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於口腹之欲並沒有太高要求,郎署飯堂雖然都是些家常小菜,但也能做到葷素搭配,不鹹不淡,關鍵還是免費的。在物價頗高的京城,對三人的吸引力直接拉滿。
同時,在進食之余,也能在飯堂中聽到其他人議論風聞,算是頗為不錯下飯節目。
而今天的飯堂之中,則顯得格外熱鬧。
“你聽說了沒,名滿天下的碩儒荀爽來雒陽了?”
“拜托,這件事昨天就傳遍雒陽滿城了。最新新聞是,大將軍、太傅、太尉、司徒、司空五府連辟,現在就等他老人家的答覆了。”
“乖乖,這些常人夢寐以求托關系都不一定能搞定的頂級差事,怎麽在他面前就跟大白菜似的,隨便他挑選。”
“你這話還真說對了,在荀家六龍面前,還真就是隨便挑選。而且還得是最頂級的公府才有資格讓人家挑選,你沒看那些九卿車騎將軍什麽的,都不敢派人征辟。因為但凡差一點,都沒有征辟荀老的這個資格。”
……
聽著眾人一遍遍談及的爆炸性新聞,潘鳳幾人除了羨慕也就只剩下羨慕了。
荀爽明明幾十年沒有出仕了,可僅僅是剛到雒陽,就立刻成為了世人關注的焦點。而這就是頂級名士的含金量,荀爽放在當世,就仿佛行走的聖人一般。
但潘鳳卻是忘了,昨日又是誰人處於輿論中心。
雖然有荀爽進京這個爆炸性的新聞壓製,他與荀彧之事傳播速度慢了不少,但卻並未停止發酵。
槐裡侯府上,皇甫嵩聽完對面盧植的講述,嘖嘖稱奇“這荀家小輩的確非凡,看來並不似世人所言泯然眾人,雖然不知修為到底精進到什麽層次了,但是光憑借這份心性,也算不枉費過去幾年的時光。”
而盧植也自然頷首認同這個觀點,隨即又說道“不過此事當中,潘鳳小友冒著風險,也要為恩人正名,倒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皇甫嵩想起經常來自己府上拜訪的那個小輩,心中雖然十分欣賞,但嘴上卻只是歎道“知恩圖報乃是人之本份,只是在如今黑暗朝局襯托下,反倒顯得珍貴起來了,真是天大的怪事。”
……
而在大將軍府上,何進不斷的來回踱步,顯得很是焦慮。
突然,有下人帶著書信趕來,何進急忙迎上去詢問道“怎麽樣,荀家六龍可曾應辟願在我大將軍府為官?”
一位當世碩儒,如果能得到其的鼎力相助,他何家抬門升品之事就十拿九穩了,他還何須賭上身家性命去搏那從龍之功。
可下人卻是搖了搖頭,道“是宮中傳來消息,陛下有意召見兩位成名小輩。”
何進一愣,思索一番後扶額大悟,“說的應該就是荀家二龍之子和那個潘鳳吧?”
得到肯定的暗示之後,何進撫須思忖道“這冀州來的小子倒是機靈,看來是個有心眼子的家夥。若想為我所用,日後少不了要敲打一番。”
又是思索良久之後,何進才吩咐道“將這消息告知孟德,讓他帶著打點一下。”
……
皇城之中,一處偏殿之內,一位面相陰柔之人正享受著宮女的按摩服侍,身前還有小黃門在恭敬讀著奏折。正是十常侍之一的夏惲,主管靈帝的賣官大業。
“什麽,皇上準備召見兩個毛頭小子,都是誰啊,
有沒有給咱家打點過啊?” 小黃門急忙答道“一位是荀家六龍的公子,娶了唐衡的女兒,每年都有拜會的。另一位則是個冀州來的庶民武人,拜會過張讓大人的義子,但聽說是大將軍的人。”
聽到這裡夏惲眉頭一皺“何進那老小子最近也挺不安生的,既然是他的人,看來還是得使些絆子。”
……
而在荀爽落腳的府宅門前,遠處早已圍得水泄不通,近處則是來自五位頂級萬石高官的征辟馬車。
而五架馬車上駕車等候之人,也全都身戴黑綬,無疑都是千石高官。而他們的身份,則都是各自府上長史。
面對尋常公卿都不須折腰的他們,今日卻都為了一白丁老人,甘願親自駕車以示尊重,甚至一連等了半個多時辰,也是毫無怨色。
可最終,隨著黃門侍郎荀攸帶著天子征辟的令詔到來,荀爽這位名滿天下的碩儒,才最終確定了去向:受天子親征再入仕途。
而即便是以小氣摳門著稱的當今天子,在面對荀爽這位碩儒時也不得不審慎對待。 一上來便征為九卿之一的光祿勳,算是給足了面子,也算是為這場五府連辟的壯舉,畫上了一個圓滿的結尾。
而隨著荀爽在荀攸的攙扶下登上馬車,這場盛會也就最終落幕。無論是近處等候的幾位公府長史,還是遠處觀瞧的京城百姓,全都興高采烈談論著這場盛事。
而唯有知曉內幕的荀彧,內心當中落寞非常。
等到喧嚷散去,荀彧才從角落走出,望著車馬揚起的煙塵,不由握緊了手中書卷。
與此同時,周圍數丈范圍內的全部煙塵,就仿佛是突然凍結了一般,紋絲不動的懸停在了半空當中。
待荀彧離去良久,這些煙塵才又擾亂紛飛了起來。
……
右署小院之中,潘鳳剛準備出門去拜會皇甫嵩時,幾日未見的曹操卻敲響了院門。
開門將曹操迎進院中,潘鳳本打算親自去為曹操斟茶,卻被曹操抬手打斷。
“別忙活了,今日我來,是有要事告訴你。”
潘鳳不解“曹公所言何事?”
曹操將此來的目的如實相告,當潘鳳聽到是靈帝要召見他時,當即不由吃了一驚。
這麽多次模擬下來,他還未曾見過這位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昏庸靈帝。沒想到只是一次公府複試之後,他竟然就被皇帝點名召見,這實屬出乎了他的意料。
看到潘鳳臉上的震驚神色,曹操會心一笑,安慰道“誰人聽到要面見天子都會難免有些緊張,不過你放心,我會帶你好好打點一番,到時候即便是忙中出錯,也能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