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之後,左夢庚方才笑著開口說道:“黃老哥實在是太看得起老弟了,朝廷大軍圍剿都不成,就憑我手底下這些個兩百來號人,豈能對付你說的悍匪?”
黃天連連擺手:“老弟你過謙了,老哥也是聽說你的部下,與建奴交戰也不多讓,對付個幾百土匪,應當還是不成問題的。”
左夢庚下意識想要拒絕,結果黃天伸出五根手指,笑道:“我出五千兩,外帶城郊的兩百畝土地。”
“咕嚕...”
楊有財喉結一動,吞咽了一口口水,將目光移向了左夢庚。
說實話,左夢庚也心動了。
就算這是個陷阱,那也是個應該是個沾滿蜜糖的陷阱。
思索片刻,左夢庚抬起頭笑道:“剿匪的事情,乃是城中鄉紳士共同的事情,怎能讓老哥你一個人出錢呢?”
“我看不如這樣,由你老哥領頭,帶領大家捐款,到時候咱們兄弟...”
黃天眼中掠過精光,拍桌叫道:“好!那我就再出一千石的糧食,一並送與兄弟,出得多賺得多!”
“黃老哥高風亮節,實在是令我等佩服。來,左某敬你一杯。”左夢庚一笑,舉起酒杯向前,想要之對碰。
“在下也敬您一杯。”
楊有財醉意微醺,笑著開口道。
黃天直起身子,舉起酒杯與二人對碰。
“哐當...”
三人對碰之下,各自大笑著坐定。
“吃菜,吃菜!”
黃天揮舞著大手,指著二人連連開口道。
左夢庚趕了小半天路,肚子裡早已沒了油水,如今兩杯熱酒下肚,肚子瞬間叫了起來。
“那左某可就不客氣了。”
望著滿桌的好菜,左夢庚食欲大起,抄起筷子就往桌上的美食夾去。楊有財則是各自偷瞄了二人一眼,緊跟著加入戰場。
不一時,一桌飯菜就以及風卷殘雲之勢,消耗殆盡。
“嗝...”
一陣風卷殘雲過後,左夢庚解開衣領的兩顆扣子,拍著肚子,長長打了個飽嗝。
一臉的滿足之色。
“黃老哥,今日小弟就多謝款待!”
“老弟,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城中歇息一晚再走?”
黃天笑著提議道。
左夢庚晃晃悠悠朝屋外一瞥。
漆黑的夜色就好似一塊黑幕一般,遮蓋天地,烏雲遮月,天空中不見繁星點點,沉默與死寂在整座府邸蔓延開來,直至整座府邸的每一處角落。
“我等都是粗魯的軍漢,不敢叨擾,還是去外邊找處客棧下榻算了。”
左夢庚笑了笑,委婉地拒絕了黃天的邀請。這要是呆在他的府中,萬一半夜做出些不好的事情出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說哪裡話,都是自家兄弟,何來叨擾一說。”黃天一下拽住左夢庚肩膀,神秘一笑:“我早已在府中安排好,保準你滿意。”
“都是剛從揚州送來的,保準一個比一個水嫩新鮮。”
咳咳...
拿這個考驗幹部?那個幹部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左夢庚胳膊往旁邊一扭,趁勢掙脫,再度打起哈哈:“左某先謝過黃老哥美意,只是最近身體不適,改日...改日,一定好好嘗嘗。”
說著,他拉過楊有財就往外走。
迎面正巧碰上趙虎等人,氣勢洶洶,大踏步而來。
“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走唄。”
左夢庚聳聳肩膀。
趙虎點了點頭,狠狠瞪了黃天一眼,簇擁著微醺的左夢庚大門外奔去。
黃天則是眼眸微眯,盯著眾人遠去的方向,直至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搖曳的燈火中。
“有意思。”
他淡淡地道了一句,側過身子往裡走去。
...
春日清晨,清晨的第一抹柔光,透過窗灑了進來。
房間內,淡淡的檀香尚未散去,一名五官祥和的青年,平躺在溫暖的床鋪中。
嘶...
好疼。
好半晌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刹那間,宿醉的感覺湧上腦海,直接疼得他齜牙咧嘴,五官扭曲。
喉嚨處乾澀無比,就好像是被人用刀子刮過一般。胸口沉悶,一口氣憋在胸口,不知怎地總是喘不上來。
“這酒真不是個好東西,該死的酒桌文化!”
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左夢庚揉了揉太陽穴,穿著白色單衣邁步往圓桌奔去,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送入喉嚨。
“咕嚕...咕嚕...”
清冽的茶水洗刷喉嚨,連帶著也衝刷掉了心中沉悶。
緊接著,他低下頭,細細思考。
江陵邊界到底有沒有那麽一夥土匪,亦或者是,那土匪就是黃天找人假扮,玩起了黑吃黑的把戲。
要知道,這年月官匪勾結,地主與土匪勾結的事情,也不算新鮮。
要是前者,待訓練新兵有成過後,剿了就是。要是後者...嘿嘿,那可是拿捏住黃天把柄的好機會。
與土匪勾結,他身後的人,也未必饒得了他。
“咚咚咚...”
“阿庚,阿庚!”想到精彩處,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左夢庚一拍腦門,知曉是趙虎來了。
“來了,來了,別敲了,再敲門都要散架了。”左夢庚罵罵咧咧,邁步往門邊奔去。
他大手一拉,木質的大門露出一道縫隙, 發出“嘎吱”的聲響,緩緩打開。
緊接著,
一張帶著笑容的臉映入眼簾。
趙虎堆笑道:“走吧,這都正午時分了,咱們也該回家了。”
“今天,不走了。”
左夢庚背身走向長桌處坐定,滿臉悠閑地說。
“不走了?!”趙虎嗖一下行至左夢庚身側,質問道:“你搞什麽鬼,難不成真打算在這城中長駐。”
“你要是不走,我可就走了,桃子還等著我回家去吃飯呢。”
左夢庚一笑,細細與他說起了昨夜與黃天的計劃。
聽罷,趙虎眼中掠過精光,揮舞著手掌怪叫道:“好好好...這個主意好,這些個土財主們個個肥得流油,咱們正好趁此機會,狠狠宰他們一筆。”
說話間,他又想到什麽:“那事後,可曾說好如何分錢?”
“分?”左夢庚一愣,“分什麽分?我吃進去的東西,可沒有吐出來的習慣。到時候我往衛所裡邊一縮,他也隻得吃個啞巴虧。”
“難不成,他還敢跟人去說,與我合謀?”
“你...你這人真是厚顏無恥。”趙虎瞪大雙眼,指著左夢庚支支吾吾地說道。
“不好嗎?”左夢庚反問。
趙虎拍著胸膛回道:“好當然好了,對付這等卑鄙小人,就是要用這等非常人的手段。”
說著,他又帶著幾分擔憂:“不過事先說好,我的那一份你可別給我黑嘍。”
“去你的,咱倆誰跟誰。”
左夢庚一腳踢向趙虎臀部,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