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曹操的老爹曹嵩還在臨淄,但問題是青州的港口並不在齊國,而是在東萊郡以及樂安國。
目前青州三大港口,一個是樂安國的萊州灣,一個是東萊郡的膠州灣,最後一個還是東萊郡的東牟灣, 相當於後世煙台、威海以及青島。
如今青州最發達的是手工製造業,在沒有機器時代,鼓勵手工製造業成為了官府的一項重要政策之一,促進了商業繁榮。
不過製造出來的商品當然不是賣給朝鮮和日本,而是銷往南方全國各地。海外現在鳥不拉屎,朝鮮還好點,人口突破百萬,日本則完全是原始社會, 總人口也就幾十萬。
青州三大港口, 幾乎每天都有數百上千艘大船穿過渤海,往來於朝鮮日本以及青州三地,去是運送糧食和物資,來是運送礦產和木料。
不僅日本的金銀礦資源充沛,朝鮮半島的煤礦、各類金屬礦產也不少,青州佔據朝鮮和日本之後,那些未開化的原始土著就成為勞動力,給些衣服糧食,就能攫取大量礦藏。
倒不是青州搞殖民剝削主義,而是目前這個世界的情況就是這樣。大漢文明程度最高,周邊那些地區,完全就是野人時代,原始社會,連文字和文明都沒有。
陳暮是打算把俄羅斯朝鮮日本乃至於南洋將來全部納入帝國版圖, 野人不可能跟你談國家主權,大漢屬於正大光明的開疆拓土, 誰也管不著。
所以這些未開化的土著, 將來也都是大漢子民。
陳暮可沒有盎撒匪幫以及曹操一樣那麽反人類喜歡搞大屠殺,這些可都是目前產業急需要的勞動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大漢的出現並不是在壓迫他們,反而是將他們拯救出來。
你可以說沒有問過人家同不同意。
但設身處地地想想,你是願意繼續過著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夭折率超過了80%,平均年齡只有二十多歲的原始社會野人生活。
還是過著有吃有喝有衣服穿,至少不會餓死凍死的封建社會帝國主義生活?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會選後者。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漢正在帶領朝鮮日本跨越一個文明。
而要想得到這種生活,用勞動去換取,本身就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天上不會掉餡餅,有勞才有得嘛。
同時青州對朝鮮和日本佔領地區展開的是大漢文明教育,關於對外民族政策都寫在了泰山學宮的書籍當中,大漢要成為一個多民族的包容國家,民族不重要,愛國和支持大漢更重要。
在沒有民粹和民族主義的時代,朝鮮人和日本人甚至都不明白什麽是種族,大漢的教育成功地讓他們相信自己是漢人的一個分支民族, 從而順利將版圖納入其中。
至於不願意融入大漢者, 如日本東北方的一些國家部落, 也就是目前陳暮騰不出手來, 不然的話,就讓他們領教一下帝國主義的鋼刀有多厲害。
當然。
這些都只是當前青州對海外的一次征程而已。
只不過至少目前來說,它的存在,能夠有效解決大漢朝廷的財政問題,不讓劉備擔心在對外戰爭的時候出現財政赤字。
會議散去之後,郭嘉緩緩走出府邸。
眾人各自按照曹操的布置前去行事,準備糧草的準備糧草,檢查武器裝備的檢查武器裝備。
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仁樂進於禁李典等人,皆得到命令,按部署開赴進軍。
整個州牧府邸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黑甲士兵不斷穿梭。
郭嘉登上馬車準備回去,他要收拾一些東西,這一戰按照他的推算,沒那麽容易,家中還有些書,可不能落在定陶。
還沒等他上車,曹昂急匆匆追出來,叫住了他道:“軍師祭酒,父親大人找你有事。”
郭嘉知道是什麽事情,曹操表面上有了主意,但心裡其實還是沒有底氣,因此一定會找他聊一聊這件事情,想從他那得知此戰有沒有勝利的希望。
若是以前郭嘉肯定想盡辦法告訴曹操,我們的優勢在哪裡,如何才能取得勝利。但這一戰,說句實話,即便是他心中也沒有底氣。
不過既然曹操找他,自然還是得去一趟。郭嘉便沒有上馬車,扭過頭跟著曹昂回到了府邸中,在中堂見到了曹操。
“明公。”
“奉孝啊。”
見到郭嘉過來,正在廳中來回篤步的曹操扭過頭,招呼他道:“先坐吧。”
郭嘉便坐在一旁,說道:“明公召嘉來是有何事?”
