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浩晨起洗漱已畢,正待用早膳,有小校前來稟告,說晨霧中有來歷不明的一支人馬正在逼近河陽大本營,有探馬靠近了發現旗號是南岸霸郎軍的。
韓浩嚇了一跳,不是說霸郎軍主力都殺往平陰津與河內軍決戰去了麽,這隊伍又是哪來的?
難道前往平陰津的主力是假,乃是敵人聲東擊西之策,真正的主力是這支隊伍,趁夜悄悄掩殺過來的。
“有多少人馬?”
“晨霧中看不太清晰,但大致能估算出來,也就千余兵馬。”
韓浩一聽就笑了,還以為多大能耐,不過就是一支奇兵而已。
想偷我老家大本營,簡直可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不知道守家的乃我韓浩韓元嗣嗎,碰到本將,算爾等倒霉。
“點齊人馬,出城迎戰!”
韓浩當即下令集結部隊,大開城門,兩千人馬蜂擁而出,列陣迎敵。
有敵來犯,韓浩精神大振,這回也不鬱悶了,真沒想到守家也能守出戰功來,雖然一支奇兵斬不了多少首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要是這奇兵再藏著什麽大魚,我韓浩豈不是就賺到了。
守株待兔還真等到了兔子,古人寓言誠不我欺也。
事實證明,韓浩還真是個敢夢敢想的人,霸郎軍最大的大魚主帥劉和,可不就在這支奇兵中麽。
劉和率領張飛、侯來吉、典韋等將,及一千六百馬步軍,列陣待敵。
劉和在眾將簇擁下登上高坡俯瞰全局,指揮調動。
發現城內守軍竟然傾巢而出,豎起的旗幟上繡著鬥大的“韓”字。
“想必這就是韓浩韓元嗣了,聽說他是有些本事的,不過有城不守就這樣大張旗鼓來迎戰,未免有些托大。”
劉和用馬鞭遙指對陣說道。韓浩在河內組織鄉勇剿匪殺賊保境安民,很有名氣。他舅舅杜陽是河陰令,之前董卓為了瓦解河內軍,就抓了杜陽來要挾韓浩投誠,可是韓浩不為所動。
董璜來前線做監軍,就帶著杜陽一起來的,說可用杜陽來誘降韓浩,劉和覺得根本沒必要,杜陽和董璜也便都留在小平津大本營。
看韓浩率軍出城列陣。
張飛冷笑一聲道:“待末將出馬迎戰,兩軍陣前斬了此獠,取首級來獻給中郎將。”
“此人剿匪殺賊保衛家鄉,有忠義之名,若有可能還是留他一命。”
劉和看了看地形地勢,下令大嗓門傳令兵縱馬陣前向對陣喊話。
“對陣韓將軍聽著,我家霸郎軍主將劉中郎好言相勸,霸郎軍乃王者之師,討賊滅寇無往不勝,威名之下附從者雲集。常言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韓將軍若是棄暗投明,我家中郎將可保汝高官厚祿直步青雲。若是執迷不悟,大軍到處必玉石俱焚。到時候可莫怪中郎將言之不預也!”
然後打馬返回本陣。
韓浩卻聞之大喜,當即下令隊伍前壓,展開攻勢。
真沒想到劉子玉果然在這支奇兵之中,那真是老天有眼,合著該我立下大功勞啊,若是活捉劉子玉,我韓元嗣之名將立時威震海內。
他心思熱絡起來,手提長刀,指揮人馬快步前行,要一戰擊潰霸郎軍。
韓浩如此自信是有緣由的,蓋因他陣中有五百強弩手。
這五百強弩手乃是中平六年宮變前夕,
大將軍何進派王匡回老家泰山郡招募的泰山兵,各個驍勇善戰精悍勇猛,是不可多得的精銳之師。 可王匡率領五百泰山兵沒等返回雒陽,何進和宦官們便同歸於盡,董卓入雒掌控朝局,以武力震懾天下。王匡一看不好,索性帶著泰山兵留在河內駐扎。
五百泰山兵是王匡起家老底兒,不舍得隨便拿出來消耗,就讓韓浩領這五百強弩手留守,守家保存實力兩者兼顧。
劉和這邊也安排妥當,張飛、典韋各自率軍行動。
大公子劉和也躍上汗血寶馬金毛犼,立於高坡觀敵掠陣。侯來吉及五百親衛營精騎,在周圍列陣,保護主帥。
晨霧中兩軍對陣,典韋率領八百霸陣營猛士率先出陣,向著韓浩軍壓了過去。
霸陣營陣勢嚴整,穩步推進,每隔十步距離,士兵會用手中矛盾敲擊,同時發出呐喊,帶著強大的氣勢威壓,直迫敵陣。
韓浩軍可是從來沒見過這等陣型嚴整氣勢雄渾的步兵軍陣,一個地方郡縣的兵馬,根本配備不起全身甲胄的裝備,能混身皮甲就不錯了,鐵甲罩身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兩下對比,韓浩軍的氣勢先被壓了下去,隊伍小有慌亂,前鋒甚至有點躑躅不前。
韓浩大怒,親自提刀督陣,下了死命令,再有臨陣遲疑者斬!
