼斯眯起眼睛。

路诤暗暗把“三轮无生”这个名字记下，这个人应该就是三轮家的远祖，千年前来自神奥的大退魔师，虽然不知道当年这位白之神明跟这位大退魔师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想必不太愉快。

“我当然不是三轮无生，我甚至连阴阳师都不是。”路诤从怀里掏出两枚漆黑的石片，捧在手心，“但我有这个。”

鬼斯的目光一下子就从他的脖颈移到了他的手心。

“当年三轮无生也只有一枚的东西，我有两枚，怎么样，我算不算有资格跟你谈这个条件？”路诤说道。

鬼斯盯着两枚灵魂石板碎片看了好半天，最终才艰难地从上面移开，“是的，你有两块镇魂石，比当年的三轮无生还要多。可问题在于，你并不知道怎么使用它，就像是一个坐拥宝库的人却没有钥匙，否则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谈判呢？”

“镇魂石？”路诤说，“原来镇魂石这个名字是你告诉三轮家的？”

“只是个名字而已，你如果想的话，你也可以自己给它起一个名字。”鬼斯说。

“不不不，它有自己的名字，不需要我去取。”路诤把自己的脸逼近鬼斯，谈判心理学上说，这样有助于增加自己的气势，对谈判对象产生压迫感。

“它的名字叫灵魂石板，虽然它是人类从骑拉帝纳的手上得到的，但我知道它其实并不属于骑拉帝纳。所以，如果镇魂石这个名字是你编出来讲给人类听的，就没必要再给我讲一遍了，但如果这是骑拉帝纳讲给你听的，然后你再给人类复述一遍，那么一定是骑拉帝纳骗了你。”

但他的话未说完，灰色的烟雾就翻腾起来，“骑拉帝纳……你怎么会知道灵界之主的名字！”

路诤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是训练家之外，还是一个资深的神话学者。我除了知道骑拉帝纳是灵界之主外，我甚至还知道祂其实是被人关在里面的，换而言之，所谓的灵界之主，其实是灵界之囚。”

灰色的烟雾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在他叫破了灵魂石板和冥王龙的真名后，这位曾经的超级耿鬼内心绝不平静。

见它这副反应，路诤暗暗有了某种猜测，也许当年灵魂石板失落后，冥王龙不甘心这样退却，于是暗中派自己的灵界大将通过灵界缝隙潜入人界进行回收，结果却一不小心着了三轮家的道。

路诤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这位白之神明就更加不能放出去了。

他赶快趁热打铁，“我确实不知道怎么挖掘出石板真正的力量，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所以你骗不了我，明白么？”

鬼斯的情绪波动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人类，你是在威胁我么？”

“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威胁这个词的，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也许我在力量上确实比不了那位叫三轮无生的大阴阳师，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筹码，有资格与你达成平等互惠的合作。”

“平等互惠的合作？”

“是的，平等互惠的合作。”路诤微笑道：“你需要灵魂恢复伤势，而我需要你的力量。我为你提供灵魂，你为我杀敌，我认为这个合作很公平，你觉得呢？”

鬼斯又围绕着他转了一圈，“就像之前那样？”

“差不多。”路诤点头道：“不过之前我们那种互相防备的模式是不会长久的，你对我的要求半推半就，我当然也不会尽心尽力为你收集灵魂，所以我想换一个合作模式。”

“从现在开始，你全力配合我为我扫平敌人，我全力满足你修复魂体的要求。从你这里得到的支持越多，我获取的资源越多，反过来，我能调度的资源越多，也越能满足你的要求。”

“也许有一天我还能收集到其他几块石板碎片，石板碎片对你来说应该也很有用吧，它能加速你的恢复，甚至让你更进一步。”

“我觉得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并不吃亏，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全力配合你……”鬼斯血红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你好像只是耍了个小花招，还是要成为我的御主。”

“据我所知，式神对御主的要求是百分百满足的，即使作为式神的灵体并不乐意。他们是上下级关系，而我们是平等合作的关系。”路诤淡淡地说，“不过如果你非要理解成上下级关系，那我也没办法。”

“二十倍。”鬼斯说，“每个月都支付我上次你付出的二十倍的灵魂，我就暂时承认你是我的御主。”

上次路诤为了击溃大狼犬而支付了40点灵魂点数，二十倍就是800点。

“这不可能！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周围方圆十里以内的人口不超过60个，即使我把他们全杀了献祭给你，也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能满足我的要求，再来找我吧。”鬼斯冷冷地答道，随即就要消失在阴影里。

“等等！”路诤叫住了它，“一半！我每个月付你上次十倍的灵魂作为报酬，我在这里的麻烦并不多，你不需要时时刻刻出力。”