曹操說道:“剛才我見眾人暢所欲言,唯獨奉孝閉口不言,不知道是何故啊?”
郭嘉苦笑道:“我覺得從正面力敵的話,與朝廷決戰,勝算很小。但明公所言盛是,如果真的如明公所說的話,我們確實有希望拖垮朝廷。”
“那為何一言不發呢?”
曹操又問。
郭嘉認真道:“是因為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陳子歸。”
“陳子歸?”
“不錯。”
郭嘉輕輕點頭道:“我在想,以陳子歸的才智,為什麽會犯這樣一個明顯的錯誤呢?在朝廷本就不寬裕的情況下,悍然啟動二十級軍功制度。”
曹操不解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必然是朝廷想要盡快將河南收復,以此激勵士兵的策略。”
郭嘉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慮,說道:“可明公要知道,即便朝廷不啟用二十級軍功制度,慢慢跟我們磨,遲早有一天可以把我們耗死,何必兵行險招呢?且明公幾時見過陳子歸如此犯險?”
曹操在廳中緩步篤行,過了許久才搖搖頭道:“那奉孝何以解釋朝廷突然來的錢?你我都是知兵的人,知道打仗要花多少錢,青州和袁紹征戰多年,底子再厚也經不起如此消耗,莫非天上掉下一座礦來給劉備填補錢幣方面的困境嗎?”
“這......”
郭嘉一時遲疑,他何嘗不明白打仗得多花錢。
大漢朝廷落到這般田地,除了幾次外戚宦官乾政,導致政治不清明以外,貧窮才是朝廷崩潰的根本原因。
歸根到底,從安帝開始,持續了百年的羌亂直接變成了大漢由盛轉衰的轉折點。
為了平息這場動亂,朝廷花的錢如海水一樣,達到了驚人的數百億五銖錢,直接把大漢的財政打空,以至於到桓帝康帝時期,兩人不得不想盡辦法斂財。
董卓之亂後,大漢的財政進一步崩潰,國庫空空如也。劉虞朝廷完全是個空殼子,幾乎是全靠青州補貼,才能夠勉強維持朝政。
而青州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海鹽之利確實賺錢,可錢幣的數量總共就那麽多,不可能憑空變出錢來。
因此除非天上掉下一座不需要開采的銅礦,否則劉備就算賣十年鹽都不一定能彌補如今朝廷虧空的財政。至於恢復二十級軍功制度,大規模撒幣,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面對曹操的質疑,郭嘉也想不出什麽理由反駁。畢竟他負責情報方面,也派了很多人去青州打探消息。
數年下來,唯一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就是目前青州市面上流通的錢幣是黃銅打造的五銖錢,至於它是怎麽來的,什麽材料,青州還有多少庫存,一概不知。
倒不是郭嘉手下的探子們不用力氣,而是奈何軍情司是他們的祖宗,論起諜報刺探,手段花樣繁多,兗州探子根本不懂什麽叫地下工作,被發現者不計其數,臨淄監牢裡光關押的就有一百多位。
而且陳暮運送礦產的港口都是封閉式軍用,一切行動都是官方在運行,不對外開放,也不對外公布,甚至青州很多人都不知道這那些港口。
因此郭嘉根本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無法基於信息進行判斷,即便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分析出什麽東西來。
所以面對曹操的質疑,郭嘉也只能搖頭歎道:“我也沒辦法解釋,只不過我是分析陳子歸這個人,認為他不會這樣做.......也許是我多心了吧。”
曹操笑著說道:“奉孝,你也應該清楚,現在現在朝廷也不是劉備一個人說了算,劉備有時候也不會聽陳子歸的話,我早就看出來,劉玄德此人是有主見的人,也許陳子歸是聰明,但如果劉玄德想要急功近利呢?”
