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約定,於明年三月,春暖花開之際,交換俘虜。與此同時,朝廷對於此戰的功勞也做出評定。
左夢庚如願地前往湖廣,任職荊州衛指揮僉事。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他人生中極為重要的時刻——大婚。
明日將會如期舉行。
這日剛過了清晨時分,左府就早已張燈結彩,鑼鼓喧囂,鞭炮齊鳴。
府中下人皆是換上新衣,臉上洋溢笑容,有著說不出的喜悅。
“那邊的,歪了,歪了...再左邊一點。”
“哎哎哎...輕點,輕點,這可是皇上賞賜的官窯,這要是碰碎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還有你!看什麽看?抓緊時間乾活,若是耽擱了少爺明日成婚,我決不輕饒你們。”
“...”
府邸正中,一名頭戴白色毛絨氈帽,身穿黑色棉衣的男子,揮動大手,趾高氣昂地對準正在乾活的下人吆喝。
伴隨著他的吆喝,凡是被他喝到的下人皆是一顫,手中動作也跟著變得麻溜起來。
見到這場景,那男子得意一笑,邁步往下個地方檢查。
忽然,一道清脆的在其耳邊響起:“左忠,府邸上下都要檢查好,確保萬無一失。省得明日來了客人,丟了我左家的臉。”
左忠略微一怔,偏過頭來。
柳韻在兩個丫鬟的簇擁下,直愣愣站在身後。
“哎喲!”
左忠邁步跑上前去,諂媚笑道:“夫人您就放心吧,紅包,還有迎親的喜糖,我都準備好了。這大冷天的您還是回去歇著吧。”
柳韻眉頭一皺,抱怨道:“我哪裡歇得了,明日就是阿庚與小虎二人大婚的日子,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得照顧一些。”
左夢庚是他的親兒子,趙虎也是養在他身邊多時,算是半個兒子。
如今,兩個兒子成婚,她自是得時刻緊繃。
左忠聞言,張大嘴巴感歎道:“夫人對少爺與虎將軍可真上心,日後二人肯定會用心孝順夫人的,到時候您就等著享福吧。”
柳韻笑著擺手道:“他若是能夠聽我的話,以後平平安安的,少惹我生氣,再給我生個大胖孫子,那就是最好的孝順了。”
說著,她又問道:“對了,那小子現在起了麽?”
左忠忙回道:“起了,如今正與虎將軍一同在客廳裡邊呢。”
柳韻微微頷首,繼續往下一處地方看去。
左家大廳。
大廳內,左夢庚著一身青色長衫,端坐一側,趙虎則是一身紅色武士服與之對立而坐。
為了成親,趙虎還特意打扮一番。
一下從一個邋遢的軍漢,成了一位陽光開朗的青年。
棱角分明,眸子凌厲。
左夢庚:“你緊張嗎?”
趙虎:“不...不緊張。”
“那你的手和腳抖什麽?”
左夢庚笑著指了指趙虎的腿。
趙虎一聽,連忙按住抖動雙腿,紅著臉辯解道:“我那是天冷凍得!還有那我問你,你緊張嗎?”
“我?!”
左夢庚一笑,朝側廳喊道:“晴雪。”
“嗖”一下,一名身穿素色棉裙的女子,打側廳快步邁出。
看了眼二人,她擠出笑容,笑吟吟地喊道:“少爺,虎少爺!”
左夢庚點點頭,一把將其摟入懷中,在其驚愕的目光下對準她的小臉就是一口,說道:“你看我緊張嗎?”
“少爺,你壞死了。”
幽怨地剜了左夢庚咿一眼,晴雪扭動身軀,嬌嗔道。
左夢庚笑了笑,再度開解起趙虎:“你是男人,就得表現得霸道一點,就是你這般一直退讓,桃子姐才會騎在你頭上。”
“霸道?”
趙虎不解問:“怎麽才叫霸道?”
