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別急啊,我們是裝的,只是裝作夫妻而已。”
“裝的也不行,你死了這條心吧。”雪無憐滿臉憋屈,停頓了好幾秒,“你就說我是你們王府的丫鬟……”
趙不器指了指嶽孝娥道:“丫鬟已經有現成的了,小嶽娘子的年齡和打扮才最適合當丫鬟,你看看你整天冷著張臉比我還拽,哪家府裡能有這麽牛的丫鬟!那些盤查官兵可不是傻子,你當丫鬟破綻太大,絕對不行。”
雪無憐冷著臉默不作聲,車廂內的氣氛一時間僵住了。
嶽孝娥又懂事又聰明,見狀趕緊湊到趙不器身邊,乖巧地道:“六哥,我當你的丫鬟是不是還需要再改改發飾,不然也是破綻啊。”
趙不器點頭讚道:“你真聰明,是要換個丫鬟頭飾了……喂,雪無憐,這事你們女人在行,這活兒就交給你了。”
這次雪無憐倒是沒有拒絕,默默地開始給嶽孝娥重新梳理起頭髮來。
“我……我可裝成你娘子,你怎麽跟別人說都行,只要別讓我說話。”
雪無憐梳著頭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趙不器心裡暗笑,嘴上卻是不依不饒:“那怎麽行!萬一官兵讓我們說幾句話,你總得給我個稱呼吧。”
“你想要什麽稱呼?”
趙不器促狹地朝她眨眨眼:“官人啊,要不郎君也行。”
“不可能,你別做夢了!”
雪無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理他,這次徹底地沉默了。
嶽孝娥的丫鬟發髻終於梳好了,她一臉新奇地在車廂角落的銅鏡前照了又照,似乎已經短暫地忘記了家破人亡之痛。
“雪姐姐,你的手藝真好,丫鬟發髻也能梳得這麽漂亮……咦,雪姐姐,你的臉好紅啊。”
趙不器也注意到了雪無憐的異樣,湊過來仔細地看了看她,眯著眼道:“你是不是發燒了?我來摸摸……”
“登徒子,你做什麽!”雪無憐氣得一把打掉了摸向她額頭的手,“你再敢無禮,信不信我殺了你。”
趙不器無奈地看著她,心中一動:“行,我不動你,我找個大夫給你看看,這總行了吧。”
他說完一掀簾子跳下了車,留下車廂裡面兩個人面面相覷。
“雪姐姐,你是不是真得了熱病,你的手好燙啊。”
雪無憐抓著她的手安慰道:“我沒事,就算是得了熱病我也不怕,孝娥,現在我們沒有辦法了,只能先利用他逃出去,你可千萬別什麽都跟他說,尤其是關於你父親的任何事,你明白嗎?”
嶽孝娥遲疑地道:“可是,我覺得六哥他不是壞人,他是真心幫我們的。”
“但願如此吧,不過你忘了他剛才說的了,他姓趙那個狗皇帝也姓趙,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我們必須對他留個心眼才行。”
嶽孝娥只能點頭道:“哦,我知道了。”
車廂簾子一掀,一個明眸皓齒的小書生走了進來,不是唐婉還是哪個。
“啊,你……你是那個嶽……嶽家妹妹……”
唐婉驚訝地盯著嶽孝娥,她怎麽也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再看見她。
嶽孝娥也很激動,趕緊上前拜道:“小官人,多謝你們仗義出手,請受孝娥一拜。”
唐婉趕緊雙手相攙,看了看嶽孝娥又看了看跟在後面的趙不器,恍然大悟。
“我說嶽家妹妹怎麽不見了,原來是被六哥救走了,真是太好了,我和表哥還一直擔心著呢。”
趙不器的臉上露出一絲焦急:“好啦,閑話少敘,婉兒妹妹先幫我看看這個病人,我怕她有危險……”
他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只有他這個後世來的人,才知道傷口感染發燒有多可怕。
在沒有抗生素的時代,除了用自己的身體硬抗,恐怕真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唐婉的眼神終於落到了雪無憐的臉上,目光中露出了驚豔的表情,脫口而出讚道。
“好漂亮的姐姐,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來,姐姐,讓我先給你把個脈,好不好?”
雪無憐驚疑地看著唐婉的模樣:“你……你是……”
趙不器沒好氣地插言道:“她是唐婉妹妹,只是女扮男裝而已,你不會連這也看不出來吧。”
嶽孝娥驚訝地盯著唐婉:“真的哦,小官人竟然也是女的,我怎麽沒看出來呢。”
雪無憐終於肯把玉手伸了出來,虛弱地道:“麻煩你了,唐婉妹妹,我是雪無憐……”
“雪姐姐,你放心,交給我就好。”
唐婉朝她微微一笑,將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微閉著雙眼開始診脈。
趙不器和嶽孝娥在旁邊看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足足過了好幾分鍾,唐婉睜開眼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目光落到了她左脅下的傷口處。
“雪姐姐,你的傷是幾時落下的?”
“大概四個時辰之前吧,是一道劍傷,傷口應該很深。”
“不知是誰給你包扎的傷口?”
趙不器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婉兒妹妹,uukanshu都是我包扎的,事急從權,我也沒有辦法……”
唐婉朝他微微一笑:“嗯,醫者父母心,救人要緊,六哥不必在意的……來,雪姐姐,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雪無憐猶豫了一下,看著趙不器沒有動。
“好好,我轉過身去,不看就是了。”
趙不器轉身背對著她們,嘴裡又嘟囔了一句。
“摸都摸過了,還怕看,女人就是矯情!”
“你……你這登徒子……”
雪無憐氣得銀牙緊咬又想發作,被唐婉一把給摁住了。
“雪姐姐,你現在情況很糟糕,切記不可動怒……六哥,你是要救人呢還是要害人呢,這個時候還說些風涼話惹人生氣,你再這樣我可不管了。”
唐婉歪著頭一本正經地訓著趙不器,清脆柔和的話語中帶著一種不可拂逆的威嚴感。
“啊,知道知道,婉兒妹妹,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肯定不氣她了,她氣我我也肯定不回嘴了,我保證!”
唐婉嫣然一笑,朝嶽孝娥招呼了一聲:“嶽家妹妹,幫我一下把雪姐姐傷口處的布解開,讓我看看是什麽樣子。”
雪無憐的傷口很快露了出來,唐婉盯著她依然血肉模糊的傷口,目光漸漸地變得凝重起來。
“傷口已經開始化膿了,你敷的這些只是普通的金瘡藥,效用並不太明顯,這就讓雪姐姐又得了熱病,病情非常糟糕,要是在越州城我還有辦法,可是現在我手頭實在沒有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