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四月二十、西寧城西陲鎮海堡西門外,此刻此地正聚集兩萬左右的上直鐵騎訓練。
他們來回奔走,反覆練習面突和強勢衝鋒等各種戰術。
盡管大雪已經停下,並且時間已經步入夏季,但地表的積雪和遠處山脈的皚皚白雪並沒有融化的跡象。
只是相比皚皚白雪,西寧將士振奮的,是正在鎮海堡內發生的事情……
“藏族刺卜爾,前來朝拜齊王殿下……”
“藏族西納,前來朝拜齊王殿下……”
“藏族大咎順,前來朝拜齊王殿下……”
“藏族申中,前來朝拜齊王殿下……”
鎮海堡守備府內,當一名名說著並不流利漢話的藏族頭領作揖行禮,身處主位上的朱由檢則是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並沒有表現出特別在意的模樣。
他掃視了一眼諸多頭領,細細算了算,大概有二十六部之多,而其中還有四部是青海的蒙古部落。
這群人,差不多就是川西、以及整個青海地區的所有藏族頭領和蒙族頭領了。
換句話說,這裡就是大半個朵甘都司的頭領。
而之所以說是大半,而不是全部,原因很簡單、剩下的一小半和烏斯藏的諸多勢力,已經脫離大明的管轄了。
對此、朱由檢也沒有什麽氣憤的,畢竟大明對青藏的要求很低,只要不動亂就好了。
不過、大明對於延邊的藏族可以說管控十分嚴格,而作為接觸藏族最多的一個地方,西寧可以說對大部分朵甘地區的藏族部落,有著很大的號召力。
這種號召力並不是從明初開始的,因為明初的西寧衛還沒有被青海一地的青虜騷擾,其主要職能還不是防虜而只是招撫朵甘、烏斯藏的藏族部落。
因此彼時的西寧衛防衛等級並不算高,大明也隻並不側重在此地。
但隨著萬歷中期開始,漠北喀爾喀和河套三大部,以及瓦剌等部落的不斷入侵,導致了青海之地出現眾多蒙古部落。
青海當地的藏族部落由於實力不足,不斷受到入侵青海的蒙古部落欺壓,多次向大明上奏。
不過當時的大明正在進行萬歷三大征中的朝鮮之役,寧夏之役,也沒有時間來管他們。
不過隨著兩大戰役的結束,這個時候青海當地的蒙古部落依舊沒有收斂,甚至開始進攻大明。
得知消息的萬歷皇帝,便下旨命甘肅巡撫田樂征討青虜。
田樂也不傻,知道明軍在青海的力量不足以和數萬鐵騎的青虜作戰,因此在戰前派人四處聯絡,並征調朵甘上萬藏族兵馬開始圍剿青海蒙古。
如果沒有這近萬名藏兵助戰,明軍想要以劣勢兵力擊敗優勢蒙軍,恐怕比較困難。
所以後來報功時,兵部也承認“此一役也,官兵之截戰,誠為首功,番眾之夾擊,亦為殊績。”
而湟中三捷這一戰,基本是在萬歷二十三年這一年的時間裡,接連打擊了青海勢力強大的幾個蒙古部落。
土默特永邵卜和瓦刺他卜囊等部落不敢再留在原地,迅速遷徙到鹽池以西,火落赤也渡過黃河北遁河套。
幾個挑起邊患的主要部落遠遁,留在當地的小部落實力弱小,明朝趁機招撫,各部紛紛重新依附明朝。
田樂也趁機用這三次大捷樹立的威嚴,試圖在朵甘地區建設城池,直轄朵甘。
只可惜戰事剛剛結束不久,播州楊應龍反叛,田樂麾下的兵馬也被抽調大半,事情也就無疾而終了。
不過、湟中三捷的政治意義和軍事意義依舊維持到了明末。
正如眼下、自從一個月前朱由檢抵達西寧衛,他所下發的第一個軍令就是召集烏斯藏都司、俄力軍民府、朵甘都司等各級官員和部落頭領前來。
結果他等了一個月,不出他所預料的,大部分勢力都是在推脫,只有臨近西寧的二十六部藏族、蒙族部落頭領選擇了前來西寧城。
他們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位齊王殿下正三個月前才平了河套三大部,斬首數萬之多。
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觸及他的霉頭,所有二十六部頭領在見到朱由檢示意他們坐下後,他們也小心翼翼的入座。
只是在他們入座後,朱由檢也開門見山道:
“此前奢安之亂,藏家二十二部都選擇響應我大明的號召,出部眾上萬為我大明平叛。”
