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家帶來不便,還請見諒!)
“你給他下了多少藥?”
趙高面無表情,目光如一頭捕獵的老狼一般死死盯住小宦官,背在身後的雙手有節奏地叩擊著蟠龍木柱。
二世的狀態出乎他的意料,比上次更差了些,像極了一個發情的牲口。
這壯陽藥之前可沒這麽猛。
小宦官哪裡經受得住這般目光?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上帶著幾分惶恐與驚訝:
“假父明察,兒是按照您交代的劑量給他下的藥啊!以他的身份,兒怎敢擅自加藥?若是壞了您的大計,兒豈非萬死難辭其咎?”
聞言,趙高眼中神色變得逐漸柔和,冷硬的面色也漸漸緩和,露出幾分唬人的和善:
“這是作甚?
起來吧,老夫又沒怪你,只是問問罷了。“
小宦官被他扶起,拂去膝蓋位置上的灰塵,語氣有著幾分嗔怪:“且自己拍拍灰吧,若是被他看見這印子,問起來,你不就要白遭一番罪?
“這印子不是兒出恭時,腳底滑,被廁神按著磕了個頭嗎?他好糊弄得很,性子如始皇一般,喜好這些鬼神傳聞。”
小宦官抬起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賣弄,笑著回答道。
趙高拍著他肩膀:“老夫當初收你作假子,就是看中你的那股機靈勁。如今看來,果然聰慧。”
“多謝假父誇獎!”他像得了桃的小猴子,喜笑顏開,拱手作揖。
既然藥量沒變,那二世怎麽愈發脫陽?趙高一面安撫小猴子,一面暗中思忖,眉間隆起一道微不可察地皺紋。
“既是如此,那便給他藥量減一些吧。補得太過,他又不懂節製,容易脫陽而死。”
趙高斟酌再三,還是留了余地:“老夫尚未完全掌控朝政,他暫時不能死。”
小宦官豈敢不從?
當即答道:“一切皆聽從您的安排!”
“你既是老夫親信,又為老夫假子。且放寬心,來日老夫定不會薄待你。”
趙高踱了兩步,與小宦官近乎處於同一條直線上,右手搭在對方肩頭,微微用力,帶著安撫的意味。
“兒一向是最相信假父之言,此生得您看重,兒自當生死相隨!”
順杆爬,誰不會?
小宦官的話令趙高很滿意。
“善,你回去吧,久了惹人疑,別讓他與你生隙。”
趙高擺擺手,不再回頭,邁著輕緩小步朝自己的偏殿走去。
“唯!”
兩人擦肩而過,聽著耳畔的腳步,小宦官也沒回頭,不過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
十數步後,他的腦袋突然在身體不動的情況下,回轉將近一百八十度,目光不複先前稚嫩,灼灼地盯住趙高遠去的背影。
生活在這種地方的人,哪有幾個是簡單的?
不過是人人一張假面罷了。
…………
巨鹿城。
連年戰亂,城中早已不複繁華。
進城時,章邯就下令張榜安民,麾下兵馬不得擾民、不得欺民。
黔首們在安安穩穩度過最開始內心惶恐的日子後,這兩天見秦軍果真收斂了昔日的暴虐秉性,城內風聲鶴唳的氣氛倒是漸漸緩和下來。
城外軍營,立於山腳,與城池互為犄角。
士卒們巡守操練,有條有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營壘中央空了一塊大大的空地。
十來個大火爐,上百個小火爐,熊熊燃燒的烈焰將整個營地的寒意盡數驅散,呼嘯北風從這裡刮過竟然也成了灼灼熱氣。
“將軍,您瞧瞧,是這樣嗎?”
章邯松開衣領,用蒲扇對著領口扇風,額間點點汗珠滴落。
他聞言抬起頭,粗略瞥了一眼遞到面前來的東西,面露驚喜,站起身將之接過,翻來覆去打量一番。
“不錯,就是這樣!
八天……不,七天!
七天之內給我做出四千副來。”
七天?四千副?
對於這個時代的冶鐵技術來說這是什麽概念?
即便這裡召集了巨鹿方圓數十裡以及全軍上下懂得打鐵者,並且允許他們使喚兵卒,也不見得能鍛出這麽多副來。
除非把錘子掄得飛起。
趙琦不知道這些騷話,但他頭都大了一圈,半天才擠出一句:“將軍,汝人言否?”
“本將不要求質量有多好,只要使用時不被蹬斷即可。更無需擔憂原材料供給問題,用銅製、用鐵製皆可,有什麽就用什麽。”
如今時間緊任務重,章邯顯然不會讓步,稱呼由‘我’也變成了‘本將’。
趙琦深吸一口氣,無奈地應道:“唯!卑將盡力而為。”
“本將不要聽你哭訴、賣慘,本將只要數量!”
章邯把手中的兩個鐵疙瘩拋了拋,遞給一旁的軍卒,吩咐道:“去,把這一對馬鐙送去巨鹿澤王離將軍那兒,告訴他此物便是可以將騎士真正變做騎兵的東西。”
沒錯,這麽大場面,要做的東西就是馬鐙。
一個領先這個時代數百年的‘小玩意’。
在馬鐙被發明出來之前,世界上沒有騎兵這個概念,各國都將騎兵稱做騎士。
對於騎士的使用,也僅限於騎射以及利用馬匹的高機動性快速運動兵力。
否則‘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一句中,當時的記載者為何要用‘齊射’二字呢?
即便到後來,更適合劈砍的彎刀出現,也僅僅是使騎士變成了輕騎兵。
並且因為沒有馬鐙,騎士想進行短刃拚殺就只能靠雙腿夾住馬腹、腰背一同用力,這樣特別費勁。因此,這一類輕騎兵並不能長時間作戰。
直到後來,馬鐙出現,騎兵的作用才被徹底開發出來。
“唯!”軍卒接過馬鐙,在一隊斥候的護送下前往巨鹿澤。
在營壘的另一側,數十位手巧裁縫在幾百位軍卒的幫助下拆卸空閑甲胄上的甲片。
臨時打造甲胄已經來不及,他們要用這些甲片為兩千匹戰馬拚裝出馬甲,並且一馬要求雙甲。
在苛刻要求下,這邊的壓力也沒比馬鐙那邊少,甚至要更勝一籌。
畢竟……
這群五大三粗的莽漢拆甲胄還算手巧,可到了拚裝時,卻總是幫倒忙。
幾位老師傅險些沒被氣死,破口大罵聲響徹雲霄,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