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的區域都歸屬於誰,不必再細說。在這些鱗次櫛比的宅院之中,王謝兩家的宅邸,佔地是最大的,而且,大小幾乎均等,象征著在東晉,兩家的地位旗鼓相當。
而其他幾個世家的宅院則要稍小一點,地理位置也不如王謝兩家的優越。
自己的家門,自己最熟悉,王謐載著沈蒜子,輕車熟路的就來到了王府門前。
還未看到內裡的結構,王謐就被眼前兩丈高的朱紅大門給震撼了。
王家的氣勢,實在是非同一般!
只看這扇門,就能窺見一二。
眼前的朱紅大門,高高挺立,足有兩丈高,它的表面鑲嵌著烏黑發亮碩大無比的銅乳釘。
門扉的扣環,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圓圈而已,而是裝飾了異獸獅子,口銜銅環。
好氣派的院落!
裝飾也是繁複又豪華,據王謐不算多的歷史知識來看,這種裝飾了異獸紋的銅環,正式風行是從初唐開始。
而在距離初唐還有兩百多年的這個東晉末年,琅琊王氏祖宅的大門上,居然就已經配備了這般奢華的裝飾,實在是令人驚歎!
可見,琅琊王氏的豪奢氣派,那些大唐的高門大戶,都是望塵莫及啊!
這也並不奇怪,在大唐,尤其是初唐中唐時期,皇帝絕對不是擺設,那是有絕對的權力,且威震四方的。
就拿居住在平康坊的李義府來說,在李治當政時期,他曾經一度權傾朝野,風頭一時無兩,整個大唐朝廷,他想收拾誰就收拾誰,沒有人敢吭一聲氣。
就是這樣一位聲威赫赫的權臣賊子,他在平康坊的宅院,也照樣不能讓居住在皇城裡的李治看到簷頂(規模有限,建築不能過高,超過坊牆的高度,以示對皇權的尊重。)
當然了,同樣的一件事,放到大晉的這些世家這裡,就全都不是問題了。
為什麽呢?
答案似乎是顯而易見的。
這裡的皇帝,有實權嗎?
這裡的世家,大多都已經綿延了上百年,根基深厚,不可動搖,最關鍵的是,在整個晉朝的生態系統中,上到皇帝,下到販夫走卒,全都承認這種系統。
一等世家的子弟,他們的地位,甚至可以凌駕於皇族之上,他們的出身,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代表著榮譽、尊嚴,當然還有無上的財富和權力。
在這樣的體系之下,只要出身幾大世家,在大晉便是可以橫著走的,百無禁忌。
什麽朝廷規製,官員該有的體統,都是沒有人講究的,宅院想蓋多大就蓋多大,想多豪華,就多豪華。
皇帝?
司馬家的皇帝也是靠著我們世家的擁戴才能坐得穩,他敢管嗎?
一個旋身,王謐就帶著沈蒜子飄然下落。
“等會進門,你打算怎麽說?”他看著沈蒜子,笑笑說道。
名分,這可是個大問題。
沈蒜子要跟在他身邊,這件事,在何家當然不算什麽,但是,回到王府,就絕對是個了不得的大問題了。
王謐拋出一語,試探沈蒜子的心意。
小娘子生的也嬌俏,性子也討喜,關鍵是敢闖蕩,有勇氣,若是願意與王謐成一樁好事,他是非常願意的。
“還能怎麽說?”
“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就說是侍衛!”沈蒜子小嘴巴癟了一癟,骨頭還挺硬。
“好吧!”
“這可是你說的!”
王謐本想給她個機會,她要是有這個決心,願意終生跟隨呢,他就帶著她去見王薈,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相比琅琊王氏,她吳興沈氏的門第雖然低了一點,也並不在以往王家聯姻的范圍之內,但是,王謐卻並不在意。
不過,既然沈蒜子沒這個意思,那也不能忤逆了她。
聽說王稚遠回來了,王家的老老少少都傾巢出動,大門打開,王謐就看到,洶湧的人潮,正在向他呼嘯而來!
好家夥!
這是要幹什麽?
王謐一把抓起蒜子的小手,就閃了個身。
緊急躲避!
這要是被他們衝撞到了,喜事也要變喪事了!
“稚遠,你終於回來了!”
“我就知道,你在外面呆不住!”一個頭髮已經花白,卻身姿挺拔,儀表堂堂的中年男子,邁著大步,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謐對他臉上的笑十分不熟悉,這一位,不就是我們這一支現任的族長,王薈,王領軍嗎?
看他如此熱情的樣子,王謐都快忘記了自己的來意了。
“見過叔父。”
這個小子,原本以為從襄陽回來會變得粗俗無狀,今日一看,根本就沒變樣嘛。
“模樣還是那麽俊秀,叔叔還以為,你去了一趟戰場,風吹日曬,模樣會大變哩。”
“現在看看,完全沒變樣!”
“沒變樣!”王薈當真激動的很,稚遠能這麽快就回來,這只能說明,他王薈的面子還是很大的。
王謐尷尬的在那裡站了半天,從王薈的熱情中斷定,他一定是把叫王謐回來的借口忘到了九霄雲外。
謊言,終究是謊言,你看,說的時候不過腦,等到有用的時候,早就對不上號了。
“叔父,先容稚遠去給爹爹上柱香。”王謐從容說道,沒辦法,他不提醒,這個謊就圓不上了。
王薈愣在當場,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對對!”
“確實要去,快去!”
王薈到底是當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王謐帶進了門,雖然他的行動很迅速,但是王謐依然懷疑,他根本就沒有想起這件事。
琅琊王氏執行的是這樣的家族制度,同一支的兄弟之間是不分家的,都居住在一個院落之中。
也就是說,從王導南渡開始,他的幾個兒子拆分了王家,各自立了院落之後,自他們以下的子孫輩,就不再繼續分家了。
而所謂的分家,也只是將院落與院落之間,修建高大的院牆,或者構造出一些山水來,隔絕兩家。
但總體上來說, 琅琊王氏的本家,就在烏衣巷上,而那些朝廷額外賞賜的田園,宅院,則不算在其中,位置各有不同。
穿過層層疊疊,交錯縱橫的院落,王謐終於到達了王劭這一支子孫居住的院落。
而他王謐,作為王劭兒子之中唯一的老大難,庫存積壓,經過王薈出面商議,王謐的幾個兄弟便把屬於王劭的宅院交給了他。
待到王謐跟在王薈的身後進了廂房,這才發現,他的住所和王劭的靈堂竟然就在同一個地點,只有幾牆之隔。
抬眼一瞧,就可以看到王劭的靈牌,明晃晃的就在桌案上放著,只要一進門就可以看到。
這家夥,敢情他能有這樣的好運氣,都是老爹的照拂。
這柱香,那必須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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