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慢點……你的官帽……”
後邊還有一個豐腴的婦人在追趕,周正新這才想起自己的烏紗帽沒戴。
連忙轉身回頭去拿,也就這一轉身的功夫,周正新突然冷靜了下來。
聽到高攀帶人闖進了縣衙庫房內,周正新頭一個想到的便是糟糕出事了!
隨後,便想著要去阻止高攀,可就這一轉身的功夫,周正新突然想起,庫房裡的東西,他都轉移出來了,還有什麽可害怕的?
想到這裡,周正新瞬間輕松了起來,仔細地看了看給自己送官帽的豐腴婦人後,這才出了門,坐著轎子,慢悠悠地朝著縣衙而去!
……
而此刻的縣衙庫房內,大門已經被打開了,除了空蕩蕩的地皮外,什麽東西都沒有,倒是有幾張小吏們用來辦公的桌子。
高攀率先走在了前頭,臉色陰沉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庫房。
“大人,卑職早就說過了,這裡面,什麽都沒有了,大人何必再來呢!”
尹維安在高攀身後,唉聲歎氣地說道。
“大人,自上任知縣到任後,庫房裡的東面,要麽被他給支出去用了,要麽就拿去典當換成了銀子花了,確實再無其余的糧食和銀子了!”
庫房大使陳根旺此刻也是苦著臉對高攀說道。
“哼,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本官問你,縣衙庫房裡,除了糧食和官銀,可還存過其他東西?”
高攀回頭身來,厲色地看著陳根旺說道。
“回大人,並沒有!”
陳根旺有些顫抖地回道,他不明白,高攀為何要問這個。
“混帳,真當本官是三歲孩童嗎?丹堂縣轄內登記在冊的有七千多戶人口,共計二十四萬余眾百姓,除了糧食官銀,應該還有布絹、官鐵、茶、鹽、農具等等,可你卻告訴本官,除此兩樣,再無他物?”
高攀瞬間提高了氣息,高聲質疑道。
正當庫房大使陳根旺不知該如何回答高攀時,外面傳來了了周正新不鹹不淡地聲音。
“那是因為前任知縣,為了揮霍,早就將庫房裡能典當的東西,全部都典當換成了銀子花了!”
接著,眾人便看到周正新緩步走了進來,進來後,並沒有恭敬地高攀行禮,而是有和高攀分庭抗禮之勢!
“周縣丞,來得正好,本官卻不知,前任知縣哪來這般大膽,連朝廷嚴管之物也能典當嗎?哪家當鋪如此不知利害?不怕官府追查嗎?”
高攀依舊高聲厲色地說道。
高攀通過記憶得知,高光遠是高家二少爺,也是高啟元的二子,標準的紈絝公子哥,不學無術,遊手好閑之人。
前身和高光遠接觸不多,除了逢年過節時,高家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聚集在一起時,前身才能和高光遠打個照面!
雖然接觸不多,而且對高光遠的印象,也多是道途聽聞。
不過,高攀卻也知道,高光遠雖然紈絝了些,可該明白的事情,他還是能懂的!
周正新等人竟然說高光遠將庫房裡所有東西都拿去典當了,這真是把他當做三歲孩童了!
也太小看高光遠了吧?高攀覺得,沒有幾百上千兩銀子,在高家二少爺眼裡,恐怕算不得什麽!
即便他真的想要典當東西,庫房裡也該會留下一些破爛,
或是高光遠一眼看不上的東西! 眼下庫房裡乾乾淨淨,一點東西都沒有,除了掩耳盜鈴之外,高攀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高知縣要是不信,大可以寫信回家問問你那位堂哥,二者,庫房裡進出都是有記錄在冊的,且都有上官簽字審批方可做出入帳,有帳簿在,高知縣就是不看一眼嗎?”
周正新此刻也不再跟高攀客氣了,知道杜向君不會放過高攀後,周正新心裡,自然更加不將高攀放在眼裡了!
至於明面上的和氣,是做給別人看的,觸及到他的底線時,何來和氣之說?
高攀見此,揮了揮手,示意將帳簿拿來,陳根旺會意,恭敬地將帳簿送上。
接過厚厚的帳簿後,高攀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的漏洞,內心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這些人,做假帳的功夫太差了,前世的高攀,在一家小公司裡摸爬滾打多年。
早就對如何做帳了如指掌了,這帳簿上的帳,高攀一眼就看出了,是假帳,而且是明目張膽的假!
“混帳,竟然敢拿這樣的假帳來糊弄本官?周縣丞, 你好大的膽子啊?連朝廷的賦稅秋糧,你都敢動手腳?不怕皇上砍你頭抄你家嗎?”
高攀將手中帳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疾言厲色地看著周正新斥責道。
周正新眼看著高攀挑眉翻看帳簿時,就覺得不對,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他原本看來,高攀肯定是看不懂這上面的帳目的,只要前後的數目對的上,周正新覺得,高攀就無話可說了!
可高攀翻了幾頁後,瞬間就察覺出不對,這讓周正新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連忙穩了穩心神,站直了身子說道:
“高知縣,這話從何說起?這帳簿上的數目,可是一一對得上,高知縣這是沒辦法解決糧餉之事,拿這個來說事了嗎?”
“你是覺得本官看不懂帳目是嗎?需要本官現在就請帳房的人來核算一遍帳目嗎?本官以為你們至少表面工夫會做好?卻沒想到,做假帳連掩飾也沒了是嗎?”
高攀此刻卻如一個判官一樣,瞪大眼睛,看著周正新等人。
雖然看起來高攀年歲不大,可在周正新等人面前,高攀此刻已經超出了年齡的限疇,比周正新等人高上了不知幾疇了!
周正新聽後,心亂如麻,眼神忽明忽暗,事已至此,他似乎真的有太多漏洞還沒有彌補!
可此刻他不能像上午時,將自己的罪責推得一乾二淨,畢竟戶房的事情,他可以說自己並不知情。
庫房的事情,需要他審批過目,方可算數,眼下,他已經沒有退縮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