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場不難猜了,只有一個革除功名的淒涼結果。
萬安注視著被兩名衙役押解著離開的孫易發,心裡一陣肉痛,暗道就不應該請來右都禦史鄢懋卿。
雙方的地位不同,所在乎的利益也不同。
兩人都是嚴黨的一員,相比較高高在上的鄢懋卿,萬安更在乎能夠獲得多少銀利,至於孫易發是東林黨人的兒子,倒不是很在乎。
只要有足夠的銀利可賺,萬安可以投靠嚴黨,同樣也可以投靠東林黨。
鄢懋卿就不同了,一門心思盯著言相的位子,只是賺了銀子的蠅頭小利打動不了他。
對於鄢懋卿來說,打壓了東林黨的重要朋黨,提高自身在嚴黨裡的威望才是首位。
只要能夠得到嚴閣老的看重,擔任了都察院的言相,各種孝敬銀子便會源源不斷的送到他家宅子裡,不在乎經商所帶來的蠅頭小利。
孫易發的事情告一段落,李冕起身離開的陸園,又去金水河畔的各個書齋裡搜羅俗體字了。
整理的差不多了,坐在東梢間書房裡不出門了,開始編寫俗體字千字文。
孫傳庭接連幾日沒有在金水河畔見到李冕,想要與他商談一些關於廢漕改海的嘗試,始終不見人影,心裡不明有些焦急。
他詢問了孫公袁公的意思,想要前往什刹海拜訪李冕,現在過去是不是妥帖,畢竟長平公主的身份比較敏感,貿然前去,難保給他帶來麻煩。
孫傳庭倒是不怕自己沾染上麻煩,只是由於長平公主是廢後的女兒,他背後又站著孫公袁公,冒然前往了什刹海拜訪了李冕。
落在別人眼裡,十九點**會被人誤會成孫公袁公二人對於廢後一事的不滿,有心支持廢後重新掌握后宮。
以孫公和袁公在邊關的影響,又有著大量的門生故舊在邊關擔任要職,突然表明了支持廢後的意思。
只會引起鄭貴妃的不滿,為了避免失去皇后的位子,接下來就會想盡辦法的刁難長平公主了。
孫公放下手裡的豆腐花,看著孫傳庭在那一幅深思的樣子,明顯是在為拜訪李冕這件事產生了瞻前顧後心思:“怪哉,孫兒做事何時開始顧及他人的感受了,向來都是我行我素,從來不在乎旁人的看法。看來,李冕這小子著實不一般,居然改變了孫兒的行事風格,開始為身邊的人考慮了。”
袁公聽了孫傳庭的詢問,想了想,隨後說道:“你越是顧忌,越是招致別人的猜忌,不如大大方方的去拜訪李冕,當初你們倆人在陸園裡坑了孫精膳的長子,即便是被鄭貴妃得知了你前往長平公主府裡拜訪的事情,猜忌的同時,更多會認為是你和李冕的關系不錯。”
孫傳庭自己也沒想到,做事開始顧及旁人了,也不是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不過,在孫傳庭心裡,大抵是好的。
有了孫公和袁公的肯定,孫傳庭不再遲疑了,立即動身前往了什刹海,走進了長平公主的府裡。
“公主,公主。”
雉奴提著鵝黃色襦裙,順著樓廊‘噔噔噔’地走了上去,衝進了繡房裡。
由於跑得太快,累得她上氣不接下氣,站在繡房門口不停的大口呼吸。
紅橋責怪的看著她一眼:“什麽事讓你慌慌張張,沒有了一點宮中女官的樣子,咱們現在雖然已經離開了宮裡,
公主依舊還是公主,不能整天冒冒失失讓人在禮數上挑出來毛病。” 雉奴吐了吐小香舌,喜滋滋的說道:“孫傳庭來府裡拜訪姑爺了。”
紅橋聽到這句話,剛才還在責怪雉奴失了禮數,很快便張大了嘴巴,都能塞進去一顆雞蛋了。
失去了她所說的禮數,保持不住她最看重的宮中女官禮數了。
紅橋說話時都有些結巴了:“你……你說的可是孫公的孫兒,袁公的衣缽弟子孫傳庭。”
雉奴迷糊了,還沒想到孫傳庭還有一大串名頭,很像是《忠義水滸傳》裡的梁山好漢,每次見了人總要說上一句及時雨宋江矮腳虎王英等等。
雉奴呆萌的點了點雙環髻小腦袋瓜,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奴婢不知道他是不是孫公的孫兒袁公的衣缽弟子,反正就是一起在冷淘攤子見過的那個孫傳庭,沒少幫著孫公和袁公付銀子,應該就是紅橋姐姐說的孫傳庭。 他和姑爺的關系可好了,早就說過要在府裡拜訪,今天總算是來啦。”
長平公主坐在昏暗的繡房裡,聽到了雉奴肯定的答覆,一時間坐不住了。
她做夢都在想有一天得到孫公袁公的支持,卻又做夢都不敢想孫傳庭會來府裡拜訪,更加想不到眼睛高在天上的孫傳庭竟然是和駙馬成為了好友。
長平公主站起身來想要親自出去迎接,做給孫公袁公看,礙於已經成親不適合與其他男人見面。
長平公主沒有絲毫猶豫的坐了回去,她想做武則天,又不會做武則天。
即便是做了女皇,這輩子只會守著駙馬一人過日子。
產品公主又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欞旁邊。
她伸出手推開了柳條窗格,露出了縫隙比起過去又大了一些。
不是因為孫傳庭來府裡拜訪了,而是因為駙馬有本事讓孫傳庭來府裡來拜訪。
雉奴只顧著跑到繡房裡稟報好消息了,忘了把這件事通知給了姑爺。
孫傳庭在前院的花廳裡喝了半壺茶,還是沒有見到李冕過來。
孫傳庭由於是男人的身份,不方便進入女眷居住的中庭,只能在前院的花廳裡等候。
幾名小宦官在旁邊伺候著,急的腦門上都快冒汗了,伸長脖子不停的看一下花廳門口。
宦官們心裡求爺爺告奶奶,希望駙馬趕緊來,免得讓孫傳庭覺得怠慢了。
“哎呀。”雉奴順著樓廊走了下去,驚呼了一聲:“完蛋了,奴家忘了告訴姑爺了,把孫傳庭晾在花廳裡快有半炷香時間了。”