鬼斯想了想，说道：“好吧，但我需要当场结清，现在。”

路诤嘴角抽搐了一下，看鬼斯这毫不犹豫的样子，显然刚才它只是狮子大开口，给自己开了个几乎不可能完成价码，实际上它的心理底线要低得多。不过自己有求于人，着了道也没办法。

“行，现在就现在。”他从灵魂石板里拨出了400点灵魂点数。

鬼斯发出舒服的呻吟声，袅袅的灰烟翻滚着，它的魂体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在这个过程中，它的等级飞速上升，从19级一直升到了24级。

现在，它距离进化为鬼斯通的最低等级只剩下一线之隔了。

“很好，人类，你很干脆，我开始喜欢你了。”鬼斯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吧，你想解决什么麻烦？”

路诤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次雪妖女的灵体溃散给他贡献了接近400点灵魂点数。灵界之布具备沟通灵界的能力，每天能产生20点灵力，一个月就是600点，灵力转化为灵魂点数的效率接近二分之一，也就是说他不用刻意收集灵魂，每个月也能得到接近300点灵魂点数。

虽然距离收支平衡还有不小的缺口，但勉强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了。

等过了这一关，他大可以找个理由撕毁协议，或者出去以后经常晚上去乱葬岗、火葬场、太平间之类阴气重的地方碰碰运气。

“要杀的人我已经标注给你了，就是那个，他叫黑蝠。他是个资深训练家，按照你们当时的说法，是个中级御兽使。这位御兽使擅长的属性是毒系，主力精灵是一只接近40级的阿柏怪和一只同等级的臭臭泥，另外，他还有一只35级左右的乌鸦头头。”

路诤一边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一边通过心灵链接把自己在教职宿舍窗口留下的咒印分享给它。

“那只阿柏怪我不担心，我担心的主要是那只乌鸦头头。恶系精灵会感知到你的踪迹，给训练家报警。一旦你没做到一次击杀，其他人就会立刻赶过来支援。那里最强的一个人叫血手，擅长的恰好是克制你的恶系。据我所知，他的主力精灵是一只50级左右的黑鲁加，不过我猜他并不只有这一只恶系精灵。”

“知道了。”鬼斯的嘴角勾起，咧开一个微笑，“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不如多给我一点灵魂，这样我失手的概率更小。”

路诤沉默了片刻，从灵魂石板里又支出剩下的300多点灵魂点数，“这是预支下个月的。”

“啊……”在舒服的呻吟声中，鬼斯的魂体颤抖着，一时间几乎膨胀成之前的两倍，然后那团烟雾坍缩下来，凝练成一片几乎纯白色的影子。

路诤几乎是心惊胆战地看着它的等级上升到了27级，理论上来说，这个等级的鬼斯已经能够进化为鬼斯通了。

鬼斯颤抖的魂体缓缓平静下来，但没有像鬼斯通那样长出双手，而是依然保持着白色烟雾的状态，不过现在那片烟雾几乎已经凝练得犹如一片绸缎了，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白色还是黑色。

“人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就这样保持下去吧，只要你还能供给我足够的灵魂，就算你把我当作你的式神驱使，也无所谓。”鬼斯微笑起来，但比哭看起来还要阴森可怖。

“不，我们是合作者，不是御主和式神的关系。”路诤按耐住内心的不安，“但作为一个合作者，我希望你也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

“这很容易。”鬼斯保持着微笑，“人类，我纵横灵界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没生下来呢。”

“那么看在他的份上，快去快回。”

鬼斯怪笑着钻出窗外。

路诤闭上眼睛，激活他留在鬼斯身上的精神道标，鬼斯周围的环境映入了他的脑海中。

这个技能叫“透视之眼”，可以通过事先留下的精神道标，让施术者观察附近的景象，还附带透视效果。以他的技能等级和精神上限，道标最远差不多可以放置在5公里的范围内，持续半个小时。

此刻，离开学徒宿舍的鬼斯沿着营地内的小路向前面穿行。

小路边站着一男一女，双双叼着一根香烟在路灯下面交谈，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正有危险逼近。

眼见鬼斯若有若无地向他们飘去，路诤赶快制止，“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径直往前走，教员宿舍就在前面，不要多事！”

“切。”鬼斯身体一偏，带起一股阴风，从两人身边穿过。

两个正凑在一起闲聊的杀手学徒莫名打了个寒战，他们四下扫了一眼，忽然间觉得今晚的夜色变得阴森起来，心里有点发毛，也不再谈话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返回宿舍。