左夢庚一拍腦門,生無可戀地為他解釋道:“就像你平日裡訓軍營裡的兵一樣,說一不二,你多強硬幾次,說不得她就乖乖聽話了。”
趙虎聞言,側著腦袋回想。
可是一想起桃子的凶相,一下嚇得微縮脖頸,連連搖頭,“不行,絕對不行!桃子會殺了我的。”
左夢庚雙手一攤:“那你就這輩子活在他的淫威下吧,到時候讓你什麽時候上床,你才能上床,若是不讓你上床,你就滾下去打地鋪。”
“什麽打地鋪?”忽然,一道略帶疑惑的聲音陡然響起。
左夢庚偏頭一看,嚇得“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撓著腦袋解釋道:“虎子哥說,等天氣熱些,他想打地鋪睡覺。”
說著他又對準趙虎使了個眼色:“是吧,虎子哥!”
李桃櫻唇微嘟,面帶疑惑地問:“是嗎?”
“這個...那個。”趙虎急得滿頭大汗,不敢直視那張精致的俏臉。
看著趙虎的傻樣,李桃撫唇輕笑道:“以後你不用打地鋪,跟我睡床上吧。”
“啊!”
“怎麽,你還不願意不成?”
“願意,願意!”
趙虎連連點頭。
李桃瞥了眼縮在左夢庚懷中的晴雪,輕咬紅唇,紅著臉輕聲哼道:“抱我。”
“哦,好好...”
趙虎有些不敢置信,顫抖著雙手一步步接近眼前玉人。
大手抱住腰肢,隻覺一片柔軟。
霎時間,女子的體溫玉沁人心脾的幽香,縈繞在他身側。
左夢庚低聲暗罵一句,低頭看了眼懷中晴雪。
晴雪笑出月牙彎,將小腦袋埋入左夢庚的懷中。
...
侯家府邸。
一處偏房內,侯玉珠望著擺放整齊的嫁衣,不知覺伸手前去將其拿起,埋入臉頰,大口嗅著上邊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令人通體舒暢。
“咯咯咯...小姐,我看您是想姑爺想得當緊了,這還沒到時候呢,還是先放回去把。”見到這場景,一名模樣俊俏的小丫鬟,捂住嘴唇,笑得前仰後合。
“討打!”
侯玉珠做賊似地放下嫁衣,嬌嗔道:“你這小丫頭,等我嫁過去,一定馬上找個侍衛把你也給嫁了,省得成天在我眼前煩。”
那丫鬟小臉嚇得煞白,連忙求饒道:“翠兒不要嫁人,不要嫁人,就想著一輩子待在小姐身邊,一輩子陪著小姐...”
現在知道怕了?
侯玉珠心中暗自得意,接著嚇唬道:“你看看你,整日裡瘋瘋癲癲,左夫人也算是大家閨秀出身, 你這樣肯定不會討喜的。”
“啊?”翠兒驚得嘴巴張得老大,抬起螓首顫顫巍巍地說:“那...那翠兒以後乖乖的,絕不說那些胡話。”
侯玉珠:“那好吧,不過你日後一定得規矩一些,到了別家不比在我身邊。人家有人家的規矩,你若是犯了事,我也不好保護你,明白嗎?”
翠兒連連點頭:“明白”
侯玉珠長松口氣,笑問道:“對了,傑兒最近可還安分?沒有和府中的兄弟們打鬧吧?”
“我來的時候,少爺...少爺...被老爺給禁足了。”
翠兒支支吾吾目光閃躲。
侯玉珠忙問道:“他犯了什麽事情?是不是要和府中的人打了起來?我不是告誡過他,讓他凡事多多忍讓麽?”
“如今倒好,成了個只知道動拳頭的粗人!”
翠兒滿是不服氣地說:“都是那些人先罵夫人,罵她...罵她是,反正我覺得少爺沒錯,就是老爺偏心,覺得夫人出身輕賤!”
聞言,侯玉珠眼中掠過一絲無奈,最終隻得長歎一聲,再度將目光落在那嫁衣身上。
今日早間時分,她那嫡母裝模作樣地來問候了一番,就再也沒有出現。而且,明明是女兒大婚,卻是不讓自家母親來此。
一切的一切,都是只因為,她母親是丫鬟出身。
她也只是侯恪醉酒之後的產物罷了。
整個侯家,她除卻母親與弟弟之外,再無半分牽掛。
這次就權當是還了侯家的養育之恩。
日後她們之間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