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邱夢龍,你顧慮也太多了。一些宵小之輩罷了,想要讓老夫晚節不保,豈不是可笑?”
既然魚俱羅如此自信,邱瑞也不再多言。但他心中,終究是有所顧忌的。
別的不說,單憑那隻聞其名,不見其勢的龍門陣,就足以讓人重視了。當初朝廷數十萬大軍,不也敗在南陽關外嗎?
魚俱羅雖強,要說天下無敵,卻未必實際。
雖說心中有其他想法,但邱瑞並未猶豫,直接將主導權交給魚俱羅。反正在楊廣聖旨中,就是如此安排的。
魚俱羅亦不含湖,果斷調動兵馬,做好了兵發南陽關的準備。
——
魚俱羅調動兵馬,南陽一方早有準備,當然不可能無動於衷。
消息很快送到了南陽關內。
侯府之中。
兄弟三人在此聚集。
伍雲召朗聲道:
“二弟、三弟,方才麒麟關傳來消息,朝廷大軍有調動的跡象,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測沒錯,楊廣那昏君,果然是按耐不住了。”
說起這個,雄闊海好沒有說話,伍天錫卻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說道:
“真是太好了,這些天守著南陽關,多少有些無趣。而今這昏君找上門來,就讓我帶兵去南陽關,好好滅一滅他們威風。
如今宇文成都都死了,楊廣竟然還如此狂妄,真是不把咱們兄弟放在眼裡。”
看著伍天錫自信滿滿,伍雲召卻顯得有些猶豫,沉吟之後說道:
“天錫,你可不能掉以輕心,這昏君突然出兵,總不可能是自尋死路。他敢這樣做,必然是有所準備,不可等閑視之。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楊廣想要進攻南陽,我等也不能沒有反應。此前南陽就已經調動兵馬,做好了一戰的準備。
此事,就交給你了,先去麒麟關挫一銼敵軍銳氣,我和你二哥領兵後至。到時候,我們合兵一處,直接破了那定南關。”
說到這裡,伍天錫已然鬥志昂揚,迫不及待的點著頭,肯定的說道:
“好,大哥放心吧,此事交給我,必定大勝歸來。在對抗昏君的事上,不能讓霸天一個人出盡了風頭。
咱們這些做兄長的,也得做點什麽。”
三人皆是相視而笑,在此之前,他們也沒有想到,雄天和薑松出去遊歷,竟然能搞出這麽多事,讓人始料未及。
讓昏君焦頭爛額,無計可施。
想到都讓人暢快萬分。
“天錫你小心些,某和大哥稍後便到。”
雄闊海提醒了一句,其實他沒有太擔心,畢竟宇文成都都死了,這是他們三人最大的敵人,如今朝廷之中,有人能匹敵他們嗎?
縱然是靠山王楊林,在他們三人面前,也是差了不止一籌。
所有的底氣,都來源於自己的實力。
說定之後,便是由伍天錫,率領一萬兵馬前往麒麟關支援。
麒麟關是南陽防守的重要戰線,當然不能隨隨便便放棄。此前被朝廷把持麒麟關,讓伍雲召等人頗為難受,無計可施。
看著伍天錫領兵離去,伍雲召卻沒有想象中輕松,他總覺得有點擔心。
——
從南陽關出發。
伍天錫志得意滿,他現在確實有點洋洋自得。在他看來,朝廷的大將,除了宇文成都之外,盡皆不值一提。
而今,楊廣主動出兵來犯,不過是自取死路,也是他建功揚名的機會。
等伍天錫領兵入駐麒麟關,朝廷大軍也是趕到關外,派出大將前來叫戰。
先鋒大將不是其他人,正是如今的潼關總兵新文禮。
上次在大興城,新文禮和魚俱羅一起,都被派來攻打南陽。新文禮看著前方麒麟關,可以說非常熟悉,便是手持鐵方槊叫戰:
“關內之人,還不快快出來投降,我等朝廷大軍,乃是奉陛下之命征討叛逆,若有忤逆不臣者,唯有死路一條。
勸你們早做打算,出城投降,不要負隅頑抗,自尋死路。否則的話,爾等死期將至,再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新文禮的聲音很大,城樓上也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守軍神色不變,他們當然不會輕易臣服,這點是顯而易見的。
此前朝廷數十萬大軍來襲,他們也是一心一意追隨伍雲召,沒有任何動搖。
今日,南陽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禮,他們更不會有什麽擔心。
伍天錫則是看著新文禮,忍不住笑道:
“這等手下敗將,也敢在此叫囂,看來朝廷真的是無人可用了。”
沒有多想,伍天錫直接帶兵出去迎戰,他並沒有將新文禮放在眼裡。上次已經較量過了,哪怕新文禮和尚師徒聯手,也不足為懼。
今日,不過是區區一個新文禮,根本無法對伍天錫造成什麽影響。
等麒麟關城門大開,伍天錫一馬當先殺了出來,朝著新文禮殺來,喝道:
“你這昏君走狗,真是不知死活,上次放你一回,今日可沒有那麽好運氣了。”
新文禮也是看著,見關門打開,頓時嚴陣以待。當他看見殺出來的身影,霎時間臉色大變,竟然是伍天錫在此,讓他始料未及?