“孤此次前來,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犒賞二十二部,第二件事便是招撫重設朵甘。”
說到這裡、朱由檢掃視了一眼殿上的眾人,隨後抬手從自己身邊孫傳庭的手中接過了二十六本薄薄的文冊。
“這些文冊,是孤要對朵甘都司革新的舉措,你們可以先看看再發表建議。”
“有什麽建議可以放心大膽的提,畢竟孤也不是什麽惡鬼。”
朱由檢說這話時帶著一絲笑意,陽光清爽的模樣很難讓人想象,就是他掃平了河套三大部。
不過、事關利益,二十六部的蒙藏頭領雖然畏懼朱由檢,但還是硬著頭皮接過了文冊,小心翼翼的看了起來。
文冊用漢藏蒙三種文字書寫,所有人都能看的很清楚。
上面的條款也不多,但每一條都苛刻的讓人頭皮發麻。
首先、朱由檢要他們交出兵權和土地、牧場,其次解放所有奴隸。
但並不是說朱由檢一味的在索取,相反他也給了這些頭領難以拒絕的誘惑。
二十六部頭領都將成為大明參將,而他們將舉家搬遷到河西之地,在那裡朱由檢會給他們每人一千畝的耕地或者一萬畝的牧場。
其次他們可以統領拱衛營的兵馬,在北軍都督府內就職。
以五軍都督府革新的規矩來說,大都督是正一品,都督是從一品,左右參事是正二品,總兵是從二品,參將則是正三品。
五軍都督府正三品的俸祿,是年俸二千兩銀子,而這個數目也寫在了文冊上。
不少部落頭領看到二千兩銀子的年俸時,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並沒有後世的牧場主那麽富裕,最大的頭領刺卜爾,麾下的部眾也不過六千多人,士兵兩千人,從事著耕種青稞,放牧等營生。
部落裡的犛牛數量也不過兩千多頭,羊的數量也不過三萬多,馬匹也只有九千多匹。
這樣說上去好像很多,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小貴族們的,屬於他自己的只有其中的十分之一罷了。
二千兩銀子的年俸雖然看上去不多,但遷入內地之後,這筆銀子能讓他享受的生活比現在的生活更好。
另外、那一萬畝牧場也足夠保持他一部分牛羊馬匹。
因此無論怎麽看,放棄只有兩千遊勇散兵的兵權,去接受大明的調任,顯然是一個明智之舉。
刺卜爾都能得到這麽大的利益,其他的頭領自然得到的利益就更大了。
因此這種時候,他們大部分人都是心動的狀態。
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下面小貴族的去處。
不過當他們繼續看下去的時候,這才發現朱由檢連小貴族都給安排了去處。
他們會成為大明的遊擊將軍,正四品官職,每人八百兩的年俸,以及四百畝耕地,或者四千畝草場。
每個頭領下面,都有五個名額,也就是說二十六部蒙藏頭領,可以帶回去一百三十個遊擊將軍的名額。
這麽一來、就代表朱由檢需要拿出近八萬畝耕地,或者近八十萬草場,以及每年近十六萬兩銀子來安撫他們。
這怎一看很不劃算,但用這麽點東西來交換青海的所有權,朱由檢並不覺得虧本。
說白了,這點東西也就是市舶司半年不到的歲入罷了。
用這點東西來換朵甘十幾萬牧民和幾十萬平方公裡的面積,無疑十分劃算。
“如何?”
朱由檢看著會廳內眾多朵甘頭領,興致勃勃的詢問,而眾人見狀,雖然很想答應,但還是忍住了誘惑,作揖道:
“殿下、請容許我等回去與部眾商議。”
“這是自然。”聽到不僅僅是藏族二十二部同意,連被他視為敵人的四部蒙古部落也同意後,朱由檢有些高興。
“好了、孤公務繁忙,宴會就由曹總兵和孫總兵陪同吧,諸位請盡興之後好好考慮便是。”
“殿下勞心,我等慚愧……”
朱由檢起身示意要走,而二十六部的蒙藏頭領也紛紛作揖致歉。
“文詔、守法,好好替我招待諸位。”
“是!”
交代一句,朱由檢就離開了會廳,而孫傳庭也緊隨其後離開。
在他們離開後,曹文詔和孫守法帶著這二十六部頭領和他們帶來的數百護衛在會廳開始吃吃喝喝。
只是相比較他們,朱由檢帶著孫傳庭返回後院後,則是詢問道:
“你認為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會同意?”
