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遊和唐婉最後出來上了自家的馬車,並不知道趙不器的馬車上究竟有什麽人。
趙不器特意安排了一個壯實的家丁為他們趕車,還不忘上車最後再囑咐他們幾句。
“三郎,婉兒妹妹,我們此去一直向東南方向走,應該就可以回到越州城了,到時候我會讓我的隨從把你們安全送回家的。”
陸遊懊惱地歎了口氣:“回就回吧,我一個人出來瞎折騰,總不能讓婉兒跟我受罪……阿……阿嚏!”
他一個大噴嚏打了出來,就控制不住了,一連又打了五六個噴嚏,鼻涕眼淚橫流。
“唉,讓六郎你見笑了,估計我是一路上趕車給吹著了,剛才一直感覺頭悶悶的,今天我才明白,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說的是什麽意思。”
趙不器笑道:“三郎,你一個人趕車跑出這麽遠,夠厲害了,換做我怕是早累趴下了。”
唐婉從隨身帶的包裹裡取出一個長長小皮袋,從皮袋上抽出了一根亮晃晃的細長銀針。
“來,表哥,你躺下我幫你扎幾針,先去去風寒,等到了越州城我再給你抓幾副藥。”
陸遊聽話地仰面躺在了車廂裡,唐婉將兩面的車窗挑開,讓日光充分地照進來。
她手中銀針一挑,作勢就要往陸遊的頭上扎去。
“哎,等等!”趙不器狐疑地攔住了她,“婉兒妹妹,你才多大……怎麽還懂這岐黃之術針灸之法嗎?”
唐婉嘻嘻一笑:“六哥,我自小就隨師父學習岐黃之術,去年就開始出師給府中人看病了,不信你問表哥!”
陸遊直點頭道:“婉兒的醫術很厲害的,她的師父是越州城著名的醫道聖手淳於孝,要不是他正好住在婉兒家隔壁,自小看著婉兒長大,這師父可不好拜的。”
唐婉自信地挑了挑眉毛,在趙不器滿是驚歎的眼神中,她的雙手如傳花蝴蝶,不過幾個呼吸間,六根銀針已經整整齊齊地插進了陸遊的額頭之上。
陸遊忍不住“哼哼”了兩聲,閉著眼一臉的舒服模樣。
“這些都是安神活血的穴位,下面我要給他身上下針了。”唐婉為難地看了趙不器一眼,“六哥,我下針之後車廂就不能再進風了,你是在我們車上一直待著還是回去……”
“哦哦,我回去我回去……”趙不器望著唐婉不禁搖了搖頭,“婉兒妹妹,我可真沒想到你文采出眾秀外慧中,竟然還精通醫術,為兄實在佩服的緊!”
“咦,我文采出眾?”唐婉疑惑地看著他,“六哥,讀過我寫的詩詞文章嗎?”
趙不器一下子懵住了,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陸遊已經出言為他解了圍。
“婉兒當年可是受過易安先生的啟蒙教導,這麽多年兩人一直都有書信往來,她的詩詞文章在越州城已經是小有名氣了,沒想到連六郎也聽說了啊。”
“哈哈,是是,我也是略有耳聞。”趙不器心虛地掀開車簾退了出去,“婉兒妹妹先給三郎治病,我先回去了啊,有事就招呼我。”
他跳下車來猛地籲了口氣,心中暗暗告誡自己:“這種未卜先知的話以後一定要杜絕了,說不好就是一場禍事啊。”
“六郎,日頭偏西了,你趕緊上車,小心著涼。”
仆人老安趕緊從他們的馬車車轅上跳下來招呼他。
他們帶的馬車明顯比陸遊和唐婉的馬車高出好幾個檔次,不僅體型巨大,而且車廂上雕梁畫柱異常精美,一看就是高門顯貴家的東西。
“好的,老安,你仔細留意後面的馬車,要是有人叫我馬上告訴我。”
“六郎,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他點點頭跳上自己寬大的馬車,一掀門簾彎腰走了進去。
車廂內,雪無憐斜靠在那裡,身後墊著厚厚的羊毛絨毯和錦緞方枕,身上還蓋著一張繡著三爪金龍的錦被。
這一套東西都是出門前老安特意給趙不器安排的,這一路上秋高氣爽的天氣趙不器壓根就用不到,這回在雪無憐身上倒是派上了用場。
嶽孝娥還在一口一口地給她喂著炊餅,看樣子這一個炊餅馬上又要進肚了。
雪無憐看見他進來,本來帶著柔和笑容的表情馬上又變得冷若冰霜,連嘴裡嚼東西的速度都明顯慢了。
她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表情和她如仙如畫的絕美面龐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成功地激起了趙不器心底的一絲好勝心和征服欲。
“哼,吃著我的蓋著我的,還是我給治的傷,可是人家看見我就跟看見仇人似的,我也是賤嗖嗖的,上趕著給人家獻殷勤。”
嶽孝娥滿臉尷尬地看著他,滿眼都是祈求:“六哥,我求你,別再說雪姐姐了好不好?”
雪無憐一把掀開錦被,冷冷地道:“不要求他,我走還不行嗎?”
趙不器好整以暇地坐到旁邊,隨手拿起一個炊餅塞到嘴裡,話裡開始用軟刀子威脅她。
“走?你走吧,這裡是官道不比客棧裡面,到處都是朝廷的耳目,你現在出去很可能馬上就被人發現,然後朝廷的兵馬就會來抓你,嗯,uukanshu 順便把小嶽娘子也抓了去。”
雪無憐掙扎起身的動作戛然而止,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她現在最大的軟肋就是嶽孝娥。
她可以抱著必死的決心出去拚一下,可是因此連累了嶽孝娥,是她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有你保護她,我不信她還能讓官兵捉住!”雪無憐面無表情地道。
“哈哈,官家姓趙我也姓趙,我們才是一條心啊,官家要捉的人我憑啥藏著不讓他捉,一旦你把官兵引來我馬上把小嶽娘子獻出去,說不定還能得到官家的獎賞呢!”
“你……你就是個混蛋!”雪無憐氣得臉色通紅。
嶽孝娥趕緊把她摁回原處,貼心地替她蓋上被子,小聲嘟囔道:“雪姐姐,六哥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說的話你反著聽就是了,你也別跟他鬥氣了,好不好?”
雪無憐看了她一眼,又無奈地歎了口氣,終究還是閉口不言。
趙不器有心逗弄她,戲謔地看了她好幾眼,開始出么蛾子了。
“喂,雪無憐,此去越州還有幾十裡的路程,進城的時候肯定還會有關卡,你需要有個新的身份才行,不然怎麽瞞的過盤查的官兵。”
“你是什麽意思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雪無憐一雙美目盯著車廂壁,看都不看他一眼。
趙不器絲毫不以為意,嘿嘿一笑道:“我們齊安郡王府的車駕出行,你當然需要有個齊安郡王府的身份了,女人在我們府裡不是親眷就是丫鬟……我看你年紀比我還大幾歲,長得也算馬馬虎虎,不如就當我趙六郎的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