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縣,這上面或許有假,可事實勝於雄辯,這庫房內的東西,皆是前任知縣高光遠弄走的!”
周正新此刻也隻好硬著頭皮說道。
事已至此,即便和高攀撕破臉皮,他也不能承認,這庫房裡,他動了手腳!
“哈哈哈,周縣丞,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帳簿上寫得很清楚,秋糧全縣共納糧七千五百石,稅銀三千兩,本縣自留糧五百石銀一百五兩用於官吏俸祿發放,本官卻不知,這自留的糧銀去了何處?”
高攀輕笑三聲後,盯著周正新追問道。
周正新此刻額頭上汗如雨下,昨日聽到高攀說要親自來庫房檢查時,周正新便想著,不能讓高攀看到真相。
如此,一不做二休,乾脆將庫房內所有東西都轉移了出去!
可他卻忘記了,朝廷征收的秋糧賦稅裡,自留的糧銀,沒人動過。
就算是將所有事情都推到高光遠身上也是來不及了,因為,此前他們就沒人想到這一茬!
眼見周正新愣在當場不說話了,高攀冷哼一聲,繼續說道:
“周縣丞,需要本官親自上折子去府衙嗎?到時候,可就沒有回頭路了,眼下只要你告知本官,你藏糧銀之處在哪裡,本官可既往不咎,大家依舊可相安無事!”
周正新聞言,驚駭地看著高攀,他是沒想到,高攀竟然知道,自己將庫房內的糧銀都藏了起來!
“高知縣,你在說什麽,我……我……下官聽不明白!”
周正新也隻好垂死掙扎了,裝作聽不懂高攀的話,內心卻在焦慮地思索著,還有什麽辦法,挽回這一局面!
“周縣丞,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若是再執迷不悟下去,不僅是丟官,連你妻兒都要跟著受罪,家產也要被抄沒充公,你可想好了!”
高攀此刻不緊不慢,一字一句地看著周正新說道。
尤其是最後一句時,高攀更是抑揚頓挫,讓周正新聽得內心猛然大跳!
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被人拷上了枷鎖,而他那豐腴的夫人被發配教坊司為娼的一幕!
瞬間讓周正新嚇得渾身都冒出了一身冷汗,遲疑地搖了搖頭,目光漸漸焦距在了高攀身上。
看著此刻不足弱冠之年的高攀,周正新有種看到四十多官場老油子的荒謬之感!
隨後,有些失魂落魄地聳拉著肩膀和腦袋,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敗給了一個毛頭小子!
“怎麽?周縣丞依舊不肯說是嗎?那麽本官隻好讓知府大人來定你的罪了!”
高攀知道眼下周正新已經‘破防’,因為在腦海裡,他看到周正新的威望值,瞬間跌到了十一。
而他自己的威望,則提升到了十五,上次破了上合村鄭三樂夫婦命案後,高攀的官聲值也提高到了三十!
這讓高攀內心有些竊喜,縣衙裡,周正新若是被鬥垮了,在高攀看來,此後他這知縣的位置,也算是坐穩了!
眼見高攀似乎準備上書給上寧府知府,周正新瞬間回過神來,頹然地指了指某個方位!
高攀見此,眼神亮了亮,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了過去,卻發現什麽也沒有,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周正新!
“陳根旺,打開吧……”
周正新知道自己沒有再挽回的可能,便是再怎麽狡辯,最後的結局無非就是他剛剛心中所想的結局!
故此,
眼下他也不想再爭辯隱瞞什麽了,吩咐陳根旺打開什麽東西。 陳根旺聞言,看了看周正新,又複看了一眼高攀,這才躬身走到了剛剛周正新所指的位置!
隨即,高攀看到陳根旺在牆上搬出了一塊磚頭,接著第二塊,第三塊……
不一會,庫房西邊的牆就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口,而牆洞的另一邊,竟然是另外一間頗為大的屋子!
高攀這才明白,周正新是怎麽不知不覺將整個縣衙庫房搬空的!
因為,在庫房的另一邊,是緊挨著縣衙的一間民房,而這間民房,正好和縣衙庫房相隔不到幾寸遠!
高攀驚歎過後,連忙走了進去,神色立馬大變!
因為在這民房裡,原本是縣衙庫房的東西都在這裡,包括此前高光遠‘揮霍’了的秋糧賦稅!
此刻高攀臉色大喜,他來替高光遠頂罪,頂的就是秋糧賦稅被‘揮霍’光的罪名!
賦稅乃是朝廷最為看重的,不說高光遠敢講秋糧賦稅給‘揮霍光’,就算只是征收不力,沒有達到朝廷規定的數目,皇帝也會下旨申飭!
嚴重一些的,會被降職,甚至是被削職為民!
更何況秋糧賦稅被高光遠給謔謔完了, 這種定然是死罪,毫無疑義的那種!
暴戾一些的皇帝,說不定還會下旨凌遲處死,禍及家人也說不定!
高光遠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後,連忙連夜灰溜溜地回到了京城,將此事告訴了他的親爹高啟元!
作為高家二代長房老爺,高啟元便想出了讓高攀來頂罪的辦法,至於皇帝會不會論罪到高家,高啟元覺得,高老太爺畢竟還是泉國公,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會拿高家如何!
而眼下,高攀不僅將周正新給壓製住了,而且還順帶將高光遠被‘揮霍光’的秋糧賦稅給找回來了!
如此說來,高攀頂的最大罪名,自然就不需要擔心了!
只是高攀初看到這秋糧賦稅時,還有些疑惑,為何高光遠說,這秋糧賦稅被他揮霍光,卻依舊還完好無損的在這裡存放著呢?
隨後,高攀轉念一想,瞬間就明白了過來,看了看不遠處,失魂落魄的周正新後,內心冷哼一聲。
心道,也只有高光遠這樣‘無知’且‘單純’的紈絝公子哥,會被周正新他們耍得團團轉!
“來人,去將余宗其請來,就說本官問他,需要多少錢糧!”
高攀內心十分喜悅,頭上籠罩的巨大烏雲,此刻一經消散,讓高攀如同撥雲見霧一般,臉色也變得開心起來。
而周正新、尹維安、陳根旺等人,要麽失落落魄,要麽苦著臉,要麽驚駭地無以複加。
而對於高攀的吩咐,有人衙差瞬間反應了過去,應承一聲後,匆匆地去請余宗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