教员宿舍是一栋三层高的小别墅，门前空荡荡的。

鬼斯在别墅外围转了一圈，借助鬼斯的视角，能清楚看到别墅周围的树上各站着四只猫头夜鹰，这就是别墅外围的守卫力量了。

借助心灵对话，路诤的声音在鬼斯的脑海中响起，“猫头夜鹰的夜间视野很广，而且能抵抗你的催眠术，还会看破，小心别被它们发现了。”

“知道了。”鬼斯懒洋洋地答了一句，然后身体一晃，趁猫头夜鹰转头的瞬间，从别墅的一扇窗户钻了进去。

趴在别墅内的黑鲁加忽然仰起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它抽了抽鼻子，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向周围张望，可走廊上什么也都没有。

此刻，鬼斯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二楼，向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逼近，黑蝠就住在那里。

路诤的视界随着鬼斯一路前进，在透视之眼的透视效果下，别墅内房间里的情形一览无余。下城治所言不虚，教官的床上大都躺着人，有的甚至躺着两个。

鬼斯来到黑蝠的房间外，化为一道阴影从房门下面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这就是高等级的幽灵系宝可梦的暗杀能力。在古代，阴阳师是比忍者还要可怕的暗杀者，譬如他们驭使的黑夜魔灵可以凭借灵界隧道绕过一切物理障碍，即使目标躲在银行保险库里都没用。如果不是同是专精幽灵系的退魔师，或者是擅长感知的超能力者，对这样的暗杀几乎防不胜防。

此刻，黑蝠正躺在床上，他脱光了上衣，只剩一个裤衩，大概还做着等女人送上门来的美梦。他的床头柜子放着一瓶开了封的红酒和两个杯子，可能是准备为今晚的娱乐助兴的。

远在数百米外的路诤冷冷地说：“杀了他，动作快一点。”

“不，”鬼斯说：“这个人类已经死了。”

它直接从阴影中显露了身形，慢慢靠过去。只见那个叫黑蝠的教官平静地躺在床上，身上什么伤口也没有，只是脸色发白，紧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死了？”路诤全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在他原本的预想下，鬼斯出其不意，应该能成功击杀黑蝠。但黑蝠临死前的反扑很大可能会惊动其他人，所以这次行动最大的难点是怎么安全脱身，可却没料到有人捷足先登抢先杀了他。

路诤十分困惑，难道这位黑蝠教官死于火箭队的内斗？可什么样的斗争需要你死我活？难道是教官间的争风吃醋？就算真是争风吃醋，谁又能在血手的眼皮子底下毫无动静地杀死一个资深级训练家，难道是血手本人动的手？

“他的死因是什么？是中毒、窒息，还是……咒杀？”

“都不是。”鬼斯凝视着床上安然死去的尸体，脸上少见地露出困惑，“他死得很安详……不像是被人杀死的。”

路诤心说见鬼，什么叫死得很安详？难道说是因为一想到今天可以睡到一个腰细腿长而且很大概率是处女的傻白甜萌妹情绪一激动再加上小喝了一点酒结果乐极生悲马上疯了……不是，哥们儿，你还没骑到马呢。

“你要不要赶快撤？要是连你也看不出凶手是谁，恐怕事情就有点大条了。”

路诤现在有种陷入黑洞般的战栗感，这座本来对他来说简单透明的训练营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像是被一团浓得看不穿的黑雾覆盖了，而黑雾的深处正藏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等等！”鬼斯的魂体抖动了一下，好像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他的死法我以前听说过！”

路诤正要追问，鬼斯的身形忽然向窗外一闪。

同时，门被人猛地撞开，外面有人厉喝道：“黑鲁加，用恶意追击！”

一条黑色的恶犬向鬼斯化为的白影扑去。那是一只黑鲁加，它大张的嘴狠狠咬在白影上，白影立刻断裂开，一小部分被黑鲁加咬住，剩下的则快速通过窗户的缝隙钻到外面。

黑鲁加被窗户挡住，它不甘地张开嘴，牙齿的缝隙里还缠绕着白色的游丝，那是在恶系能量侵蚀下快速挥发的灵魂力量。但借助舍弃部分的魂体，鬼斯成功完成了撤退。

“呃！”远在数百米外的路诤眼前一黑，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但鼻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是超能力的反噬，他的精神链接来不及主动断开就遭到高等级的恶系技能切断，反噬的超能力冲入他的大脑，叫他的脑血管爆了好几根，算是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

此时此刻，门外的血手第一时间走到床边，在黑蝠的脸上轻拍了几下，“黑蝠！黑蝠！”

黑蝠安然地沉睡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血手用手指搭在他的脖颈上，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然后他放下手指，走向窗边，看着楼下不断闪烁的路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