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既然都已经做,那就没什麽好怕的,反正都得面对,石宽那叫一个淡定,和慧姐大摇大摆地走出客厅,在外面等着。
那些下人们也是很识趣的,麻溜地走了出来,就留文贤莺一个人在里面。
石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老太太肯定是要问文贤莺他去春香楼的事儿。
这事儿他倒是不怎麽在意,反正以前去的时候就大概想过会有什麽後果。他想了很多,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慧姐。这会儿看着气鼓鼓的慧姐,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轻声问道:
“你恨我不?”
“不恨,我就是生气,我要生气五天,三妹说不够,得让我生气一个月。”
慧姐可真天真,还伸出手比划着。
石宽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儿,也顾不得旁边还有那些下人看着,一把把慧姐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了。
这本来应该是个挺温馨的场面,可慧姐就是不开窍,把拳头抽出来,对着石宽的肩头就是一顿捶,然後挣扎出来:
“还不到一个月呢,不许抱我。”
跟这种孩子气的人说话,就得用孩子气的方式,石宽又去拽着慧姐的手,霸道地说:
“我是你丈夫,我不许你生气这麽久。”
“那能生几天气?”
“最多三天,现在已经够了。”
“不行,我要生气五天,还没够呢。”
“……”
这两人在这儿争来争去的,把另一边的阿芬和丙妹逗得直咬嘴唇,想笑又不敢笑。想扭过头去不看呢,又觉得好玩,还想仔细听听。
其实慧姐压根儿就没生气,就是被文贤莺拽过去说了一通,被那股子语气和氛围一搅和,就觉得好像得生石宽的气才行。
她长这麽大,连龙湾镇都没出过呢,根本不晓得J院是什麽玩意儿。文贤莺隐晦地说石宽去春香楼找乐子,她听得稀里糊涂的,文贤莺让她不能回家,那她就不回家了。
两人正推推搡搡的时候,文贤莺出来了,板着个脸。走到跟前,不高兴地说:
“奶奶叫你们进去。”
慧姐可神气了,刚才跟石宽争论,明显是她占了上风,她推了石宽一把,歪着脑袋说:
“还不赶紧走,等会儿被奶奶骂了可不许哭鼻子。”
石宽倒是想哭一场,大哭一场说不定心情能好点。他和慧姐走进客厅,看到老太太的表情已经和缓了不少,心里不禁有些失落,看样子老太太是不会骂他了。
果然,老太太就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让慧姐过去。慧姐在她身边蹲下,老太太就摸着慧姐的头发,温和地说:
“你愿不愿意跟石宽一起过啊?”
“愿意!”
慧姐没撒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在慧姐的肩膀上拍了拍,有点愁绪地说:
“那就好,记住他是你老公,你是有夫之妇,一会儿就跟他回去吧。”
在外面还硬要坚持生气五天呢,这会儿却忘得一乾二净了,慧姐又点了点头,乖乖地把头靠在老太太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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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向石宽,还是用那亲切的语气,轻声细语地说:
“石宽啊,对慧姐好点儿,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被骂反倒舒坦,这种语气只会让石宽心里难受。他又不傻,听得懂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也点了点头。
老太太心满意足,却也略带倦意,轻吐一口气,说道:
“那你们回吧,把阿芬喊进来,我得歇歇喽。”
“我扶您进去呗。”
在文家,对他最为宽容的可就是老太太了,石宽也不管老太太愿不愿意,上前就搀起来。
老太太没吭声,心里明白自己看这世界的日子不多了,她尽量少骂些人,等死後过了奈何桥,也能少些厉鬼来拽她。
把老太太扶上床后,两人走了出来,心情似乎都有些沉重,谁也没说话。
到了外头,见文贤莺还在那儿等着,慧姐赶忙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娇嗔地说:
“三妹,奶奶没骂石宽,还要我回家了。”
文贤莺气得一甩手,不让慧姐挽着,噔噔噔地自己走在了前头。刚才老太太已经跟她什麽都说了,让她理解石宽,说慧姐不让石宽圆房,石宽对慧姐还没啥怨言,这就挺不错了。还说石宽是个男人,长着那玩意儿就是要睡女人的,不能睡老婆,不去睡别的女人,那不憋出病来嘛!
她实在想不通老太太居然向着石宽,可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一想到她们家和石宽的恩恩怨怨,头就疼得厉害,乱糟糟的,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
文贤莺在前面走,石宽和慧姐这对小夫妻就在後面跟着,进了方氏的院子。
那方氏也不知道是在等着瞧热闹还是咋的,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三人回来,脸色都不太好,她也不敢多问,就这麽直勾勾地盯着。
石宽也不好意思再进文贤莺的西厢房了,在院子里就站住脚,轻声对慧姐说:
“你衣服也不多,自己去收拾吧,我在这儿等你。”
慧姐知道现在石宽和文贤莺关系不太好,也没强拽石宽跟去。
倒是那方氏,对身旁的阿珠晃了一下脑袋,眨着眼睛说:
“你愣着干嘛?去帮慧姐收拾东西啊。”
文贤莺那有下人小芹,根本不需要到她来帮忙,但太太这麽说,阿珠也不敢不去,抬脚就跟在了慧姐的身後。
待慧姐和阿珠进了西厢房后,方氏立刻站了起来,瞥了一下石宽,压低声音说:
“这边来,我有话问你。”
石宽当方氏是想打听他怎麽被老太太骂,本不想理的,可站在这里像个木头一样,浑身不自在,也就跟着走了。
到了一旁转角,方氏神神秘秘的问:
“你和慧姐怎麽了?”
石宽也不隐瞒,反正整个文家大宅,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他痞痞的笑道:
“去春香楼睡女人呗,被你女儿知道了,义愤填膺,硬是要为慧姐打抱不平啊。”
一男一女说这种事,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自在,方氏却不以为然,说道:
“这个贤莺啊,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脾气古怪的很,都快一个月了,对我不闻不问,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