但事已至此,大軍陣前,新文禮也不可能說退就退,如果他就這樣跑了,怕不是要被魚俱羅以擾亂軍心治罪。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新文禮全神貫注,嚴陣以待,他不敢掉以輕心,而是無比的認真。
手中鐵方槊拿著,看著快速靠近的伍天錫,新文禮深吸一口氣,卯足力氣對峙。
“受死!”
伍天錫大喊,他的半輪月混元鎏金鏜,已然朝著新文禮殺了過去,威風凜凜。
面對如此攻勢,新文禮臉色大變,當然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知道伍天錫的厲害,彼此的力量差距懸殊。
雖然伍天錫的實力,肯定比不上雄天,可是和新文禮比起來,情況又不一樣了。
所以新文禮沒有開口,鐵方槊與混金鏜碰在一起,頓時發出清脆響聲。更是有點點火星傳來,顯得格外的清晰醒目。
巨力席卷而來,讓新文禮雙臂顫抖,他雖然號稱橫推八馬,天生神力。可是和伍天錫比起來,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包括新文禮的坐騎金睛駱駝,也都向後退去,本來偏黃的臉色,亦是漲紅起來。
伍天錫得理不饒人,他可不會就此放過新文禮。一擊之後,一擊由來,猶如滾滾波濤一般席卷而至,讓新文禮為之顫栗。
二人廝殺了兩三個回合,新文禮已經拚盡全力,他再也支撐不住。這時候,只能虛晃一招,向著後方撤離而去。
而伍天錫緊隨其後,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仿佛打定主意,要將之陣斬。
南陽方面,大軍齊聲呼喊:
“殺!殺!殺!”
眾人士氣高漲,自信滿滿,雖然朝廷大軍來勢洶洶,卻也奈何不了他們。
而朝廷一方,卻是顯得士氣低落。
魚俱羅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在旁邊的邱瑞波瀾不驚的解釋道:
“此人是伍雲召的堂弟,也是伍德良族侄,是他的得意弟子。只是早年間犯了錯,被趕出大興城,此番伍雲召舉兵,便是前來相助。
他的實力不容小覷,與伍雲召在伯仲之間,新文禮確實無法匹敵。”
魚俱羅緩緩點頭,略顯唏噓道:
“這年輕人實力不錯,雖然比成都稍遜一籌,但若能為朝廷所用,也不失為一員良將,然而此刻與朝廷為敵,那就怪不了老夫了。”
聽到這話,邱瑞神色有些異樣,正想要說些什麽,魚俱羅已經先開口道:
“來人,取本帥寶刀來!”
後方將士不敢怠慢,連忙將魚俱羅的開山斬馬刀扛了過來,送到了魚俱羅手裡。
在尋常士卒手裡,顯得無比沉重的斬馬刀,此刻到了魚俱羅手中,卻顯得駕輕熟就,輕而易舉,完全沒有壓力。
別看魚俱羅白發蒼蒼,相貌亦是顯得蒼老,不同於孫思邈的鶴發童顏。可是他的力量,依舊不容小覷,這是老將的倚仗。
拿著斬馬刀,魚俱羅神色毅然,那叫一個堅定。他已經很久沒有上過戰場了,雖然在府中,他依舊會勤練武藝,卻只是一個人的世界。
而今,他終於回來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雖然每個時代,都會有不同的高手猛將,但魚俱羅有著絕對的自信。只要他站在這裡,那這天下,依舊有他一席之地。
一切準備就緒,魚俱羅終於是開口道:
“賊人休得猖狂,本帥來也!”
