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進攻的建奴皆是發出幾聲悲鳴喊叫,大吼著就往山坡上衝去。
“殺啊...”
“剁碎漢狗,給兄弟們報仇!!”
他們面容猙獰,瞳孔猩紅,頓時讓左夢庚如墜冰窟。
不行,我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我還有大好前程在前邊等著。
稍微愣神片刻,左夢庚強忍住內心恐懼抹了把臉,重重揮手道:“鳥銃手,準備!”
“鳥銃手,準備!”
話音一落,一名軍士哭喊道:“將軍我們沒火藥了!”
另外一人跟著怪叫道:“我也沒火藥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建奴上來了!快跑啊!!”
“不許退!”
左夢庚舉起刺刀,一刀刺向那搗亂軍心的軍士,大喊道:“兄弟們,跟建奴幹了,好漢死在陣頭上!”
說著,竟是在刀盾手的掩護下主動往山下敵軍衝去。
“殺啊!”舉起刺刀刺出,正中一名建奴心窩,疼得他五官扭曲,張大嘴發出慘叫。
似乎被主將的氣氛感染,身後軍士皆是發出一聲大喊,一擁而上往前方壓去。氣勢如虹,個個臉上皆是猙獰表情。
左夢庚也分不清身邊到底是誰,只要看著衣服不對,皆是揮舞刺刀往前方刺去,同時他也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下,等待他的將會無數雙腳的踐踏。
“殺啊!兄弟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娘,你看好了,俺這就給您報仇了...”
“建奴我日你娘,啊!!”
“讓你欺負俺們,讓你欺負俺們,狗建奴,殺殺殺...啊!!!”
一名小兵對著一名建奴瘋狂捅刺,哪怕是自身後背中了兩刀,依舊不管不顧,只是發瘋似地往前方刺去。
建奴這次也就是兩千人,而且都是輕騎兵,再加上此前衝鋒被接連打退,如今又碰上左夢庚反衝鋒,竟是節節敗退。
左夢庚掃視一眼戰局。
瘋驢子一人勇猛無敵,一杆長槍更是舞得密不透風,每次揮舞皆有建奴發出痛苦哀嚎。趙虎與郝搖旗皆使大刀,刀刀凌厲,直逼迫敵人要害。
一顆顆張大了嘴巴的人頭飛上高空。
隻片刻間,二人就已斬殺七八名建奴。
左夢庚長松口氣,忽然就覺得背後傳來一股涼意,他慌忙低下身子,一陣勁風擊打在他的頭盔,將其打落在地。
霎時間,他變得披頭散發,滿是狼狽。腦瓜子也“嗡嗡”的響個不停,就好似有上千隻蜜蜂在腦袋裡轉一般。
好一會兒,他恢復視線,就見一名手持大刀的建奴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身高八尺,面帶虯須,渾身沾滿血跡。
暗自對比一番,他知曉自己不是此人對手。
“漢...狗,給我死!”二人對視片刻,高大建奴大吼一聲,揮舞著大刀直劈左夢庚腦門。
覺察到死亡威脅,左夢庚慌忙將抽出長槍橫檔。
“哐當...”
巨大的撞擊力度震動他虎口發麻,借助反震之力,他一個跳躍退往戰局側面。
那漢子依舊緊追不舍,就好似鎖定了左夢庚一般。
他娘的,這麽多人不找,怎麽就找我了!
左夢庚暗罵一句,抽出腰間燕翎刀,與漢子對峙起來。
“嗖...”
高大建奴正得意間,一道箭羽在空中劃出完美弧度,穩穩命中那建奴面門。
“轟...”
望著轟然倒地的建奴,左夢庚吞咽了一口唾沫,轉頭一看。
馬成朝自己一笑,緊接著搜尋起下一個目標。
呼呼呼...
接連吐長呼了兩口氣,左夢庚站起身子一掃,發覺三個建奴正虎視眈眈地朝自己圍攏過來。
苦矣!
