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有財翻開帳本,激動喊叫出聲:“將軍,發了,發了...咱們這次一共收了一萬九千兩銀子,四千多石的糧食,還有幾十匹布料。”
瘋驢子吐了吐舌頭,怪叫道:“乖乖!城裡的土財主們可夠真有錢,這都咱們好兩三年的軍費了吧。這要是多來幾次,還當個卵球的兵,直接天天老婆孩子熱坑頭!”
左夢庚抬腿直射瘋驢子屁股,笑罵道:“你小子有了婆姨後,成天就想著那事,有了錢那也得拳頭夠硬,否則遲早為別人做嫁衣。”
“那是...那是。”
瘋驢子伸出大手抓了抓腦袋,訕笑道:“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真要讓我天天在家裡邊陪著老婆孩子,我也閑不住。”
這還差不多。
左夢庚微微頷首,朝趙虎說道:“叫兄弟們把糧食先裝車,明日一早把糧食都給我運回衛所去。”
這年月,糧食才是最最主要的。至於銀兩,說白了就是一堆石頭疙瘩,真到了關鍵時刻根本就救不了命。
“好,我這就去辦。”趙虎點了點頭,應承下來。
說著,他又想起什麽,帶著幾分關心問:“對了,那這些銀兩你打算怎麽處置?這可是接近兩萬兩的銀子啊!”
此話一出,瘋驢子與楊有財皆是目光閃爍,滿是期盼地看向左夢庚。
“呵...”
左夢庚輕笑一聲,迎上眾人目光,說起了分配方案:“放心,少不了你們的那一份,除卻三千兩銀子外留給李知縣外,虎子你拿一千兩,老郝拿八百兩,瘋驢子拿五百兩,郭老四三百,楊有財...拿個二百兩。”
“其余隨行軍士皆有賞賜,你們覺得這分配如何?”
趙虎撓著腦袋問:“那你呢?”
“我?!”
左夢庚略微一愣,笑著解釋道:“整隻軍隊都靠我養著,這些錢就放在帳上當做咱們兄弟們的軍餉吧。”
“你小子要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咱們還得招兵呢。”趙虎尷尬一笑。
剩下的一萬多兩銀子真要是落實到養兵身上,其實也不算多。上千張嘴巴,每月人吃馬嚼,用不了多久就會消耗一空。
因此,在場幾人想也沒想,紛紛附和左夢庚。
左夢庚叮囑幾句,只等翌日一早,就讓部眾帶上銀兩與糧食返回衛所。
至於黃天,他只能祝他在江陵一切安好。
...
第二日的下午時分。
火紅的太陽打正中落下,左夢庚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再度返回到衛所所在的村落。
順著田野望去,一名名穿著單衣的漢子,正挑著糞桶,一躺又一趟的在田間來回倒騰。
婦人則是與孩童簞食壺漿,忙碌在田間的各處角落。
雖然沒有到春種時刻,但田間早已變得異常忙碌。
這就是軍戶們的土地,雖說這田是官田,賦稅不低,但總歸勉強算做自己的地不是。
有了土地,這些個軍戶自然是有使不完的力氣。
當然,就算是增強了主觀能動性,糧食的產量也別想著有飛躍式的提升。真要有飛躍式地提升,還得靠科技。
靠化肥。
“走吧,別看了,桃子還在家裡邊等著我呢。”趙虎見左夢庚看得愣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哦。”
左夢庚收回目光,騎著戰馬走入村落。
行至一處平房前,左夢庚翻身下馬,指揮著手下將糧食與銀兩各自放入府庫,好生看管。
“大家辛苦了,今晚本官做東,請諸位好好吃一頓!”做完這一切,左夢庚長松口氣,掃視一圈大汗淋漓的手下,大笑著說道。
“多謝將軍。”眾人皆是一笑,滿是感激的看向上官。
“齊活。”
左夢庚背身擺手,迅速消失在部眾視野,邁步往自家住所奔去。
“少爺!”
剛一入住所,晴雪登時就歡喜地叫出聲來。
“噓...”