說罷,魚俱羅策馬而去,這種縱馬奔馳的感覺,真是讓人懷念啊!
新文禮被追趕著,那叫一個脊背發涼。
正當他倉皇失措時,聽到魚俱羅的聲音傳來,頓時面露喜色。他沒有多想,驅使金睛駱駝,向著魚俱羅而去。
而伍天錫,也是為之一頓,他看著朝廷大軍中殺出的老將,不免為之詫異。
魚俱羅是真正的老將,那白發蒼蒼的模樣,比楊林還老幾十歲。新文禮都被殺得倉皇而逃,這老家夥出來幹什麽?
總不能是送死吧。
想到這裡,伍天錫竟是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追擊新文禮。他本來就沒有將新文禮放在眼裡,而是看著魚俱羅,喝道:
“你是何人,想死不成?”
魚俱羅望著伍天錫,表情沒有太多波瀾,他平靜的報上名號:
“本帥魚俱羅,爾還不下馬投降?”
魚俱羅?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伍天錫不由得一愣,他當然聽說過這個名號。但他和魚俱羅不熟,因為魚俱羅很早就回家養老了。
而魚俱羅和伍建章的關系,只能算是一般,並沒有特別的來往。
是以伍天錫知道魚俱羅,卻不曾親眼目睹,直到此刻才算見過。作為大隋開國元老級別的名將,魚俱羅的威名傳於天下。
說是家喻戶曉也不為過。
雖然隨著時間推移,很多人只知道靠山王楊林,卻忘記了魚俱羅。但問那些上了年紀的人,他們肯定是記憶猶新。
“你是魚俱羅……”
伍天錫吃驚之後,卻大笑著說道:
“看來昏君真的是無人可用了,你這等老匹夫,不回去好生養老待著,卻出來這裡送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若是某今日殺了你,也是令人不齒,某便給你一個機會,此刻離去,留你一條性命。”
魚俱羅神色從容,他提著刀說道: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老夫雖然年紀大了,卻也沒有那麽好欺負。就怕你自視甚高,今日卻要敗在老夫手裡。”
說話的時候,魚俱羅語氣平靜,卻有著極大的自信。這是身為一名武將的基本素養,不管面對什麽敵人,都要有著絕對的自信。
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
如果連這樣的自信都沒有,到了戰場之上,氣勢就先弱了一籌。
看著從容不迫的魚俱羅,伍天錫卻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大聲喝道:
“好,既然你如此狂妄,那某今日就斬了你這為老不尊的家夥。你為這昏君效力,注定是死路一條,不要癡心妄想了。”
而後,伍天錫直接朝著魚俱羅殺了過去。
他本來想要放過魚俱羅,殺這樣的老匹夫,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但是,既然魚俱羅如此不識好歹,那也怪不了他了,真以為伍天錫好欺負?
見伍天錫出擊,魚俱羅其實沒有掉以輕心,他握著斬馬刀迎戰。
混金鏜和斬馬刀觸碰,又是清脆巨響傳來。
伍天錫不禁有些意外。
因為他發現,魚俱羅的力量很強,和他比起來也不弱下風。年紀這麽大了,卻能維持如此力量,說是驚世駭俗也不為過。
當然了,雖然伍天錫有些意外,但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反正雙方為敵,那就不必手下留情,總要分出一個勝負才行。
“老匹夫,看來你果真有幾分本事,但你以為,這樣就能獲勝嗎?那也想太多了。”
伍天錫卯足力氣,他不留余力奮力進攻,那源源不斷的殺招,著實恐怖。
這下子,魚俱羅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以他的年紀,能夠保持這樣的力量,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就算他的爆發力夠強,年紀大了,持久顯然不能和年輕人比。
所以再打下去,魚俱羅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伍天錫顯然發現異樣,他臉上露出狂笑,一個聞名天下的名將,終究要敗在他的手裡。
雖然欺負老年人,確實不太好聽,但只要贏了就夠了。而且,魚俱羅年紀雖大,實力卻不弱,不愧為大隋名將。
伍天錫的攻勢沒有停下,魚俱羅逐漸招架不住。
看見這一幕,邱瑞頓時變了臉色。
包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新文禮,表情也是一陣慌張。魚俱羅是楊廣指定的主帥,要是戰死於此,他們也不好交差。
二人便是欲要上前支援。
亦是此刻,魚俱羅虛晃一刀,直接向後撤去,沒有拖泥帶水的意思。
伍天錫果斷追擊,他沒有想那麽多。
方才跑了一個新文禮,這魚俱羅別想安然脫身,總得留下點什麽。
魚俱羅疾馳,突然回頭看了伍天錫一眼,接著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這讓伍天錫反應不及,他還沒想明白,魚俱羅在想什麽。被拖著走的斬馬刀,便是被魚俱羅猛的抬起,回身一斬。
伍天錫萬般錯愕,眼睛都瞪大了。
他終於明白了魚俱羅的打算。
方才分明是魚俱羅的誘敵之計,這不正是魚俱羅的成名絕技拖刀斬嗎?
