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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韩兆理不来找,萧沅也打算去会会这个北府铁骑的统帅。
北府铁骑原本长驻于中原与北狄边境,是当年罗氏率兵攻打北狄,夺回幽云十二州时留下的一支精兵。
韩兆理是此人更是不简单,十二岁便随母亲桓阳侯上战场,杀敌无数,战功赫赫。
十五岁组建的一支玄铁军更曾是无数北狄人的噩梦。
直到七年前,北狄诸部沆瀣联合,对大喧朝发起猛烈进攻。
韩烈战死在北狄人最后的反扑中。
强忍下悲痛,韩兆理身披麻衣,承母遗志,提枪领兵将北狄联军再一次打回老巢,直捣入北狄皇都同津府。
当街砍杀了北狄大半皇室,三天三夜,血流成河,狠挫了北狄一番锐气。
到如今北狄人提到韩兆理无人不惧,又无人不恨得牙痒痒。若她们北狄战神耶律柘还活着,哪容得这些后生小女压在她们头上!
战圣封赏赐爵,上头体恤韩家只剩她一个孤女,不忍她在边境辗转,便安排军队驻扎于崤北,对内以震匪祸。
萧沅也见识过那场血战,甚至她发家也起源于此。
但不管是英武的桓阳侯还是残酷的鬼罗刹,今儿都得给她一个说法。
韩兆?端坐在大帐中心,手持兵书,穿得板正。
一袭黑袍,要比萧沅的还要沉上两分。
她一个中原女子个子不算矮,但身形样貌绝对算不上顶好,但独有份坚韧沉稳,能抗得起北府铁骑统帅的威严。
“韩将军。”萧沅拱手行礼。
韩兆?扬手,利落道:“在我营里,萧掌柜不必在意此等繁文缛节,坐。”
萧沅伤还未愈,也没有亏待自己,大剌剌坐在了主位下首,掀开一杯泡好的茶,品了品,笑道:“将军好品味,竟得如此好茶。”
韩兆?汗颜:“年前去榕州省亲,摊子上随意买了些。”
“怪不得,”萧沅继续道,“榕州遍地好茶,三钱银子买的散茶说不得比京城十两金子卖的还要好喝。我之前也去过榕城,苦于不识货被坑了好几回,只遗憾放弃茶叶市场,还是做我那香料的老本行。”
韩兆?见萧沅兜兜转转就是不说正题,便也不出言提醒。
等萧沅说完她入何被坑的往事,韩兆理才淡淡道:“萧掌柜生意做得大,如今更是入了入户部的眼,一举登天成为皇商,何须在意那亏掉的几两银子。”
“哦?”萧沅先是疑惑,深看了她一眼,“韩将军还是不要折煞小人了。咱们这小本买卖,把身家性命都系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一毫一厘都得珍惜着用。就算以后给宫里做事,也是生意。该我得的一分不能少,不该我得的,我也不赚。”
韩兆理精于带兵打仗,排兵布阵,嘴皮子远不如萧沅这种常在酒桌牌桌上混的人,便收住话头。
萧沅扔了茶碗盖,铿锵一声,笑道:“还不知将军来找我来有何事?我这儿正好也有件事要与将军商量。”
“不如萧掌柜先说。”韩兆?礼让。
萧沅不客气道:“我跟着商队过崤北,虽不是领队,但娘们儿拼死杀匪都死了,我也该担当些责任,为她们剩下的孤女寡夫讨个公道。”
韩兆?闻言正色道:“我找萧掌柜来正也是此意。惨遭此横祸实非大家所愿,但逝者已去,如何安抚孤寡才事当前之急。”
她从来都在合适的时机做选最理性的路,太过循规蹈矩总显得无情。
“韩将军打算如何?”萧沅问。
“我大营虽安扎在此,手下军属均安排在十里外一个城镇里,屯田织布,自给自足。如若他们无处可去愿意留下来,我当一视同仁,尽力照顾,绝不会苛待,等将来孤女长大了,可直接入我军营效命。如若想走,我也奉上白银十两,供他几年无忧。”
萧沅敛眸:“只是如此?”
“不知萧掌柜还待如何?”韩兆理一瞬不瞬看向她。
萧沅拱手向上,幽幽开口:“我听闻圣上派北府铁骑驻扎于崤北便是剿匪,可这连年来不仅匪祸不少,我一路行来,看到多少人流离失所。一个、十个、一百个,将军顾得过来吗?
将军半夜睡醒不亏心吗?!”
“你!”韩兆?勃然,“我原敬萧掌柜是个知礼的人,才唤你过来商量,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算了,此事本将军自有安排。
萧沅不惧回视:“匪患当道,将军为何对剿匪之事避而不谈,莫不是吓怕了,还是早就失去了当初镇守边关的血性?!”
韩兆理作为一军之首从不是脾气好的,她站起来,怒视萧沅:“便是我真的怕了,不愿剿匪,你一个小小的商人又待如何?!”