左夢庚連忙將手指豎在鼻下,作噓聲狀。
晴雪抿嘴一笑,舉起步子,躡手躡腳地走到左夢庚身側,抱怨道:“少爺,晴雪好想你,你都多久沒來我房中了。”
“今晚就來。”左夢庚尷尬一笑,隨後又壓低聲音問道:“對了,玉珠在裡邊嗎?”
晴雪點點頭:“在的,不過夫人一直把自己關在房子,而且裡邊還傳來爭吵。”
“我想想都害怕。”
左夢庚一愣。
爭吵?
“她和誰吵?這人生地不熟的,她那個性子還能還誰吵起來。”左夢庚眸子微轉,眼中全是詫異之色。
“還能有誰。”
晴雪玉手環抱,低聲嘟囔道:“當然是夫人的弟弟唄,一點也不像個公子哥,反倒是有點像街上的地痞流氓。”
玉珠的弟弟來了?
他聽侯玉珠提起過,她還有個十六歲的弟弟,據說在侯恪那裡也不受待見,隻當是縱情後的一個產物罷了。
本來就地位不高,再加上他不喜讀書,好與人鬥狠,為這可沒少吃苦頭。
屢教不改,侯恪也隻當他是個孽種罷了。
想到此人如今成了自己小舅子,他心中升起教化之意,提起步子就往裡走,直氣得晴雪俏臉一紅,在他的身後揮舞著粉拳接連跺腳。
剛一走到屋外,就聽得裡邊傳來一陣激動男聲:“姐姐,我真的不想回那鬼地方,我求你,你就讓我留在這吧,哪怕是當個大頭兵我也願意。”
“你休想!你到這來,娘怎麽辦?娘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夠科舉有望,哪怕是不能出仕,能夠考取個秀才也是好的。”侯玉珠的聲音立刻反駁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死老鬼成天看我不順眼,我哪裡有心思入學。”
侯玉珠:“住口!他再怎麽也是咱們的父親,你怎能口出不敬。而且,若是你認真讀書,父親又豈能不重視你。”
男子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怒吼道:“侯玉珠,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弟弟來投奔你,你不但不收留,還把我往外趕,到底是何居心。”
“砰!”
侯玉珠正欲還口,屋外的左夢庚一腳踢開房門。
二人皆是一愣,將目光移向門口。
就見左夢庚滿臉冷色地站立在陰影下。
“夫君。 ”侯玉珠見到來人,擦了擦眼角淚水,喊道。
“姐夫好,我叫候傑”那少年知曉來人身份,撓著頭跟著喊了起來。
左夢庚上下打了他一眼,只見他上著黑色武士服,袖子擼起,露出纖細胳膊。
下著一件細棉褲,緊緊貼著細小腿,將其瘦小的小腿,襯托得格外的緊繃。
一張面容煞是稚嫩,偏偏眉目之間有帶著一絲桀驁不馴。
左夢庚沒有理會他,反而是自顧自地與妻子說起話來:“我帶了些好東西回來,都是城中的胭脂,還有錦布,你要不要去看看?”
侯玉珠搖搖頭:“不看了,我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還是明日再看吧。”
左夢庚關心地問:“用不用找個大夫看看?”
“不用。”
侯玉珠笑著擺手:“我才沒有夫君想的那麽金貴,估計是偶感風寒罷了。”
左夢庚一臉正色道:“不行,風寒也不是小事,萬一你的身子有損傷,我得多心疼?”
侯玉珠心中暗感甜蜜,輕笑著說:“謝謝夫君。”
“你要再這麽說,我可就生氣了。”
二人旁若無人,有一句話沒一句的聊起天來,完全忽視了看戲的侯傑。
望著秀恩愛的兩人,他的臉色越發難看,最終怒吼著咆哮道:“好好好…侯玉珠,你有了男人就不要弟弟了是吧。好好好,那你就跟你的男人去過吧。”
“我就算是餓死,死在外邊,也絕不吃你一口飯!你這個忘恩…”
“啪!”
話未說完,一道響亮的耳光聲響徹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