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二十二兩章都出問題了,現在已修改,大家可以刷新一下看看。
為賠罪,這章四千字,另外22章也補上了漏掉的兩千字。本章為今日第二更)
“上將軍,我軍斥候在巨鹿周遭發現多次叛逆斥候蹤跡,是否需要擒下幾人,打聽出叛逆的位置?”
班景掀開篷簾,身上的甲胄帶著泥土與寒冬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是那位領著趙王歇深入敵營的斥候軍侯。
為嘉獎其勇武,章邯沒有等朝廷命令,而是直接在權力范圍內將其升為校尉,並且提到自己身前聽命。
主位上,章邯翻過碭郡郡守送來的求援信,將其擱置在一旁,抬起頭,笑容有些玩味:
“這就等不及了?漳水上遊築壩的輔軍進展如何?攔截的水流是否足以支撐前軍樓船水流而下?”
“卑將……卑將這就去問問。”
班景哪知道這些,他灰撲撲的臉漲得通紅。
退出去沒多久又昂首挺胸地走進來:“回稟將軍,沙壩已經築好,河水上漲十余米,綿延數裡路,有裨將日夜監察,必不會使沙壩被衝垮。”
“差不多了,你讓斥候與他們糾纏,無需拚命,也不能刻意示弱。”
章邯怕自己再不整出點動靜來,英布會察覺出不對勁。
畢竟也是一位能夠名留青史的將才,不可小覷。
“唯!”
班景躍躍欲試,眼裡的火苗熊熊燃燒。
這哪裡是敵人?這分明就是送上門的晉升之階啊!
自從章邯立下賞賜撫恤翻倍的誓言後,這群家夥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上至裨將,下至尋常兵卒,無不躍躍欲試,盼著上戰場。
章邯見到這情形,本想為自己的小金庫考慮考慮,可轉念一想,自己的小金庫不夠,那不是還有別人的嗎?
比如說……咱們始皇帝的好忠仆、二世皇帝的大忠臣、同僚之間和諧友愛的好丞相——趙高趙中官!
雖然他的小金庫現在不歸章邯管,但是將來就說不定了。
況且這家夥還有這麽多黨羽,除掉趙高之後肯定要一來一場大清洗。
這場針對朝堂之上絕大多數官員的大清洗,血不血腥不知道,但一定充滿金錢的銅臭味。
抄家,流放嶺南。
讓他們去和趙佗做鄰居。
當然,即便繳獲再多,也不可能次次賞賜都翻倍。可別把嘴養叼了,養出明末那群要主官抬著金銀珠寶到陣前,給一次賞賜才肯放一輪箭的老爺兵來了。
章邯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這支刑徒軍的軍紀。
本就是犯了秦法的刑徒成軍,軍紀自然好不到哪去。
即便強行約束他們進城之後不許擾民,也還是有些人陽奉陰違,逼得他連續將十來個違反軍紀的刑徒軍當眾處決,這才使巨鹿的黔首們有了喘息的余地。
這也是為什麽在模擬器中,章邯會讓王離去攻掠城池,而自己則是露宿荒郊野外。
長城軍皆由老秦人組成,雖然對六國之人鄙夷排斥,但軍令一經下達,便如山嶽般不可動搖,刻在骨子裡的服從令他們不敢違背主將的命令。
“等此戰結束,要將這支軍隊打亂重組,徹底融入秦軍序列中。
否則由他人領軍,一旦起了衝突,輕則嘩變背刺主將,重則反叛投敵……”
章邯有自己的思量。
雖然保持這支軍隊的建制,可以最大程度上保留它的戰鬥力,但一切的前提要建立在是章邯本人親自領軍的情況下。
驕兵要悍將方能壓服。
畢竟不是誰都能出道以來,僅有一敗,並且在敗完之後竟然還能反推回去,斬殺敵將,一雪前恥。
“五天之後破敵,一個月後我從鹹陽回轉,到那時應該就能進行整編。”
章邯計劃非常好。
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計劃永遠也趕不上變化。
他並不知道,有幾封信從范增手中遞出,正向著北方某些遊牧政權疾馳而去。
“亞父,如此勾結蠻夷,豈非乃小人行徑?”
項羽騎在烏騅背上,遙望著那幾道逐漸遠去的背影,眉頭緊蹙,似有些猶豫。
范增摸著自己黑白紛雜的胡須,閉上雙目坐在戰車上,悠悠地開口說道:“籍兒,你可曾讀過《孫子》《吳子》?”