“大概九成……”孫傳庭給出了一個不確定的回答,並接著說道:
“參與過湟中三捷的大部分部落都是沒有問題的,畢竟我明軍兩萬屯兵於此地,他們不敢不從。”
“真正需要在意的,還是靠近烏斯藏的那三個部落。”
孫傳庭訴說著自己的猜想,而他的猜想和朱由檢所想的差不多。
實際上在朱由檢看來,青藏的問題十分簡單,甚至不用上直出手,只需要擴充朵甘營,將朵甘營人數擴大到九個營的數量,就足夠收復青藏。
如果用朵甘營出兵,那麽完全可以用邊牧邊戰的方式打下整個青藏,因為眼下青藏之上的勢力著實太弱了。
整個青藏能拉出來的,也不過就是幾萬皮甲和無甲的藏兵,有鐵甲的恐怕連三千人都拉不出來。
這也就導致了,固始汗在歷史上輕而易舉的就拿下了大半個青藏。
固始汗的實力,充其量也就和火落赤差不多,甚至比不上素囊。
朱由檢都不準備親自出手,他只需要安穩了朵甘,隨後擴充朵甘十營,再派曹文詔或者秦邦屏等人出征就足夠了。
現在看來、安穩朵甘的難度遠遠比他想的要輕松。
大部分頭領都已經心動了,因為他們沒有想和明軍動手的想法。
哪怕是二十六部之中,生活在大小金川的三部土司。
畢竟此刻的三部可沒有資金和時間來修建碉堡,再說眼下的明軍也不是乾隆年間的廢物綠營。
清朝打大小金川難打,是因為當地修建了大量碉堡,加上突襲戰術才導致的。
不過乾隆時期的清軍……
朱由檢估計把現在已經被他打殘的努爾哈赤、黃台吉,和剩下的一群人丟過去,只要有火炮,他們都能把準噶爾、大小金川打爆數次,更別提所謂的廓爾喀(尼泊爾)了。
這不是他瞧不起清朝,而是清朝橫向對比的武力巔峰,實際上就是在黃台吉指揮的松錦之戰那段時間。
有火炮、馬步兵也是世界一流水準,將領的素質和謀略,以及統治者的政治手段更不用說。
所謂強橫的索倫兵,此刻正被阿敏當副本刷。
這樣對比下來,也就能明白,為什麽大小金川在朱由檢面前這麽聽話了。
“收復朵甘,用高原的藏兵再訓練七營兵馬,之後我準備讓曹文詔領兵進攻烏斯藏,你怎麽認為?”
感歎了滄海桑田的變化,朱由檢開始追問起孫傳庭對烏斯藏的看法。
對此、孫傳庭也是沉默了片刻,思考過後才回答道:
“曹總兵領兵十營討伐烏斯藏,下官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就是覺得或許他無法節製十營兵馬,給他十營兵馬,反倒不如給他五營兵馬能打的好。”
孫傳庭說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曹文詔沒有節製三萬大軍的能力。
與其給曹文詔十營三萬兵馬,倒不如五營一萬五千多兵馬能打得出色。
這點、或許是他從複套之戰中看出來的。
曹文詔為人的性格暴躁,沒有那麽多小心思,這也就代表他很容易受到埋伏和衝動。
作為統帥,衝動的性格是一個缺陷,而作為一個先鋒,衝動雖然也是缺陷,但不太可能會害死三軍。
“你的意思是,讓秦邦屏節製曹文詔?”
朱由檢試探性詢問,而孫傳庭欲言又止,最後只能硬著頭皮道:
“便是秦都督,恐怕也不能很好的指揮十營……”
“……”聽到這話,朱由檢沉默了。
指揮十營和節製三營是兩個概念,節製很正常,只要打的中規中矩就可以了,這點朱由檢相信秦邦屏可以。
但指揮十營,就代表要如臂揮使,而這樣的才乾,也就是統帥之才。
秦邦屏能在這個年紀節製十營已經很不錯了,年齡和肉體的衰老阻礙了他學習的能力。
如果他年輕時就有這樣的平台,或許他可以達到孫傳庭所說的那個統率力。
“如果我留下你呢?”朱由檢想看看孫傳庭怎麽回答,卻不想孫傳庭回答道:
“便是下官,眼下也只有半成能力。”
孫傳庭回答的很誠懇,他畢竟仔細算起來,也隻親率三萬大軍打過兩場仗,而且還不是硬仗。
不過他很有自信,只要再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達到這個境界。
“你不會想讓孤在此地領兵吧?”朱由檢狐疑的看向了孫傳庭,而孫傳庭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看孫傳庭的模樣,朱由檢就知道,他是想說自己也沒有那個能力。
但不曾想孫傳庭卻搖頭道:“不是,殿下是有這麽能力的,但殿下不能領兵上去。”
“高原之地險阻,殿下雖然擅長騎兵作戰,但若是出了什麽問題,則大明危矣。”
“我當你在關心我……”朱由檢聽到這話,無奈回了一句,隨後頭疼道:
“那你的意思是讓誰來打?”