眼看兩軍距離越來越近,韓浩下令,隊伍前方向著兩翼一分,五百強弩手衝到陣前,啪!啪!啪!弩機震響,箭矢如雨向著霸陣營傾瀉而來。
八百霸陣營勇士及時變陣,前方以盾牌結陣防禦對方弩矢的遠程射擊,同時後方勇士齊齊拉弓放箭,反擊回去。
與此同時,隊伍的行進速度不但沒有降低,反而開始加速,頂著箭矢雨向前猛衝!
雙方弓弩箭矢對射,箭雨遮天蔽日,氣勢磅礴。韓浩軍雖然也以盾牌遮擋,但防禦效果有效,加之隊形不嚴整,漏洞百出,士兵紛紛中箭倒地,不一會便陣勢混亂,陣腳不穩。
反觀霸郎軍迥然相反,身披重甲的霸陣營士兵再以盾牌陣防禦,強弩兵釋放的弩矢落下,十有**被擋在盾牌和護甲之外,便算偶有射中身體的,也因有鐵甲護體而少有傷害。
沒過多時,雙方的軍陣便衝撞到了一起,夾裹著衝鋒之勢的霸陣營將士有如一記重錘砸在韓浩軍的頭上,敵軍的陣勢就好像一塊玻璃,被一錘之下便四分五裂崩塌開來。
全身鐵製鎧甲的霸陣營將士往那裡一站穩如鐵塔,任你拿刀砍都砍不動,反之只要輕輕一撞,衣甲不整的韓浩軍就會被撞飛出去。
兩千韓浩軍根本擋不住霸陣營的衝擊,且戰且退,拚死掙扎著。
五百泰山強弩兵則被韓浩安置在步軍之後,不時以弩矢反擊,倒也給霸陣營的攻勢造成一定阻撓。
“都給老子閃開!”
忽然有人在陣中一聲高喊,有如炸雷爆響,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原來是典韋縱馬從霸陣營陣中衝出,向著帥旗下的韓浩衝去,“避我者生,擋我者死!韓浩匹夫,還不下馬投降,又更待何時!”
距離敵軍本陣還有十余步,韓浩親衛蜂擁上前想要阻擋,強弩兵也向這邊集結,意圖攔截典韋。
好個典韋,人在馬上速度不減,雙手不停向馬背上皮囊中抓取手戟,隨手投擲,嗖!嗖!嗖!寒芒閃處,韓浩人馬無不應手而倒,竟然無一人能避開的。
很快皮囊中的手戟投擲一空,典韋也衝到韓浩親衛陣中,他取下一雙大鐵戟抄在手中,舞動如輪,打得韓浩親衛人仰馬翻死傷狼藉。
有強弩手靠近卻怕誤傷自己人,而投鼠忌器不敢放箭,典韋一路衝殺擋者披靡,竟給他殺透敵陣,奔著韓浩衝去。
韓浩雖然震驚於典韋的凶猛彪悍,卻也絲毫不懼,縱馬舞刀衝上前來,便要迎戰典韋。
“休要猖狂,河內韓元嗣在此,納命來吧!”
韓浩衝到近前,掄刀便斬,典韋手中大鐵戟舉火燒天勢向上便擋,刀戟碰撞,火星迸射,當啷!一聲巨響,韓浩隻覺得雙手虎口一麻被震得開裂鮮血直流,雙臂一輕,大刀給典韋震得直接脫手飛出數丈之外。
我命休矣!韓浩嚇得魂都飛了,調轉馬頭就跑,自己好歹也是河內名將,竟然在人家手上連一招都撐不住,這哪裡還是個人,這就是人形怪獸!
這時韓浩的兩千人馬也被典韋的八百霸陣營殺崩,加之主將敗退,這些人便紛紛撤出戰圈,跟著韓浩一起,向河陽城退去。
“衝!給我截住韓浩!”
大公子劉和哪能讓韓浩再縮回城去,武帝槊向前一指,縱馬便飛下高坡,率領侯來吉及五百親衛營精騎,旋風般卷向河陽城。
五百親衛營都是從虎賁、羽林中挑選的精銳騎軍,快馬輕騎勢如疾風,很快便從斜刺裡掠入韓浩敗軍之中,弓弩齊射槍矛如林,一下便把韓浩人馬衝垮衝散截為數段。
劉和也一馬當先截在韓浩前頭,五百親衛營掠陣而過,輕松攻佔沒有多少留守兵丁的河陽城。
韓浩一看老家被端掉了,不禁有些氣急敗壞,當即率領殘兵敗將往城外的駐扎營寨走,想借著營寨堡壘再做抵抗之舉。
可剛剛趕到地方,前方火焰衝天,煙塵大起,營寨堡壘被霸郎軍焚之一炬。
馬蹄隆隆,一飆人馬迎面衝來,這隊兵馬數量不多,也就是三百上下,可是人馬俱披鎧甲,頭戴鐵胄,黑壓壓好似一座移動山嶺般壓製過來,讓人心膽巨寒!