可是伍天錫現在反應過來,已經是太晚了,他根本顧及不上,只能拚盡全力,將一對混金鏜擋在身前,盡可能的招架。
一刀下來,寒光閃爍。
伍天錫直接翻倒在地,他直接被砍懵了,手中的兵器也掉落在地。
此刻的伍天錫,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剛好邱瑞、新文禮帶人衝了上來。他們一陣愕然,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伍天錫拿下。
但真正淒慘的,是伍天錫的坐騎,在魚俱羅這一刀下,毫無反抗之力。
已然被一刀兩斷。
若非伍天錫反應過來,用半輪月混元鎏金鏜擋在身前,哪怕沒有被砍為兩段,開腸破肚也是起碼的,只有死路一條。
可就算這樣,伍天錫也招架不住。
魚俱羅的拖刀斬太強了。
這是他的成名絕技。
被拿下的伍天錫,亦是反應過來,他怒目圓睜,死死的盯著魚俱羅,喝道:
“魚俱羅,你這昏君走狗,遲早不得好死。”
魚俱羅捋著胡須,從容不迫道:
“你先顧好自己吧,本帥今日先拿了你,再將伍雲召等人拿下,到時候送你們一起去大興,讓陛下處置爾等反賊。”
伍天錫咬牙,依舊嘴硬道:
“若非某中了你的算計,就憑你這老匹夫,怎麽可能拿下本將?”
不過伍天錫也明白,魚俱羅的實力確實不簡單。前面和他硬碰硬也就不說了,到後面,那拖刀斬砍下來,著實令人絕望。
哪怕伍天錫拚盡全力,也抵擋不住。
難怪魚俱羅能夠名揚天下。
人家確實有著相應的本事,不管做什麽事,實力才是唯一的倚仗。
若是實力不夠,說再多也無濟於事。
邱瑞和新文禮沉默了。
他們都以為,魚俱羅肯定不是伍天錫的對手,事實證明,魚俱羅確實被伍天錫追著打,但是轉眼間,局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伍天錫竟然淪為階下囚了。
這下子,不管邱瑞作何想法,也不得不服,他不由得發出感慨:
“看來是老夫低估了你,想不到你實力不減當年,這一手拖刀斬爐火純青。”
魚俱羅開懷大笑道:
“老了老了,如果是當年的話,今日斷為兩截的,可就不止這匹馬了。”
這番話,魚俱羅確實有自得的意思,但也是實話。如果是魚俱羅巔峰期,他這一刀砍下去,伍天錫根本反應不過來。
而現在,速度慢了也是事實。
成功拿下伍天錫,魚俱羅沒有貽誤戰機,他猛然看向前方,大聲喊道:
“賊將被擒,全軍搶關!”
局勢發生驚天逆轉,朝廷大軍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漲,他們聽得命令,便是全力以赴的向前衝鋒,要將麒麟關拿下。
而麒麟關中守軍,也是瞠目結舌,難以置信。明明方才局勢大好,伍天錫佔盡優勢,馬上就要把魚俱羅拿下。
結果,只是瞬息之間,魚俱羅就把伍天錫拿下了。此刻朝廷大軍襲來,守軍反應不及,倉皇失措,關門已經失守了。
沒有伍天錫坐鎮,守軍自然無法匹敵,一番混戰之後,殘兵向南陽關而去。
事已至此,他們沒有其他的辦法。
——
在南陽關內。
伍雲召已經調動好了兵馬,就準備和雄闊海動手,前往麒麟關支援。
可是,沒等他們動身,就有消息傳來。
是麒麟關潰兵逃回來了。
伍雲召得知消息,臉色大變,一邊派人將雄闊海找來,同時當面詢問: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麒麟關丟了?”