剛才他被這家夥追得及,一時沒注意周圍,如今竟是跑到建奴的包圍圈中來。
三名建奴對視一眼,立刻緩步將左夢庚圍攏中間。
“滾開!滾開...都給老子滾開!”
知曉退無可退,左夢庚不管不顧對準一名建奴揮舞手中鋼刀,那人躲閃不及,竟是被其一刀劈砍在脖頸,當場一命嗚呼。
擦了把臉上鮮血,左夢庚朝二人一揮手故意做出挑釁笑容。
他知曉,憤怒的人是最好對付的。
果然,一人立刻中計策,揮舞著鋼刀就往前奔來。
左夢庚緊握刀把,目光死死盯著來人,一個扭身躲過他的揮刀,一刀砍在他的脖頸。
刀落,人頭落地。
鮮紅的血液瞬間自其斷頸噴湧而出。
剩余一名建奴肝膽欲裂,大叫兩聲往山腳退去。
呼...呼
接連喘了兩口粗氣,左夢庚也抽空了最後一絲氣力,隻得用長刀撐地,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軀。
...
山腳處,阿濟格看著陷入絞肉機的部眾,臉色陰沉如水,眸子中的殺機展露無遺。
他本以為建州的騎兵,哪怕是下了馬也一樣能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沒成想,一番衝鋒折損了小半,還被人反衝鋒壓製住氣勢。
“慘,太慘了!”
“阿濟格,退吧,退吧,這些明軍個個都是家丁級別的戰力,咱們可都是輕騎兵,咱們已經敗了。”一旁的副將見到這場景,苦口婆心地勸解道。
“是啊,為今之計唯有先和杜度合兵一處,再來為鼇拜報仇了。”
“不行!”
阿濟格紅著眼咆哮道:“當初本將帶領兩千人馬,打得上萬明軍抱頭鼠竄,如今豈會因為一點挫折就畏懼不前。”
說著,他偏過頭朝僅存的精銳喊道:“先登者,賞賜牛羊五百頭,女人五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喊聲一落,剩余騎兵紛紛下了戰馬,紅著眼,咬牙切齒地就往山坡處衝去。
望著再度提振士氣的建奴,左夢庚吞咽了一口血沫,隻覺心臟狂跳,胸部沉悶,一口氣怎麽也喘息不上來。
他已經到了極限,體內氣力也所剩無幾。
往戰場一掃,屍橫遍野,到處倒是將死未死的軍士發出痛苦哀嚎。
原本千余人的隊伍,還站著喘氣的也就堪堪三百來人。
“阿庚,阿庚,快走吧,咱們真的抵擋不住了。”趙虎一刀砍死一名建奴,朝左夢庚嘶吼道。
左夢庚何嘗不想走,但如今又能退去那裡呢。
想到此處,他心中沒來由生起一股悲戚。
到頭來,一切的一切,終究成了鏡花水月。
他不甘心呐!
“駕,駕...”
就在他絕望之時,遠處的小道上煙塵滾滾,響徹雲霄的馬蹄聲傳入耳邊。
兩方人馬微微一愣,目光死死盯著煙塵之中。
“杜度,是杜度來支援咱們了!!”一名建奴怪叫道。
緊接著,其余建奴跟著揮舞長刀叫嚷起來。
“不...是漢狗,漢狗的援軍來?!”
忽然一名眼尖的建奴看見煙塵中旗幟,大聲喊叫起來。
“快跑啊...”
建奴宛如潰敗蝗蟲一般跑下山腳,迅速搶奪馬匹四散而去。
阿濟格瞪大雙眼,怒喝出聲:“杜度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怎麽漢狗還跑出城來了!待事後,本將一定要他給本將一個說法。”
“將軍先別說這些了,再不走咱們就真的走不了了!”一旁的副將面帶急色,急忙催促道。
阿濟格恨恨看了一眼,拍馬就走。
尚未走了幾步,密林中的幾道箭羽正中他的坐騎。
戰馬吃痛,往下一仰,將他摔了個兩眼一黑,等他再度睜開雙眼時,明晃晃的刀刃已經夾在了他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