“讀過。不過那是他們的兵法,不是我的兵法,我認為習之無用。”
從後世看來,項羽仿佛天生的將才。
《史記》記載:“項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項梁怒之。籍曰:“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於是項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
讀過兵法,卻並不願意具體去學。
即便如此,也成長為了一位放眼千古也算得上絕頂的將才。
他有自己的兵法,也有自己的韜略,這是獨屬於項羽的東西。
“若是我以後沒有猝然暴斃,我是定要寫出一本自己的兵法。一本足以流傳千古,不弱於《孫子》《吳子》《六韜》的兵法。”
項羽昂首,很驕傲。
歷史證明,他也足以自傲。
“你啊……”
范增伸出右手點了點他,笑著搖搖頭:“你若是具體研讀過《孫子》,便該知道的:用兵者以正守國,以奇用兵,先計而後戰。引援結盟不過是用兵者的常態。”
“可那也不應該與蠻夷結盟,我有把握獨自擊敗秦軍,擒殺章邯。”
項羽重瞳一挑,心中略微慪氣,似在惱怒范增之前賣關子,不提前與他商量。
“蠻夷?誰是蠻夷?”
范增聞言,面色一肅,反問道:“是你楚國南蠻?還是他秦國狄戎?亦或者是百余年前的吳越夷人?
除了早在數百年就被滅國的小國,而今七國之內皆有蠻夷與國人混血,汝欲將之一一驅逐嗎?”
看著逐漸嚴厲起來的范增,項羽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不知該說些什麽。
范增面色嚴肅,繼續說道:“豈不聞:夷狄而華夏者,則華夏之;華夏而夷狄者,則夷狄之。
周人抗擊夷狄,是為生存、為地盤。
秦人北逐匈奴,是因為匈奴人時常南下劫掠百姓。
這是敵我之分,不是華夷之別。
你而今如何排斥北方戎人,數百年前中原各國就是如何排斥楚國的。
而今如何?
楚不是依舊屬於華夏文明嗎?
楚王熊心不依舊是六國共推的反秦盟主嗎?”
少吃了幾十年的鹽,項羽哪裡辯得過范增?
他啞口無言,但心中的那種傲骨與傲氣不允許他做如此下作之事。
“為將者,應該在戰場上堂堂正正擊敗對方。”
項羽眉頭挑起,一抹英氣勃然而發
他撂下這句話,便想催動烏騅去追趕,卻不防范增猛然起身,從馬車上朝著他撲下。
項羽想要躲開,可一想到亞父這一把老骨頭若是就這麽摔地上,得去掉半條命,心中就猛然一揪。
他張開臂膀擁住老頭。
范增卻像個孩子一樣反保住他,這麽都不肯撒手:
“老夫知曉烏騅乃是天下罕有的千裡駒,那群斥候胯下凡馬遠不是它對手。
可越是如此,老夫越不能撒手。
籍兒,你就聽老夫一次。一切罪名,一切罪責就由老夫承擔。”
項羽被這句話氣笑了。
“亞父,籍兒在你眼中就是懼怕承擔罪名、承擔罪則之人嗎?
籍兒只是覺得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頂天立地。縱然兵敗身死,亦不過是籍技不如人、學藝不精或是天公不作美。
勾結狄戎,我不恥也!”
老頭兒年長四五十歲,年輕的時候聽過多少豪言壯語?
早已對這種熱血之言有了免疫。
他也不反駁,只是像個老頑童一樣,抱著項羽不撒手。
項羽尊他為亞父,自然做不出直接把人丟地上的事,隻好歎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
“罷了罷了,只是您日後千萬不要再說什麽‘罪則由您一人承擔’的話。
籍兒為男子漢,豈會如此作為?
若天下有罵名,吾當與亞父同擔當,同進退!”
項羽依舊是那個項羽,傲骨嶙峋。
聞言,范增先是一愣。
而後蒼老乾澀的眼眸泛起點點水光,布滿皺紋的眼眶也有了些許微紅。
他點了點頭。:
“好,一同承擔!”