麒麟關的重要性母庸置疑,一旦被朝廷大軍扼守麒麟關,他們想要突破就難了。同時朝廷大軍,也能對南陽虎視眈眈。
潰兵狼狽的說道:
“侯爺,本來天錫將軍已經勢如破竹,殺得敵軍張皇失措了,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敵軍中有個老將,竟是將天錫將軍斬落馬下。”
聽得此言,伍雲召臉色再變,他眯著眼睛,同時憂心忡忡的問道:
“天錫現在情況如何?”
潰兵倒是顯得很篤定,說道:
“天錫將軍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如今被敵軍俘虜,不知具體情況。”
伍雲召松了口氣,只要伍天錫沒死就行,以後還有機會救出來。要是戰死沙場,那他再後悔也無濟於事,他點了點頭,又問道:
“那老將姓名,你們可曾聽聞?”
潰兵答道:
“這老將自稱是魚俱羅,也不知是不是傳說中那魚俱羅。”
這三個字浮現伍雲召耳邊,他直接愣住了。
“是魚俱羅?”
在此之前,伍雲召沒有想到這個答桉,他當然知道魚俱羅。只是,魚俱羅退隱已經多年,怎會突然出現於此,為朝廷領兵征戰?
伍雲召想不明白。
但他又能夠肯定,此人多半就是魚俱羅。
除了此人之外,恐怕沒幾個能擊敗伍天錫。想不到大隋昔年老將,竟然如此強悍。
包括雄闊海,也是神色肅然道:
“大哥,難道真是那魚俱羅來了?”
伍雲召緩緩點頭,長出一口氣道:
“如果不出意外,恐怕真的是那位出山了,真是沒有想到,魚俱羅這般年紀了,竟然還能為朝廷領兵出戰。
真是老當益壯,實力不減當年啊!”
畢竟伍雲召知道,他和伍天錫以及雄闊海的實力,其實就在伯仲之間。魚俱羅可以擊敗伍天錫,也就可以擊敗他們。
當然了,戰場上的勝負,不是一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還和很多因素息息相關,他們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應對可能的問題。
雄闊海沉聲道:
“如今麒麟關已經失守,看來我們必須改變之前的計劃了。”
對此,伍雲召也是點頭附和道:
“那就傳令下去,讓大軍準備器械,固守南陽吧。這魚俱羅沒那麽好對付,他是大隋老將,早年間就聞名於天下。
可以說,魚俱羅在那個時代,幾乎可以說是天下無敵了。不知道多少名將,被魚俱羅斬落馬下,才建立他的赫赫威名。
雖然以我二人的實力,未必對付不了這魚俱羅,但現在也不能掉以輕心。
楊廣突然出兵,果然是有所準備,我們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魚俱羅的存在。而天錫,恐怕也是沒有太多防備。
否則的話,哪怕魚俱羅實力強悍,他鎮守麒麟關,防守自保卻沒有問題。”
雄闊海點頭附和著,而伍雲召繼續說道:
“罷了,現在說再多也無濟於事,我們必須想辦法將天錫救出來。”
他們是結義兄弟,自然不可能熟視無睹。
更別說除了這層關系,伍雲召和伍天錫,也是真正的親人,是堂兄弟。
這時候,雄闊海提議道:
“如今朝廷大軍來襲,南陽局勢及及可危,我們還是讓人將霸天叫回來吧。”
伍雲召沉默了一下,他其實不是很想干涉雄天。畢竟雄天也有自己的事情,如今南陽穩固,難道他們還應對不了朝廷大軍嗎?