“滿都督、亨九、孫都督,戚都督、熊經略他們五人都可以。”孫傳庭自信滿滿的開口,朱由檢卻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孫傳庭這廝居然覺得洪承疇領兵比他強,這是朱由檢沒有想到的。
“估計這是他的自謙,實際上他是有自信領兵十營打下青藏的。”
朱由檢這麽想著、隨後開口道:
“滿桂我需要他震懾西北,孫應元要防備建虜,洪承疇需要準備收復安南了,至於戚金也要陪同,熊廷弼那家夥年紀大了,就老老實實在遼東吧。”
說到這裡、朱由檢看了一眼孫傳庭:
“高原作戰是難得的經驗,如果你不嫌棄返回京城待個一年半載,然後就被我派來西寧,那你可以試試……”
“下官願意!”孫傳庭作揖行禮,大聲的搶答。
他可不願意放棄這個收復烏斯藏的機會,與這個青史留名的機會相比,來回的奔波算什麽?
“好……”朱由檢見孫傳庭敢於擔擔子,認可般的頷首,隨後道:
“我會向皇兄上疏,留你在西寧解決完朵甘的事情再返回京城。”
“練兵的事情就交給曹文詔了,他練兵還是不錯的。”
“至於朵甘的事情,我準備將朵甘單獨設為行省,將藏民遷往河西,將陝西的漢人遷到青海一帶。”
朱由檢有自己的打算,首先十幾萬藏民不會打亂河西的民族比例,其次是增強青海漢人的數量是必須的。
青海沒有那麽苦寒,少數幾個河谷還是很適合生活的。
漢人也可以學著放牧,日後進一步的遷移到烏斯藏地區,將烏斯藏的百姓遷移到西域和雲南。
所謂的環境惡劣,也不過是財富不夠誘人罷了。
朱由檢就不信,他要是開一戶一千畝草場的遷移條件,還會有人抗拒遷移?
別的不說、單單雲南滇西北高原地區的漢人就有十幾萬,遷移他們就足夠維持大明在青藏的統治了。
更別忘了除了他們,還有其他已經漢化的少民,如木氏這樣的納西族百姓便是。
況且,朱由檢也不用他們一輩子呆在高原上面,等拿下了三宣六慰,分封和海外諸藩,到時候大軍就可以下高原,百姓在恆河平原生活了。
想到這裡、朱由檢也背著手返回了書房,而孫傳庭則是朝著他的背影作揖致謝。
等朱由檢徹底離開後,孫傳庭沒有自視清高自己文人的身份,而是放下身段,前往會廳和一些懂得漢話的藏族頭領開始了對話。
他從他們的口中,了解到了朵甘的局勢,了解到了烏斯藏的局勢。
這些局勢的了解,讓孫傳庭腦中生出了一個個更好的辦法。
他讓人把這些消息記下來,隨後在宴席結束後,還親自送這些頭領出了守備府,前往驛館休息。
做完一切,他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間,開始研究怎麽解決青藏的事情。
之後數天,他則是往返與青海與鎮海堡之間,而一些靠近西寧的部落頭領返回部落後沒幾天,也都紛紛派來使者,表示願意內附。
只是半個月的時間,當初來投靠的二十六部中,便已經有十九部前來內附。
而朱由檢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了,只因為那停下的大雪,又再度開始下了起來……
“陝西、河套還在下雪嗎……”
鎮海堡守備府書房內,朱由檢看著窗外的雪,心裡十分不安,而站在他面前的錦衣衛千戶也道:
“大雪未曾停下,依舊在繼續下,許多地方已經耽誤了農忙,眼下只有西安府的冬雪融化,百姓沒有耽誤屯墾。”
“也就是說、全陝除了西安府,其他都在下雪?”朱由檢表情難看,而錦衣衛千戶也只能硬著頭皮道:
“確實如此……”
“……”聽到對方的確定,朱由檢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眼下已經五月二十了,按道理來說已經是盛夏,但這一直下個不停的雪,讓整個陝西都在遭遇一場白災。
“其他地方有什麽問題嗎?”朱由檢扶額在桌後繼續詢問,而千戶也道:
“山東濟南、青州一帶入春以來沒有下過一場雨, 去歲的冬季也是全冬少雪。”
“少雪……無雨……”聽著對方的話,朱由檢不自覺皺眉。
這架勢看上去是要乾旱,而冬天少雪也就凍不死蟲卵,這該不會……
想到這樣的局勢有可能爆發蝗災,朱由檢立馬對千戶吩咐道:
“讓人稱黃河水和濟水,如果有濟南乾旱,告訴袁可立注意預防蝗災。”
“卑職領命……”
見朱由檢不再說,千戶當即退下,而朱由檢也在片刻的沉思過後,走到了窗前,眺望大雪歎氣:
“剛打完河套,難道又要來一場大旱和大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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