碭郡。
秦朝時在宋國舊地設置的一個郡。秦王政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秦國滅魏國,因魏國東部有碭山,改大宋郡為碭郡。
下轄二十一縣,郡治碭縣。
碭郡的芒碭山是陳勝埋骨處,也是沛公劉邦的發跡之地。
傳聞,劉邦隱於芒碭山紫氣岩中,斬白蛇起義,建立漢朝。
而今,碭郡亂了。
戰火蔓延至此。
人心浮動,民心不安。
負責攻掠此地者,正是自楚王熊心處領命西征暴秦的沛公一伍。
這也算是劉邦故地重遊了。
碭郡距離趙地不遠。
巨鹿之戰的勝負消息已經被郡守所知曉。
他大喜,連忙去信請求章邯援手。
不過在交鋒許久後,他驚奇的發現這夥叛軍好像並沒有多少人,戰鬥力也不怎樣。
區區一個昌邑縣,居然就讓這夥叛軍久攻不下、屢屢受挫。
郡守躍躍欲試,按耐不住心思,想要主動出擊。
而此時,劉邦也知曉了巨鹿之戰的消息,他心裡只有一句粗鄙的俚語想送給諸國聯軍的各位主將。
“沛公,向西進入關中,已經是事不可為,吾等應當早思退路。
否則等到章邯回軍,這萬余兒郎究竟還能算幾個就不得而知了。”
蕭何身長七尺,美須髯,束起的發冠烏黑光亮,眉下是炯炯有神的眸子,身形挺秀,頗有幾分溫文爾雅的姿態。
他起身拱手行禮,眼神中的凝重不減分毫。
有人往首位上瞥了眼,隨後站起身,出言反駁:
“眼下吾等尚未離開楚地太遠,想要撤回去,隨時都行。
但是眼下寸功未見,便狼狽逃回,他日諸多義軍如何看咱們?
諸位甘願如此嗎?”
說話之人腰間配著一柄長劍,身上的衣著並不華麗,身材魁梧昂藏,模樣殺氣騰騰,可雙眸卻是與外表不符的機敏靈動。
可環視一圈,帳中眾人沒有人接他的話。
見狀,他嗔怪一聲道:“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好了,樊噲,坐下,別在那丟人。”
開口之人高坐在首座,身份顯露無疑——沛公劉邦。
他坐在那裡松松垮垮、懶懶散散的模樣,給人一種輕佻散漫的感覺,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在大事上決計不會含糊。
“誒!”
樊噲應了一聲,沒有一句反駁就乖乖坐下。
他會起站出來慫恿,完全是大哥使了眼色。
此時既然大哥又開口讓他坐下,那他自然沒啥好說的。
不要以為屠夫就是莽夫。
樊噲也是生意人,生意人的精明是刻在骨子裡的,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精明的生意人,早就破產了。
“昌邑城堅,防守完備,糧草充足……”
劉邦停頓了一下,目光環視諸將,隨後哈哈大笑:“好好好,我未從你們眼中看見畏懼之色,這很好。
我劉邦的手下,就應該這樣勇武。”
此話一出,武將之間相互打量了一眼,皆是昂首挺胸,臉上擔憂之色盡數褪去,似乎覺得不這樣做就對不起沛公方才所言。
蕭何摸著自己的須髯, 嘴角微動,勾起一抹笑意。
‘三兩句話就能調動麾下諸將的戰意,這就是沛公的魅力所在啊!’
他看破卻沒點破,並不會刻意賣弄自己的小聰明。
眼下更是不打算開口,畢竟軍事不屬於他擅長的方面。
不言,就是對沛公以及諸將最好的幫助。
‘若是子房在此,依他之謀略,主公此刻怕是已經能放心地唱著沛地小曲喝美酒了吧?’
蕭何注意到劉邦眉宇間那抹淤塞的鬱氣還未散去,眉心的皮膚還有略微皺起,不由地歎了口氣。
秦二世元年(公元209年七月),張良在投景駒(自立為楚假王的農民軍領袖)的途中正好遇上劉邦率領義軍在下邳一帶發展勢力。
兩人相見如故,張良多次以《太公兵法》進說劉邦,劉邦多能領悟,並常常采納張良的謀略。
因此他帳下諸將都能知曉張良的謀略是何等傑出的水平,作為文人之首的蕭何更是與張良日日高談闊論。
可惜在入楚地後,張良一直不忘複興韓國,瞅準時機就請求項梁立韓宗室子韓成為韓王,而後自己也被任命為韓司徒(丞相)。
張良“複韓”的目的終於達到了,“複家”的政治夙願也得以實現,因而脫離劉邦的軍隊,轉而竭盡全力扶持韓王成,揮師收復韓地(指戰國時韓國地盤)。
‘也不知道子房而今是否功成……’
在這一刻,劉邦似乎也想到了張良的好,一面笑著和麾下諸將打趣,一面抽空望了眼西北面,心中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