但是事實證明,情況確實有點麻煩。
如果不把雄天叫回來,以他們現在的情況,確實沒有絕對的把握。
而伍雲召,並非優柔寡斷之輩,他沉吟之後,已經做出選擇,說道:
“好,那就叫霸天回來吧。他的實力,比之前又有了不小的進步,等他回來,應對這些敵軍,必定輕而易舉。
如今霸天應當在北平府,我這就派人趕往北平府,希望時間來得及吧。”
雄闊海沒有多說,但他很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他們固守南陽關,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關鍵在於伍天錫。
如今伍天錫淪為俘虜,他們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可是,一旦他們想要做什麽,就很有可能落入敵軍陷阱之中。
除此之外,這麽長時間沒見雄天了,雄闊海自然是頗為想念。
大丈夫不能拘泥於兒女情長,卻也不是冷血動物,思念兄弟很正常。
二人商議妥當,就派人快馬加鞭趕往北平府,盡快將此事告知雄天。
而他們現在,便要全力以赴,應對朝廷的進攻。在此之前,伍雲召完全沒想到,局勢會惡化得這麽快,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
雄天確實在北平府。
但他現在,已經殺出北平府疆域。
兩路兵馬,夾擊高句麗大軍,使得高句麗一方潰不成軍,獲得了一場大勝。
反正高句麗二十萬兵馬,除了少數跑得快的逃出生天,剩下的人直接團滅。要麽淪為俘虜,要麽就直接涼涼了。
也就是這時候,雄天才知道,被他一箭射殺的,竟然就是高句麗王。
眾人齊聚臨時大帳中,王伯當由衷讚歎道:
“雄兄弟,能夠在數百步之遠,一箭射殺敵酋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王伯當很是感慨,包括謝映登也一樣。
他們二人都是神箭手,可他們最多只能做到百步穿楊,要像雄天一樣,幾百步外射殺高元,這個戰績屬實有點離譜。
而雄天,只是隨意笑道:
“只是運氣罷了。”
雄天的表情很謙虛,讓深知這一箭難度的王伯當和謝映登無力吐槽。這要是運氣,那雄天上輩子肯定救了全世界。
倒也沒有糾結於此,雄天繼續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這高句麗王竟然如此想不開,大老遠跑來進犯北平府。當初我以為,那只是高句麗的一員大將而已。
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顯然是一件好事,只要我們抓緊時間,完全可以趁著高句麗局勢不穩,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將遼東城拿下。”
哪怕現在的情況,對於他們很有優勢,雄天也沒想過將高句麗全部覆滅。倒不是他喜歡給自己找麻煩,實在是沒有這麽多精力。
拿下一個遼東城,威懾作用已經夠了。
想要徹底覆滅高句麗,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不是他們這點兵馬能做到的。
更別說時間倉促,雄天不可能將大量時間耗費於此,那沒有任何意義。
徐茂公點頭道:
“霸天兄弟說的對,現在正是我們繼續進軍的好機會。
如今高句麗王被殺,高句麗一方必定混亂。哪怕他們早就有儲君,一時半會也無法做出應對,只能收縮防線。
我等趁著這個機會,直接向遼東城進攻,甚至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單雄信很快說道:
“好,就按霸天說的辦,咱們抓緊時間動手,不要貽誤了良機。這些外族,想要擋住我們,當真是癡心妄想。
如今這高句麗王都死了,剩下的人必定膽戰心驚,如何敢決一死戰?”
眾人在此事上達成共識。
不過,在他們出兵之時,也要做好其他的準備。也就是此前拿下的眾多俘虜,總不能直接放了,必須押回燕山城去。
是以,雄天分出五千人,專門負責押送俘虜,而剩下的人繼續向前。
這些俘虜,他們的結局已經注定。
那就是成為北平府的免費勞工。
如果他們賣力乾活,還能多活幾天,如果他們想不開,肯定會死得很慘。
這年頭,俘虜沒有人權。
外族俘虜更是如此。
大軍迅速開拔,沒有任何遲滯的殺向遼東城。這是高句麗在西面的主要城池,大量糧草輜重囤積於此。
也是高句麗進犯大隋的後勤基地。
雄天等人的戰略目標,就是趁此機會,將遼東城拿下,斷絕高句麗的希望。
——
大軍靠近,遼東城亦是得到消息。
城中守軍格外惶恐。
他們當然知道,高元親自率領大軍進攻北平府,還和突厥聯手。
這本該是必勝的局面,結果卻讓人難以接受。高句麗的二十萬大軍損失殆盡,連高元都當場涼涼,這般場景,豈不令人驚懼?
雖然人心惶惶,但城中守軍依舊保持著理智。這裡是遼東城,是高句麗最堅固的城池之一,他們不一定會輸。
只要他們死守城池,那就足夠了。
這是眾將聚集商議之後的結果。
有人想要堅守,自然也有人想要放棄,但最終,他們做出了決定。
遼東城外。
雄天等人輕裝簡行,已經趕到目的地。
當他們看見決心死守的遼東城,多少有些意外。相信在此之前,遼東城眾人,已經得到了相應消息,可他們並未放棄。
這份堅持,還是值得肯定的。
雄天不由得笑道:
“這些人倒是自信,以為這樣就能阻攔我們,還是想太多了。此番,我們既然殺到了遼東城外,就讓這些外族,知道我等厲害。”
眾人都是以雄天為首。
他們也想不明白,只是感覺和雄天待久了,下意識聽從雄天的安排。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領袖氣質?