當先衝來一個黑大漢,座下踏雪烏騅馬,掌中丈八蛇矛槍,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一聲大吼好似半天炸雷。
“你家張爺爺在此,韓浩小兒哪裡走!”
行營堡寨竟然也被端掉,韓浩刹那間心生絕望,頗有天地雖大竟然無我立錐之地的感慨,來不及驚歎悲哀,調轉馬頭往西便走,帶著殘兵敗將奔往平陰渡而去。
劉和撇下剛佔領的河陽城不顧,集結隊伍,向著平陰渡追殺而來。
卻說王匡主力與先鋒方悅合兵一處,近九千人馬在平陰津扎營結陣,要與賈詡率領的霸郎軍主力決一死戰。
平陰津和河陽津相距不遠,也就一二十裡路程,劉和早上擊敗韓浩人馬奪了河陽燒了營寨,濃煙衝天而起。王匡軍遠遠看到,都覺不妙,大本營起火,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王匡連忙派人快馬加鞭返回河陽大本營一探究竟,派出去的斥候探馬還沒回來,潰散的韓浩軍殘兵敗將倒是先行逃到了平陰津。
“府君大事不好,霸郎軍主帥劉子玉率精銳夜渡黃河,剛剛襲取了河陽大本營,我軍慘敗,營寨被燒河陽城失守。”
“什麽,怎麽可能?!”
王匡、逢紀、方悅等大驚失色,劉霸郎不是在平陰津渡口的河對岸嗎,怎麽會襲取了河陽大本營?難道對岸督陣的並不是劉和本人?
王匡一把抓住那人,喝問道:“韓浩呢?本府君給他兩千人馬守家,竟然讓他把大本營給守丟了,他人哪去了?”
“回稟府君,韓從事率軍作戰,卻被霸郎軍中使雙鐵戟的猛將擊敗,韓從事也落荒而走不知死活。”
“使雙鐵戟的,那又是誰?韓從事河內名將,竟然都抵擋不住,那該是何等勇猛?”
王匡震驚不已,連韓浩都不堪一擊,劉子玉麾下竟然有這等人物,真讓人出乎意料。
逢紀捋著胡須道:“我聽說劉和曾經收了一員猛將,能逐虎過澗,飛戟擲人例不虛發,名叫典韋,有古之惡來之稱。”
“逢監軍為何不早告知?”王匡聽著直咧嘴,和老虎打架玩的猛人,這是一般人能擋得住的嗎,難怪韓浩大敗而逃。
逢紀明明知道劉和帳下有這樣的猛人,卻不早點告知於我,這分明是等著看我笑話麽?
逢紀連忙解釋道:“府君莫怪,我尋思戰前誇耀敵軍猛將,豈不是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之嫌,況且河內人傑地靈,府君麾下也當不乏勇猛之士也。”
這時有兵來報,“啟稟府君,霸郎軍已列陣出戰,有個紅臉使大刀的武將,正在討敵罵陣,讓府君出營決戰。”
王匡已經沒了主意,便道:“大本營已丟,該戰該走,諸君計將安出啊?”
方悅道:“府君不必驚慌,待末將出馬兩軍陣前斬了敵將,然後擊退平陰津來犯之敵,再回師向東奪回河陽大本營。”
“不可,此時宜趁著劉和軍剛奪下河陽立足未穩之際,摔主力人馬衝回去殺他個措手不及奪回河陽,方才是上上之策。”
逢紀搖搖頭否定方悅的建議,河陽已失,要是還在平陰這裡決戰耽誤時間,一旦劉和整頓人馬從容殺來, 到時候腹背受敵,可就真的完蛋了。
“就依逢監軍之計。”王匡當即采納逢紀之計,他現在心亂如麻,想馬上奪回老家。
王匡立刻下令方悅率三千人馬斷後阻擋霸郎軍追兵,自己則和逢紀率領六千主力回師河陽,奪回大本營。
剛扎下營寨沒多久的六千人馬飯沒吃水沒喝,拖著疲憊的身體,又跟著王匡、逢紀往回跑。
看著亂做一團的手下兵馬,王匡搖頭感歎,我這是乾的啥事,剛剛到達平陰就要往回趕,帶著人折返跑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等在河陽與劉霸郎決戰不好嗎,都怨逢紀這掃把星,非來催催催的,催泥馬的命啊!
王匡集結隊伍,整頓陣型,六千馬步軍調轉方向,向著來路返回。
王匡、逢紀在親兵護衛下登上高坡,監督隊伍出發,同時也能俯瞰到平陰津渡口前兩軍交鋒的戰況。
方悅統領三千人馬斷後,正與霸郎軍兩軍對圓,展開廝殺。
就見霸郎軍陣中馳出一騎,馬上戰將身高九尺,臥蠶眉丹鳳眼,面如重棗美髯飄灑,手提青龍偃月刀直奔方悅而來。
方悅縱馬舞槍迎上前去,一邊喝道:“吾乃河內名將方悅,槍下不殺無名之輩,來將通名。”
霸郎軍戰將縱馬狂奔轉瞬而至,“關雲長在此,納命來吧!”
手起刀落,立斬方悅於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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