萧沅也站起来,通身的威严霸气。
“我只是提醒将军,莫要忘了初心。”
乞丐阿四这时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挡在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中间调和,腆着脸劝道:“大家有事情好好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韩兆?拨开她,掸了掸弄脏的衣袍。
阿四只能强揽住要走的萧沅,道:“我不信韩将军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
韩兆理扭头重哼了一声。
“依我之见,昨夜那些人也不是一般的土匪。”阿四拍拍萧沅,“萧掌柜你呢?”
萧沅看着她也哼一声。
阿四讪讪道:“既然大家都能看出来,何必关上门自家姐妹相残,一致对外才好啊。”
韩兆?转身嘲讽:“剿匪你说得简单,你可知现在的崤北兵不是兵,匪不是匪。我都怕我杀的既不是匪也不是兵,而是陛下的子民!”
原是七年前,她刚来此地也是一腔热血,想要彻底整顿崤北一带的匪祸,至此河清海晏不负陛下所托。
中原地区,总不会比边关还乱。
谁知来的第一年她就差点栽了,崤北漫山是匪。
穷山僻壤百姓无知,被苍耳军收编强迫的数不胜数。
褚尤是要在这山川谷地里做她的土皇帝。
她也是多少次虎口脱险,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
这次她带亲卫暗中出门巡视,看看是否有还有“漏网之鱼”,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阿四皱眉道:“为何不上报朝廷,告她们一状?”
“告的人难道少吗?苍耳军是红巾军的分支,是当今圣上的根,”韩兆?看了眼萧沅,“更何况,苍耳军与礼亲王关系甚密,折子怕是还未递上,就有人做主拦截下来。”
阿四手在空中滞了片刻,然后揶揄拍拍萧沅。
当年天下已定,红巾军是起义之师,便不合时宜。
前任红巾军首领宋昱独子宋洵主动上折,说自己身为男子无法担任统帅之位,愿将权分三家,一是崤北的苍耳军,二是还回徽滁老家守着祖产,三则编入罗郁母亲罗衾麾下效力。
罗衾乃圣上亲侄女,这分量自不可说。
自此宋家与礼亲王一家走得很近,又暗藏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萧沅听到这儿,也不再咄咄相逼,负手甩营帐走了出去。
没走两步,就瞧见一个明丽男子交握着手,伸手够望,看见她便招了招手。
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萧沅很快拂去面上不快,走上前体贴道:“大公子昨夜受了惊,怎不好好休息。小心站在外面受了凉。”
“父亲叫我来找女君共用晚饭,“黎霁怀不敢表现出太多期待,端庄道,“女君可用空?“
萧沅目光几转,忽然笑道:“公子亲自来请我,自是有空的。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我也得给她推了,去赴公子的席。’
黎霁怀欣喜,还是一副清清淡淡不染尘泥的模样,心里轻啐,萧沅才没有向父亲所说的那般对黎清欢有了念头。
他原本对萧沅无意,可昨夜见到她那般勇猛救他于危难,怎能不心动荡漾。
谁不想要个顶天立地的妻主。
一时羞臊的紧,黎霁怀再不敢看萧沅。
萧沅倒是想看看那个沈君郎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自投罗网。
“啪啪”几声,接连不断,尽打到实处。
黎清欢被刘三宝扯着手臂压跪在地上,唇边躺满了血,玉色的面庞红肿不堪,嘴里全是铁锈味。
“贱种,叫你再敢回嘴。”
沈则目露阴狠,这次没假手于人,亲自掴了黎清欢好几个巴掌,打得那张俏脸再勾不得女人。
黎清欢麻木冷着脸,任他打骂羞辱,硬是不吭一声。
沈则讥笑:“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这副硬骨头。莫不是真觉得自己攀上个大人物,就瞧不起我这个父亲了?“
“萧女君救我时,父亲又在何处?早就逃命去了罢,哪里还想得起我这个庶子?”
头被打歪了过去,黎清欢又跪直,满脸倔强。
“我是你父亲!我要你死你就生不得!”沈则大怒,不挂肉的脸颊单薄寡情至极。
刘三宝赶紧道:“主君,我把他拖来的时候正从萧沅帐子里出来的。我听得真真儿的,光天化日,就行苟且,未嫁的儿郎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沈则收手,嘴里喃喃念了两声佛,朝黎清欢嗤笑道:“呵呵,原来真是攀上了?可萧沅喜欢的是我怀儿,就凭你也配和我的怀儿比。依你现在的名声,有几个正紧人家愿意娶回去当正君的?”
听到外面来人,男女谈笑的动静不小。
沈则直起身,傲慢地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嫌弃扔到黎清欢脸上。
“你且跪着吧,看看你的情娘是选择救你,还是选我家怀儿。”
帘帐掀起,萧沅先让黎霁怀进,很是妥当。
她早就听说,沈则不愿意与人混住,大闹一场才换来个单独的营帐。
真真是个磨人又不懂风情的男人,无怪养出的儿子也这般无趣。
她扬起个笑,刚抬腿踏进营帐,便见单薄的身影跪在一侧,脸上红肿未消,垂着头不肯看她。
蓝眸中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