眾人沒有多想,他們已經做好準備,從他們一路殺到遼東城,就顯而易見。
城樓上,遼東城守軍嚴陣以待。
為首大將指揮下達命令,讓弓箭手準備,他看出雄天等人意圖。
雖然他也有些疑惑,因為城外敵軍不多,高元可是帶著二十萬大軍,為什麽會敗得如此淒慘,連自己都給賠進去了?
但此刻,也顧不上太多。
守住遼東城才是關鍵。
果然,在遼東城主將的注視下,城外雄天等人已經殺了過來。
他一聲令下:
“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射了下去,阻攔雄天等人前進。
被箭雨阻礙的雄天,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城樓上嚴陣以待的守軍。忽然臉上露出笑容,將隨身震天弓取了下來。
到現在,雄天越發覺得震天弓好用。
可以遠程射殺敵軍關鍵人物。
雄天彎弓搭箭,直接鎖定了遼東城主將。
這般場景,城樓上的主將依稀看見,卻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覺得嗤笑。
這個距離,想要射中他,簡直是癡心妄想。
旁邊副將不由得笑道:
“將軍,這些漢人也太自以為是了,這個距離怎麽可能射中。難道他們覺得,自己是天上的仙人不成,實在是異想天開。”
眾人嘲諷著,那叫一個篤定。
畢竟他們居高臨下,也無法直接射中雄天,雄天在下面想要射到城樓上,難度更大,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可惜,他低估了雄天。
雄天鎖定遼東城主將,便是不再猶豫,直接松開弓弦,一箭破空而出。
傳來清脆的響聲。
“休!”
隨著箭失破空而出,城樓上眾人忽然愣住了。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箭失怎麽越來越近了,聲音也越發清晰。
“噗!”
遼東城主將飛了出去,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恍忽中,看見了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胸膛,猶如重錘襲來。
然後,遼東城主將失去了意識。
他方才自信滿滿,沒有移動分毫,所以被雄天精準射中。要是他向後退卻,或許能夠避開這一箭,可他什麽都沒有做。
身邊的副將都驚呆了,他們瞪大了眼睛,馬上衝了上去,大聲的喊道:
“將軍,將軍……”
只是不管他們喊得多響,也沒有人回應他們,被雄天一箭射中肺腑,除非孫思邈在這裡,還願意出手相助,否則沒有半點生還的可能。
遼東城主將就這樣倒下了。
他方才想了很多,要用什麽辦法阻攔敵軍,現在都沒有派上用場。
而城外,雄天笑著說道:
“射中了,該到咱們攻城的時候了!”
有雄天在這裡,攻城不需要那麽花裡胡哨, 只要雄天一個人就足夠了。
所以,雄天一馬當先向前而去。
至於單雄信等人,也都緊緊跟隨,他們已經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
就算他們殺入城內,其中也有兵馬,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沒有那麽簡單。
雄天縱馬飛馳,直接來到城門之前,他沒有留情,以玄鐵戟奮力攻擊。
這遼東城雖然堅固,但真要說多結實,其實連潼關都比不上。此刻面對雄天的狂轟濫炸,很快就不堪重負。
遼東城的城門,直接被打破了一個大洞。
城內眾人的幻想也隨之打破。
他們本來還期待著,可以依靠城池阻攔敵軍,哪怕不出去廝殺,拖延時間就夠了。
可惜,現實是那麽的殘酷。
面對雄天的攻勢,他們沒有任何的勝算,如今連唯一的倚仗,都被雄天徹底粉碎。
而在雄天打破城門的同時,薑松、單雄信等人一擁而上,朝著城內殺去。後方的兵馬,雖然顯得意外,卻也沒有猶豫。
除了薑松他們,早就見識過雄天的強悍之處,沒有太多意外的的表情。
其他人,皆是有些無法相信。
畢竟城池的堅固,那是眾所周知的,可在雄天面前,和紙湖也沒有太大區別。
完全超出他們的想象。
而此刻,他們也顧不上考慮這個問題,雄天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了。
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應對殺進來的北平府精銳。又或者是,此刻的局面,他們應該如何保全性命,盡可能的活下去。
不?
是哪個選擇,都是那麽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