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問題,是張仲勉現在最想知道的,直言問道。
許宗成喝了一口井水,娓娓道來:“我黨掌握的這四個村子,共計1000多名婦老鄉親,80多名黨員幹部,前年全部完成了土地革命,家家戶戶都有田地,生活過得很滋潤呢。”
“只是,自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形成,現在實行的是減租減息政策,有一些的地主想要把田奪回去,美其名曰物歸原主,他奶奶的,這是什麽歪理,剝削貧苦百姓還有臉了,若不是仗著,我非給他兩個大耳光。”
“這個問題,鄉親們和那些地主爭論很久了,我和王雄國同志認為,我黨為了民族大局,不實行土地革命政策了,但不代表要放棄原本就實行的土地政策。”
許宗成一口氣說完,變得愁眉苦臉,又道:“仲勉、宏平,你們倆給我出出主意。”
李宏平笑道:“咱就是個大老粗,說不來話,旅長指哪就打哪,仲勉說說吧。”
“呸,你那是說不來話嗎?你是想讓我當你的貼身翻譯官,也好,練練口舌了。”
張仲勉開了一句玩笑,緊接說道:
“宗成同志,你這些話說的很對,堅持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現在實行減租減息,將來未必不會再進行土地革命。”
“在原則性問題上,我看沒必要和他們商量,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主席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依靠雇農、貧農,聯合中農,限制富農,保護中小工商業者,消滅地主階級,變封建半封建的土地所有製為農民的土地所有製,這是我黨土地改革唯一的目標。”
聽到張仲勉這一番話,許宗成頗有感悟的點了點頭,心中的猶豫頓然消散。
是啊,像這種大地主始終是我們的敵人,不能因為一時的和平而一味的妥協,使他們蹬鼻子上臉。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響起。
“營長、指導員,野餐準備好了,就等你們倆人了,鄉親們聽說我們是在平型關打了日本人的八路軍,特意來看望了我們,還送來了大白菜,我合計著咱們也不能白吃,就想著明天幫鄉親們乾乾農活。”
來人是警衛排排長柳大華,1933參軍,距今已有4年了,他的入黨介紹人正是張仲勉和李宏平。
張仲勉開門迎接柳大華,並順勢拉他坐下說話,看了看在場的三人,笑道:“別大眼瞪小眼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許宗成同志,戴縣遊擊隊隊長,這是我們的警衛排排長柳大華,互相認識一下吧。”
柳大華和許宗成都不是內向人,大大咧咧的打了個招呼,握了握手,也算是認識了。
“同志,你是紅幾方面軍的?我是紅一方面軍第一軍團的,從參軍開始就跟著我們營長和指導員。”柳大華主動問道。
張仲勉和李宏平一個20歲,一個23歲,大不了柳大華幾歲,但因為少時便參加隊伍,資歷算是他的前輩了,這在紅軍中並不少見。
“我是紅四方面軍的,1930年參加的隊伍,一晃已經六七年了。”
許宗成往窗外瞧了瞧天色,太陽已經落山,回頭道:“時候不早了,明天一早,我再帶你們轉轉村子吧。”
“好,咱們先去吃飯。”
“仲勉同志,咱們邊吃飯邊聊一聊戴縣的日軍,
還有晉綏軍和一些地方勢力,這裡面的頭頭道道,複雜的很。” 村頭,露天的草地中,戰士們圍著幾個火堆,煮了一大鍋的白菜燉蘿卜。
在寒冷的夜晚,微弱的火光中,吃上一碗熱騰騰的白菜燉蘿卜,著實是一種幸福了。
“給,嘗嘗怎麽樣,咱燉的飯不錯吧,香不香!”
“香,比紅燒肉還香!這水嫩嫩的大白菜,真有滋味。”
獨立營一連40多個人,圍在一口大鍋前,兩名炊事員給戰士們盛了一碗又一碗的白菜燉蘿卜。
“小袁,菜夠嗎?再來盛一碗吧,管飽。”
“夠了,夠了,窩窩頭夾著白菜,香噴噴的,都吃不完呢。”小袁是一連最小的戰士,今年不過十八歲,是連裡最受照顧的了。
“小袁,還有窩窩頭呢,真美,給我盛兩碗。”
張仲勉和許宗成一道來到,朗聲笑道。
兩人準備盛上飯,到大樹底下慢慢吃,慢慢聊呢。
“指導員,許隊長,你們終於來了,鍋裡的白菜燉蘿卜都快沒了,趕快趁熱吃吧。”小袁撓了撓後腦杓,說道。
李宏平和柳大華則來到二連的大鍋前盛飯,一人一碗白菜燉蘿卜,三個窩窩頭,吃完了就去舀井水喝。
隨著戰士們吃著久違的一頓飽飯,野地裡的氣氛也漸漸的升高,每個人都發揮著所長,有會跳民族舞的,也有會吹嗩呐的。
李宏平給大家講了歷史故事,著名的以少勝多戰役,巨鹿之戰、淝水之戰啊等等。
……
“戴縣歷史悠久,是千年古縣,古稱雁門郡,東臨繁峙,西接原平,南界五台,北毗山陰,全縣有200個村莊,三十多個鄉,總人口十五萬左右。”
“一個中隊的日軍駐扎縣城,他們勾結地主豪強,組建保安團,意圖實現在戴縣的統治。”
日軍留守在後方的軍隊不會太多,太原會戰需要集中大量的兵力,況且日軍佔領戴縣不久,僅僅打了縣城周邊的幾個鄉罷了。
許宗成吃了一大口的白菜和窩頭,喝了井水,緊接又道:“除了日軍之外,戴縣還有五股勢力,在我們周圍的兩個鄉,有一支29軍的殘部,東北方向和縣城南面,各有一小部晉綏軍,西部則是由當地的豪強佔據,最後一個就是我們抗日遊擊隊了。”
“其中,日軍和地主豪強的兵力最強,他們聯合起來足有一個標準團的人馬。”
“29軍的殘部是抗日的部隊,平時和我們相處的比較好,有三百多人,人手一杆槍,重機槍、輕機槍都有。”
“最後就是東北部、南部的晉綏軍,他們雖然都是閻長官的部下,但兩者關系並不好,經常會發生一些摩擦,遇到事情也都是各打各的,聽說他們不是一個山頭的,長期以來一直都不對付,加起來的話有500人,火力最猛,武器堪比日軍,有晉造迫擊炮、輕重機槍、手榴彈。”
“至於我們,加上縣委上的幹部黨員的話,勉強能湊個100來人,還只有20杆舊槍。”
許宗成苦澀一笑,臉上的表情足以表達他的種種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