“或許是這樣吧。”
郭嘉不置可否地道:“這個世界上意外的事情太多,誰也說不清楚明天會發生什麽。也許此事正如明公所言,是劉玄德一意孤行,要利用二十級軍功制度一舉將我們消滅,若真是如此,我們就有一線生機。”
曹操就問道:“奉孝以為我軍戰術布置如何?”
郭嘉說道:“明公的布置完美無缺,分段阻擊劉備。劉備若是對兗州用兵,必然是從司隸、河北、徐州三地出兵,明公的戰術布置,沒有任何問題。”
“那就好。”
曹操笑了笑,此次戰術打法,可是自己的得意之作,必不會有意外。
郭嘉便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嘉便先退下了。”
“去吧。”
曹操笑了笑,看著郭嘉出門,心中雖然也擔憂朝廷的實力,但既然連奉孝都找不到朝廷的錢從而來,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按計劃行事便足以!
剛才會議已經確定過了怎麽個打法,曹操認為劉備全面進攻兗州,必然會從司隸、河北以及徐州三地同時進軍。
所以他認為徐州的敵人就交給孫策,讓他幫忙守自己的後方,因為九江過來也近。
而司隸的敵人就必然是從河南郡以及潁川郡兩地出發,他已經寫信給劉表,希望他能夠從大別山當中橫插過來,進入豫州汝南境內,然後從汝南北上,襲擊潁川,逼迫潁川方向的敵人回援。
不得不說,賈詡的戰術確實精妙,可曹操以及身邊這幫謀士一個個都不比他差。戲志才、程昱、陳宮的智力,基本都維持在92-94之間,郭嘉更別說,96以上。
因此他那邊有計策,曹操這邊同樣有對策。朝廷不進入豫州,是想拉長孫策劉表的戰線,那曹操就讓他們去進攻最近的敵人。
並且南陽盆地的朝廷軍還不能動,他們那邊一動,南陽空虛,荊州就可以從南陽北上,距離就更近。
曹操本人則是親領大軍,前去應對從河北以及洛陽方向來的敵人。
那麽選擇在哪個位置進行阻擊呢?
一番討論,所有人都確定了一個位置——官渡!
倒不是要重複歷史。
而是官渡這個位置很有意思,它處於黃河以南,陳留郡與河南郡的交界處,周圍有大大小小十幾條河流。大概地理位置是在後世的中牟縣以北,開封市的西北方向,一千多年後,這裡已經變成了黃河河道。
能夠變成黃河河道就足以說明這裡的地形位置有多複雜,官渡河是鴻溝水的一條支流,此地泥沙淤積,土質較軟,是一處天然的地形屏障,最重要的是它位於河北河南的交匯處。
黃河渡口雖多,但離得最近的渡口便是黎陽的延津渡口,從延津進入東郡,南面就是官渡,如果冀州軍南下的話,與朝廷從河南郡來的軍隊就能相遇。
除非冀州兵馬不打算與司隸兵馬匯合,繞道鹹城直奔濟陰,否則的話,曹操有很大把握,在官渡同時截擊冀州來和洛陽來的敵人。
不過為了防止敵人不按套路出牌, 曹操也做了第二手準備。於濮水南岸設置防線,同時派少量兵馬在匡城和蒲城駐防,防止冀州兵馬渡過濮水偷家或者跑到自己身後與洛陽軍前後夾擊。
只需要僵持一段時間,或者有戰敗的跡象,曹操立即就撤軍前往第二道防線封丘。
封丘地處濮水與濟水中間,兩條大型河流剛好把濟陰夾在其中,敵人要想進攻濟陰,就必須渡過濮水和濟水,這兩條大型河流水流量非常大,曹操就準備在河流交匯處安營扎寨,在河對岸攔截敵人。
光這官渡與封丘這兩個地方,曹操估計他最少能拖延朝廷一年半載,如果還是沒能拖垮朝廷的財政,他就只能用最後的底牌,全軍退守定陶,等待援軍或者堅守城池。
按照這套戰術,曹操認為,最多一年,甚至用不了一年,朝廷的財政就會入不敷出,最終瀕臨破產,讓國家財政體系崩潰,從而不得不撤兵。
到時候他吞並豫州,趁著朝廷內部紊亂的時機,奪取河北青州,未嘗不能成就一番偉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